第五十章 消息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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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个秦大小姐郎上郎,如今东海之上海贼映海红,嘴里话说她个秦红骄,几人不免感叹,几人不免欷?,一人大为不屑,自然乌举人夫人,一人暗自神伤,自然他个教谕先生。

    “伯爵爷啊,你可知晓,我个此番可得死里逃生,全亏着奇巧撞见了她个秦大小姐,她个也算顾及旧识,格外开恩放了手下一马,另遣一船送得我等上岸,这才辗转回得苏州,我个又追着赶来老皇舅庄上来的。”

    秦红骄做贼犹留旧情,将着手下一伙都个宽待释放,常蛸多少是要感念:

    “这若否则的话,另遇到别家海贼,说不定我等就个贩卖远处,异国他乡为奴为仆,难说永世不得回返家里的了。”

    “万幸,万幸,不幸之中大幸也,我个船货失落失落也就罢了,若得常爷因此受难,落得远客他乡永无回返,我个吃罪可就大喽,大喽。”

    惜物更惜人,欢喜公不愧通达,为人情谊为主,一番失财痛惜之余,不免又个侥幸安抚。

    “唉唉唉,伯爵爷啊,说来常蛸真也有愧啊,如此与着有辱使命,你个竟还毫无责备,真正叫我羞煞难当,羞煞难当的也。”

    常蛸脸红不脸红,他个行船风吹日晒,已然生就个黝黑之肤,随之又是脱口而出一细节:

    “伯爵爷啊,不过那秦红骄另有一私密,我也由此探得,那日在着海船之上她个设宴款待于我,我另见着一五六岁上小儿,他个口口声声却是唤作秦大小姐娘的,原来她个秦红骄已然婚配生子了的。”

    “哦?她个红骄丫头生来儿子了?且有个五六岁了的?”

    想想从前多大个小姑娘,如今上已经生子被称娘了,欢喜公听罢暗思,与着掐指算来:

    “哎哎哎,这红骄啊,如今算来年纪,总也二十好几了吧,道是女大当嫁,她个嫁人生养儿子,原也应当了的,应当了的。”

    欢喜公话说脸添喜,不由打眼过来你个乌举人,还有你个举人夫人:

    “便是阿娇不也一个似?才刚还个多大小丫头,如今也是儿子抱上好两年的,这人之常情啊,原也该当如此,该当如此吧。”

    这举人夫人有被提说,她个别样俱不着意,唯独一样好奇:

    “哎?那秦红骄果真养了个儿子的,只不知她个嫁来男人,却是哪般人物,是否就个鸡配鸡狗配狗,强盗婆就配着强盗汉,她个男人也就是个倭寇海贼的?”

    “啊,我正要说来的,便是我个在她船上听闻,底下人人称呼秦红骄叫做外夫人,就是里里外外的外夫人,她个究竟何种样里外夫人,我个一时也不明就里啊。”

    果然有儿必得有父,常蛸由此详说端倪:

    “随后经人提说,我个才是一下悟的,原来秦大小姐所配不是别人,正是她这一伙主家,东海之上称霸的海佑王也,秦大小姐正因着与他海佑王婚配,方才入得海佑王平户一伙,于着手下一支海上横行来的。”

    所谓小船依着大船行,两拨海贼如此一嫁一娶成同盟,互相全得利,常蛸更说其他:

    “这不底下之人都称她为外夫人,有之外夫人,必有内夫人,我再听说那海佑王不至讨下一个老婆,便是秦大小姐在外叫做外夫人,他个平户岛所在,另还置了一个内夫人。这称之内夫人,实为九州岛上哪家藩主的眷亲女,也就为着能够联盟结势,两家成了姻好,内夫人,内夫人,便专门主内,在着平户他个贼窝所在,海佑王当家夫人的。”

    “哎,却还怎个好听说来内夫人外夫人,实则就是大老婆来小老婆吧,你看看,你看看,就个杀人强盗抢海贼,也是不免那般臭德行,老婆讨得一房房,贼子贼孙添得一窝窝,真个也讨来贼婆生贼子,做贼做来一世世的。”

    前则听唱打打盹,那老皇舅半睡半醒之间,这一忽海盗倭寇言说都不动心,听得人家外夫人内夫人,他个立马精神,大婆小婆道理再提。

    老皇舅所说玩笑,众人皆可因此一乐,唯独他个举人先生,双眉紧锁一脸阴沉,神色或白或青灯火照下无察,其内必当翻江倒海五味杂陈,这又嫁夫来又生子,自家情之所牵的秦红骄,难道果真失离无可再续缘的?

    “啊,这便说来,那所谓海佑王,果真在着九州平户落脚成了势的,内有藩国倚仗,外有诸般贼伙勾结,俨然拉帮结派成了山头,不仅与着东海,便是对我内陆海境,都个十分之威胁来的。”

    沧浪伯号称欢喜公,平常看着游山玩水吃喝娱乐能事,然则经得生意必当通晓时势,一路通则百路通,一径塞则百径塞,这国境不宁则朝廷必当用兵,战火但起,则诸业随之兴败。

    “是,这倭寇所谓海佑王,如今于我海境果真危害来,这便近年沿海几处倭贼袭镇劫市,多有打着海佑王旗号,且行事大胆无所顾忌,全然不同从前海贼任性胡为。看着便是训练有素,一切行为计划有序,袭扰之目标明确,出入之一应余地,故所以各处卫所每每闻警追剿,每每已是船退贼走,不得与之交战荡灭。”

    一旁陪伴巧巧小姐而来,久久不得开口冯地柱,官面之人正可官谈,与着官方观点:

    “更有甚者上月台州海门卫,居然直接遭着十数船倭寇偷袭,夜半出奇不意,兵将死伤几十人数,直叫地面动荡朝廷震惊,皇上这才下诏着令水军都督余大佑余将军,督办江浙闽三境防务,各府州卫统令调度,以防倭寇各处来袭各个击破,以图拒贼于海境之外。”

    “是也,是也,贼出必当用兵,武将者必当保境安民,否则当兵做丘八,平常来只会得吃民膏喝民血,轮到打仗一无是处,那还不如丢了刀枪那锄耙,就此回家坌地种田罢。”

    老皇舅倚老卖老,明话也暗话,对照你个阴房主管,有得言语相讥:

    “便是你家个阴房曾大人,这回着同仇敌忾抵御倭寇,可也心血备至废寝忘食的也?大丈夫总算有所作为的了罢。”

    “啊,是,是,这除贼安民,我家大人理当义不容辞,他个此番便已四出巡视,与着余大人共拟御敌之计呢。”

    阴房乌衣明着炫耀,暗着遭唾,冯地柱阴房正职做来几年,岂有不明民间讥嘲之理?不过碍于老皇舅身份,佯笑装傻罢了。

    “哦?爹爹便是京里的么?他个这便人在哪里?”

    道是嫁出女儿泼出水,阿娇小姐自从出嫁,便是老京家里难得一回,自家老父难得一见,或者一念想见,转头一念又根本不想见的。

    “他啊,总在沿海各处吧,或者就个坐船海上的,这说不定呢,就与她个映海红秦红骄冤家路窄,海上就个对阵了的。”

    那昆山鼓楼秦家与着阴房自家爹爹恩仇交集,巧巧小姐也个略知一二,从人父兄直杀到女儿孙辈,道来可也血海深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