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贡巷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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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红颜自古多命薄,那男女岛海女春子夫人,随同上北国丈夫出使天朝,几度遇险遭袭,几度生死交关,不料最后还是天不遂人,李泰佑落得孤身而逃。春子原为萨摩藩宫本能夫狂武士之人,李泰佑有心将着托付萨摩藩使船之上,谁知阴房乌衣随即围困,其余九州倭男倭女皆可释放,唯独你个逃犯之妇,只身被着扣押下来。

    一如当年梅娘母女,阴房人质软禁下,春子夫人先着被看管安隐寺,整日青灯古佛和尚对,她个海女天性几煎熬。独在异乡为异客,一旦丈夫脱离身,为人偏僻囚,春子夫人大为痛苦身心,寝食不安欢快不再,水土不服人憔悴。正当此节上,她个又是怀胎十月满,儿之生日娘之难日,哪怕气血大亏只求将子顺利产,于是一命搏得一命生,她个女儿产下,她个夫人香消玉殒。春子夫人亡于生产血崩,便是神医居先生设法抢救,都个无补天数,这一女死去一女活,巧巧眼见个一如娘亲的女孩儿,随即与之随娘取名:阿春。

    阿春也一如春子也,女孩儿生下便俏丽,外夷异域种,小小模样便娇艳,喜得老也疼来少也爱。曾公公一如既往,直将阿春认作膝下孙女,阿娇小姐但出嫁,这小丫头整个由着巧巧小姐管带,西锦绣坊曾府由此再出一位小小姐,只四五岁就个名满半京城。

    “哎,她春子夫人去世直可惜,倒是他个逃犯李泰佑,此去逃之夭夭杳无音讯,却也不知他个如今知不知,他个美艳夫人早死,却得个标致女儿这般安生的。”

    一时住马冯地柱,听得你二人对答感叹,不由也是大生慨:

    “一切都是命吧,生死凡人遇着不可拧,想那年在着秦淮河道上,我个就去追捕李泰佑,一下落得江水帮个陷阱中,若非落水装死逃生快,我个却还哪有今朝来,这般高头大马骑着武威扬。”

    只说外秦淮李泰佑逃脱一仗,冯地柱引头带船追击,谁知正入江水帮精心设局,一番鱼叉刀枪刺杀,他个身受血伤一头扎去水底。扎去水底就再不敢露头,冯地柱一口气直憋,下潜水底薅草根,就着芦苇荡一径脱离河道去,草丛深处再敢重出水,露头之际远处杀戮犹可闻,转眼之间三船只余一船脱,剩下通通血污在当场。

    “小柱啊,你是有命不死,她个春子夫人,却是纯粹丧于无辜,这便阿春面前,你个今后还是少谈为妙吧。”

    冯地柱就此逃命,春子夫人就此奔死,同一事由两结果,巧巧小姐总为慈悲怀,世上为恶之事不论最好。

    “阿春姐姐起来说,我们一起骑马玩的。”

    高头马上乌细官,小人眼睛观见WWW.soudu.org她个车中之人也直喊,这一喊正把个半梦中人直喊醒。

    “哎,姨父,哎,细官弟弟,你个可是马上骑得高的。”

    睡眼惺忪阿春女,端正坐起正姿态,端的异域美人胚,抠眼挺鼻白皙肤,少不得李白诗言说,胡姬貌如花,当车笑春风。

    时值也杨柳季节,满处苗绿满处花香,有着青春作伴好还乡,大人由着小儿玩乐,冯地柱将着阿春也抱上马去,两个小儿抄怀共鞍上,自是牵拽缓缓行。一向里客栈杨树底下,乌举人自将自己马儿牵,看着那阴房官马何等高昂头,自家马儿低矮踯躅羞,原来细官贪那高大骏马骑,自也合心里。

    这般路途亲人遇,于是大伙都不急赶路,只是车马顺道缓缓行,官道下去乡间路,那入去贡巷上的贡山早望见。

    只说这贡巷上实为当今皇上娘舅家,道是叫花子也有皇帝种,这外甥少时穷苦,全亏个小娘舅还照应,滴水之恩涌泉报,外甥大来做皇帝,且是兄弟两个先后做皇帝,见个娘舅还是格外亲,于是娘舅之家封为天贡之家,家前之山封为天贡之山,一人一家一乡吃来皇贡,尊崇无以复加。

    “一根芦苇直苗苗,

    送与我郎做杆箫,

    情哥啊,

    你吹着千歌万曲万曲千歌我曲曲都爱听,

    就是莫吹那个么断情调。”

    山间路上好山歌,忽声而起分明为湖歌,但听声腔婉转调伶俐,正是那马上阿春清唱起。

    这歌调一起多清扬,便是那护卫的骑士,随行的仆妇,都个为之精神爽,冯地柱听声辨歌词,分外回头又问说:

    “阿春啊,你便唱了半天这调子,可知这断情调到底为何调调?”

    “啊?断情调么?大概就是断了琴弦吧,只得空口唱唱的调子喽。”

    四五岁姑娘,圈在大宅养起个大小姐,知得几多人情世故?她个巧思却有,信口诌得个断琴调,说罢就个吃吃笑:

    “大概也不是断了琴弦的调调吧,小柱叔叔,这歌子便是姨妈教我的,我个便去问她好了,倒是什么个断情调来。”

    老京里禁锢院落多苦闷,阿春丫头出门大自在,与个细官同鞍走马行,有着说不出来欢欣,随即出声喊后车:

    “姨妈,姨妈,我唱个断情调,却是个什么个调调来的?”

    一辆马车道中行,乌举人牵马只陪行,巧巧小姐车中凑车窗,里外正好与你好顾盼,这便叫着阿春丫头一问声,她个姨妈立即满面羞,随口甩将一句出:

    “什么断情调个什么个调调来?阿春啊,你姨父却为县学里的教谕先生呢,他个学问实在大,你个便可问他来,到底个断情调调,究竟是何调调来?”

    “啊?姨父,请教你说说看,究竟个断情调,是何调调来的?”

    小孩儿多无知,听得好问即好问,转头请教你个先生来。

    “是啊,请教举人老爷,它个断情调调究竟是何来?”

    不仅为与着你个乌兄亲近的冯地柱,便是巧巧小姐随行几多仆从,也多根知她个小姐对你姐夫心事,有着冯总管引头一调笑,众人心领神会,都个相视嘻嘻乐吧。

    车外众人窃笑,车内巧巧小姐岂不知,不过人大心落定,大有主见说,凭窗又个倾脸来,也与你个举人老爷调说:

    “便是请教乌教谕,你个高明有见解,它个断情调,究竟是何调来的?”

    “啊呀呀,这个断情调,断情调调么,大概就是才刚阿春所说的吧,它个琴弦断了,只得空口唱得调调也。”

    断情也断琴,断断抵不住你巧巧双眸眼里火,他个乌教谕乌举人实也吃抗不住,慌着避开不凝视,与着前头胡讲乱造先生说法。

    “哎,阿春啊,你家姨父做来个先生,可也真个拆空先生的,你个也休听他断情不断琴的。”

    轿窗之内一声啐,小姨子对个姐夫何等嗔怪,随口就是唱道:

    “先生先生几多心,

    亦识古来亦识今;

    断情还有亲来续,

    断琴还听弦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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