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栖云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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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我爹爹说了,女儿家家舞枪弄棒的最是不雅,这便尽管他有教着我几个叔叔武艺,却总也不让我们姊妹偷学多少来,便是姐姐所会的这些本事啊,还是她个平时东一招西一式的,一点一点偷练下的呢。”

  姐姐未开口,妹妹抢着帮说话,原来你个大家闺秀,终也门禁森严,使得使不得,竟是雷池不可逾越。

  “喔,这便真大可惜了的,那曾禾曾大人,可也一身绝世武功的,如何竟是不得传与你们的,可惜了,可惜了。”

  小居先生好武之人,听得有学不得习,实也心中大替遗憾,不过回头也说道:

  “不过着么,是女儿家家,知书达理捏针绣花,可比学来打打杀杀更安生的。”

  “呸,放屁话,为何女儿家偏个只得捏针绣花,我个偏是要捏针来打打杀杀又如何?你啊,有这重男轻女的话,如何又要结婚娶妻,不去做那光着顶天立地的光棍汉来?”

  世俗轻女重男,做女人实也无奈,不过你个丈夫如此空口尽说,居大师母再难入耳,徒弟未发作她发作,直口小居先生放屁。

  “啊呀呀,我这便是一说,你个又瞎计较啥的?我便你要打就打来,杀也任你杀,总之你不比别的女儿家家,你个小梅花手,江湖独一家。”

  小居先生可也畏妻的,听你大娘子指责,竟是半个不字都不回,一径陪来笑脸,呵呵讨好来。

  人家夫妻相,终究算恩爱,曾家两位小姐眼里观,少女情怀难免不寻思,如此真可算得戏文所演的伉俪琴瑟吧,小居先生真也有德有才,难得娇妻之如意郎君。便是那阿娇小姐,转头再去打量番小乌秀才,更多要胡乱想,可知这豆腐小官,乌不乌白不白的,是否就也为这般丈夫之选?

  “啊,说来也是,这练武多也传男不传女,便是阿娇小姐拜着师母做师傅,实也正道理。”

  前面对你阿娇凶,转过便想不应当,小乌秀才态度转变快,回头就和颜悦色来。

  “啊?是么?啥?”

  眼睛斜瞅你小官,心心绪续暗存别念呢,大小姐一时不回神,待得悟得说话,你个笑意竟也倍亲切,阿娇不由腾个脸涨红,随之鼻头又哼声,我偏不领情:

  “我便自拜我的师傅,又关你秀才何事来?多嘴说。”

  “啊?啊?我便多嘴,多嘴。”

  跟定个先生,学得先生十分似,女人跟前好低头,小乌秀才遭人一白眼,也只有还以呵呵笑,还是好笑脸罢了。

  心头越好感,面上越恶态,谁知终也情不能自禁,话语冷来眼还热,口气硬来调还软,便是彼此避来让去,恰恰又巧相遇。见你小乌秀才有可亲,谁知还有些可恨,不过总也大可爱,有种说不清来道不明,大小姐心里自痒痒,一番喜滋滋心意开口唱:

  “乌小官,白豆腐;

  白小官,乌豆腐;

  乌小官吃白豆腐,

  白小官吃乌豆腐;

  乌小官白吃乌豆腐,

  白小官乌吃白豆腐;

  乌小官白小官,

  一家罗门乌吃白吃瞎豆腐。

  ……”

  “姐姐啊,你也休要瞎编歌子乱唱小乌先生了,什么乌豆腐白豆腐的,人家好歹秀才教书先生的。”

  世间多有聋哑瘸拐瞎子促掐歌,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其戏弄歌,做豆腐自有豆腐歌,不过硬唱在小乌先生身上,总也有辱他个秀才斯文的,那巧巧小姐凡事和善心,赶紧一边要求姐姐少要使人太难堪。

  “巧巧,你这却是大错怪我了的,便是这首豆腐歌子,可不是我拿来现编瞎唱的,它个便是从前就有的,我个一向就会唱的。”

  是啊,这脱口而出歌子来,不假思索白小官乌小官,竟是脑子都似不用转的,不过么,阿娇小姐想想也自奇怪:

  “是啊,我个好似从前就会的,却又似一直都忘了,便是上回去了趟龙隐镇,爬了他家一趟登雅楼,这便好似一下就记起了的,情不自禁就又记着唱的了。”

  “姐姐,你休瞎说了,哪有这样的歌子就专门拿了人家骂的?我且不相信这歌子不是你自家瞎编的呢。”

  关于从前龙隐镇,巧巧小姐终也一无印象了,她个只肯信来你个瞎话乱编。

  “哎,巧巧小姐,阿娇小姐却也说的是呢,不是有说你们小时曾经有在我家龙隐镇头住过么?便是小时我学馆里的一班同学,总也唱这歌子来取笑我家做豆腐的,阿娇小姐便是肯定有听别人唱过这歌子的,所以后来虽则离开龙隐的,这些年来还隐约能记着,这便上回一听到是个乌小官之名,一下又能唱起了的。”

  听歌大有感触的,自然是被唱进歌子的乌小官了,乌豆腐白豆腐,乌吃白吃瞎豆腐,儿时被着少年伙伴歧视唱来,定然倍觉奇耻大辱,而一旦长大重听来,反而十分亲切之意,对你阿娇更是久别重逢之感。

  “啊,是吧,你个乌小官,我个耳朵一听就有熟了,这便这歌子果真是我小时有听到的,所以一下回想起来又能唱的了。”

  你个拿歌戏人家,他个秀才反而说话回护你,阿娇小姐到此大受用,不觉有些沾沾喜,一下递来笑脸说:

  “小乌秀才啊,这便我们小时肯定也有见过面的,说不定一处玩过的,不过着么,我个当时年岁小,你个现在也长大成这样子了,你个当时模样来,我个总也不能大记起了吧。”

  阿娇小姐话说又思想,随后再问:

  “哎,小乌秀才,你个总比我大几岁的,当时总要比我记事些,你个是否还有记得呢?我们是否真有相处过的?我个当时啥种模样,你个还有记性否?”

  “啊,这个么,这个么,我个之前一向东街住的,便是桥那向,总也少有去玩的,我个可能也大记性不出了的。”

  明明心中记清晰,每日里上学下学,你家登雅楼门前过,一个踢毽丫头最清新,小乌秀才实话不轻说,与着吱唔罢。

  “哎,我便听我爹爹说,我家当时就住登雅楼,是开着个酒楼做生意的,你个如何大不知的?你家住也不过桥对过,几步路就能到的。”

  原期望有更亲切,不意小乌秀才全然说陌生,阿娇小姐不禁心失望,一边存狐疑。

  “啊,便是我家之前还是很穷的,你们街面人家是一直有富吧,所以我家娘老子轻易不让我过桥去玩的,便是省得一帮好人家少爷,拿着我个穷家孩子欺负来。”

  小乌秀才这般说,心里也是说实在,便是当初上学馆,可也不少受着你们个街头好人家少爷欺负的,哪怕几个少爷都小,自己反而年岁大。

  “啊,姐姐,我就说了,你唱的歌子,都是欺负人家小乌先生小时候的话,便是一帮有钱人家坏少爷瞎编乱唱人家的。”

  听得小乌秀才一番委屈说,那巧巧小姐还是要替抱不平。

  “啊?是吧?不过么,我个还有一首歌子记得会唱的,却个不是骂人的,小乌秀才,你个听下看,你个也会唱否呢?”

  仗势欺人寻常事,阿娇富家小姐,自也明白小乌秀才话意,她个不便直话说同情,转而另起唱腔来提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