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不好了,她个女人跳湖了的。”
对船之上那差官船头看真切,脱口而出喊救声,心中自有大着慌,莫不是自家出言瞎乱戏,惹得她个女娘家没脸没皮大臊起,竟要一头向湖寻短见。
“哎呀呀,便是有人投湖了,她个沉下去了,这便快些救啊。”
她个女人投湖衣花花,看着官船之上贵妇样当,竟就一下沉去没了头,淹得无影了的,不论那楼船之人,还是这来船之人,转瞬之间都个大眼小眼齐傻眼,不知如何应对了的。
“啊呀,这便赶紧救来。”
危急时刻一人直冷静,但见之前唱了曲断情调的妇人,忙是放开身边小儿,两步抢到船头,也是衣衫不除即跃身,一个箭头投水去。
“好啊,真好水性。”
楼船之上人们不分明,还个乱着慌呢,来船之上人多知跳水之人大名头,见她飞叶入水好姿态,男女主客艄公篙师,轰起赞叹之声:
“不愧为小梅花手的,吴门三子好功夫。”
“啊,吴门三子,小梅花手?莫非,莫非她个是――臭阿姐?”
见个自家夫人投湖去,李泰佑有气无有急,便是身边沧浪伯空空道直喊催,他个听其自然样,便是听得对船之上赞声起,他个心头竟是一乱,随之释然:
“怪道的,果然是,她个也能够唱出那首曲子来。”
“啊呀呀,原来是吴门三子女儿小梅花手到来的,泰佑啊,你尽放心好,有她下水去救,你家春子总也无恙了的。”
得知来船之人竟有此女,一边焦急上的沧浪伯大舒气,再是打眼望来船,不禁又哈哈:
“乖乖的,果然他个妇唱夫随,神医小居先生也到了的,哈,小乌秀才,小乌秀才他个小朋友竟也有到的。”
“泰佑啊,不是你个身在山北国,这吴门三子大名可有听说的?江南侠名最为他个几位。”
一地盛名一地知,李泰佑海外之客,吴门三子有知无知,只有天晓得,不过空空道长话里有话,再是不动声色道:
“吴门三子半面子,从来船上讨生活,她家女儿小梅花手,水性自是最好的,有她个救人,总也无碍的。”
“啊,道长,大人,你们其实休也太着急,她个春子啊,便是想着下湖去游下水,她个原本海中讨生活之族,滔天巨浪亦自如,水性那是只有更好的。”
李泰佑见人着急慌,忙个告之实情说:
“才刚春子与我恼火抹眼泪,总也只为着她要下水我不许,一时生气了的,毕竟这是中国地,习俗与她九州地大为差异来,谁知她个更为气恼来,一下就跳了湖去,倒是害得你们空紧张的。”
“啊,她便为着下湖游水啊,这般天气水犹嫌凉的?我还以为你个与她别扭,害她真要寻短见的,哎,我便直是空担心了。”
沧浪伯到此恍悟,遂又哈哈道:
“哎,我也兀自肚里空骂了你的,心说泰佑这小子面上看着倒似个有德行人物,谁知却要逼得个老婆直要跳湖的,跳了也不忙慌去救,看来到底不是个东西的。谁想你个夫人竟也爱好投水来,我竟不知就里错怪了的。”
“嗯,山里人离山不得活,水里人脱水不得过,世上总也有谙熟之习性,便是各人习惯罢了。便是春子夫人啊,离家入得境,到得这姑苏城,泰佑唯恐她本性天真无忌,总也喂以她促眠之药,使之早晚昏睡不得与着外客交流,总为不得已而为之之法。”
空空道闻之也是叹声,随后又道:
“此般使其不致泄露使臣内情好虽是好,可是时长日久,总也难免药其心性,更兼如今夫人已然有孕之身,血气上行心浮气躁更为必然,泰佑啊,如此非常之情,你个还要好自为之。”
“啊,是,道长说的是,若非为着一国之事,泰佑绝不能叫着春子吃下这般苦头来,可是正如之前有说,我个此般对待春子,总也情非得已也。”
一切迫于情势无奈,李泰佑话说恨声:
“便是中山国与他萨摩藩总也相勾结,哪怕他个鸟津家口口声声无有关联呢,你们也有知道的,我个此番到来中国,其中几番波折磨难,多也拜着他家所赐的,偏偏春子又为他家家臣之女,一切有亲有仇,我个与他狂武士宫本能夫老丈人防与不防,直是干系重大啊。”
“是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狂武士鸟津家究竟是人是鬼,总也该防着他们一时,直待察忽小侄他们一路上京朝觐成功,他们再不得暗使下作手段搅局来,一切方得圆满。”
助友做下瞒贼计,沧浪伯总也大仁义。
“是啊,道是多难兴邦,也亏着天公不拘一格降人才,它个山北国出得刹日相泰佑这班人才来,方能一隅独立,至今为天朝所看重,郑重其事优待则个。”
空空道长话说也叹:
“便似这太湖马迹山,从前为吴越之分吴楚之界,三国之间也各图强求存,世事无常亦为常,你个琉球岛三国之事,又何其不相似也。”
琉球岛北中南三国,各以臣服天朝为立国倚靠,三国之间更是勾心斗角,或欲霸侵,或求自保,北中南鼎立之势。山北国总归势小,列年入朝朝贡多遇坎坷,此次遭遇犹为惊险,山北国使不得不为诡诈之计,正使李察忽遇袭诈死,对外宣称逗留沧浪伯府养伤,实则早由四公护卫赶往京城。使从李泰佑作为疑兵,姑苏城中抛头露面,一而再混淆视听,骗得敌家杀手无所适从。一切精心巧局,一切丝毫不露,便是狂武士上门打探,为着海女春子不露口风,李泰佑更出一计,将着自家夫人迷昏诈病,叫那宫本能夫始终不能探得实底,一切无奈之举,一切瞒天过海。
“所谓因公而废私,我啊,总也有愧于春子的。”
看着春子投入水中无露头,便是对船下水的小梅花手,也是半天无声息,湖面之上平静波,好水性果真沉得久,李泰佑期待之下,一声叹惆怅。
“啊呀呀,这便救出人有无?”
猛个两船之间水面动,一头甩水冲身起,大家看下不是别人,正是那后下水的居大娘子,不过她个身头空空然,并未见有救起她人来。
“啊,啊,那头,那头,她个怎会在那头钻出来了呢?”
正眼不着杂眼瞧,对船之上有人猛然见,看那远迢迢离岸老远所在,一团绣衣浮身而起,扑腾浪花径自游,她个大为自在呢,众人更有惊呼出:
“啊,原来她个会游水啊?这一扎过去竟是几多远的?快看,快看,她个还在仰面浮水来,竟是不怕淹的,还个大快活呢。”
你为浪里白鲦,她为波中银鱼,一身累赘衣衫还能如此自如游,那小梅花手水中救人救个空,出水再是见人身手,一时也难断所以然,便是开声朝向楼船喊:
“哎,她个怎回事体?究竟要人救不要人救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