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豪客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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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谷园方方仄仄一转高墙,日常除却鸟停虫飞,便是高不可攀难逾越,此时月光映下,赫然一影踏檐而行,转角之处忽个下身,自悬一索荡身下地。

  “哎,这便好似不象我家护卫的。”

  暗影绰绰夜行人,蒙头兜身一般黑衣袭,身手敏捷脚下轻盈,蹑手蹑脚正到补秋山房侧墙,鸟津阿部也是瞧出端倪。

  “是啊,他个是从墙外而来,理应不是你们家人的。”

  李泰佑早也有看到,那山墙一侧便是伏了人的,来者善与不善,难免遭遇一番。

  “他个,他个便是要行刺叔父大人么?”

  补秋山房总在整个金谷园后座,正为萨摩藩使鸟津矢信安榻所在,阿部小姐眼见那影贴窗觅门,不由为之心悬。

  “嗯,看着他人这般行事,却似,却似……。”

  李泰佑欲言又止,眼前那黑衣人种种行事,却与上月太宰府天满宫咬毒身亡的斥候忍者何其相似,来者似乎不当为中原武人。

  “泰佑君快看,他却蹿去哪里了呢?”

  便是人影晃过一廊柱,忽就不见其形,阿部小姐两眼便是睁圆。

  “好个上墙之术,他便上了廊檐的。”

  狸猫上树悄无声,李泰佑极是感佩,不过终也瞒不过眼,余下才好看:

  “这下好了,他个似乎也觉察了,你家护卫出了。”

  眼见山墙之后另出一影,手中刀光摸将过来,阿部小姐这下判断:

  “是,这便是我家护卫,这便要小心了,他个不知头上……。”

  你个话音未落呢,暗中自有一箭射出,居高临下猝不及防,那尾随护卫颓倒沉重,手中长剑“?啷”声响。

  “八嘎,刺客。”

  一人仆倒众人起,金谷园中四角呼唤,各处暗伏护卫纷起,别人先个不说,便是李泰佑闻声四观,东一头西一头不少人头,一向海棠亭前后就有几人蹿出,不禁要得又讶又羞的。

  “八嘎,宫本能夫在此,你个还不现身?”

  这喝斥一声自耳熟,不是狂武士还为谁人?随之早也七八身影跳出,将着屋廊左右围住。

  “哈,萨摩地的狂武士,这便久闻大名也。”

  廊檐之下一声回应,果真也为倭腔倭调,随声而出便是几道寒光,暗箭分刺各头。

  “八嘎牙露。”

  之前一人遭袭倒地,随后之人前车之鉴,预感不妙赶紧闪避,几箭“啪啪”掷地之声。

  说时迟那时快,檐下黑影忽出,攀住桁木直翻檐头,一个腾身已然踞于屋面,迅疾爬升屋脊。

  “快追,休也叫他跑了。”

  狂武士平地之上,一下也跃高不得,赶忙又声招呼,众人呼啦围去屋后。

  “啊呀呀,他个身手可也快的。”

  躬身缩背黑影蹿,已然翻去屋那头,那人分明不欲恋战,只想原路高墙全身退,泰佑石洞之中赞叹,却也依旧坐山观虎斗。

  火把灯笼纷起,刀剑各举围堵,补秋山庄后墙一片映白来,便听轰然一阵杂声,高叫低喊随之静,那向总也有了结果。

  “阿部小姐,泰佑君。”

  跟着便有喊声过来,你两个暗中之人不得不应声,羞羞然人前亮相。

  “哎,这便又出了刺客的,泰佑君,阿部小姐,你们可有受了惊的?”

  前迎而来自是狂武士,老远便是作揖告罪,随之叹息声:

  “那野田一郎,竟是被着一箭射死了的。”

  “啊?野田君竟是死了么?他个,他个……。”

  大名家小姐难为见血腥,便是那野田一郎倒地尸体,她个想观又不敢观。

  “那?便是那刺客?可也逃走了的?”

  屋前不见屋后之状,李泰佑忙个问实情。

  “哼,逃?他便哪里逃?鸟津大人便在后窗候着他呢,一箭将他射下墙头,他个摔下再难出。”

  长了翅膀飞,难逃一箭射,狂武士嘿嘿冷笑,却又反问道:

  “泰佑君,那刺客摔下竟未死,你却知道他个随后如何来?”

  “啊?便是如何?”

  李泰佑也好奇。

  “他啊,竟着咬毒自杀了的,便一似当初太宰府天满宫,那刺客也是眼见逃脱不得,索性一死了事的。”

  狂武士分明判断。

  “啊?怎会?便是北九州筑前的仇家,又个追踪中国来的?”

  李泰佑倒也吃惊。

  三人再是赶去房后山墙,一群武士围拢之下,地头果真一人倒毙,鸟津矢信单手持弓,便是赳赳气势当场:

  “泰佑,阿部,你们可受惊了的?想不到我们此行来到中国,可也一路大不安生的。”

  “啊,他个果真也为斥候忍者,便是飞爪攀墙入来,又想飞爪攀墙而出,却被鸟津大人一箭射杀了的。”

  高墙之上弛弛然抓悬一索,只可惜来者不得凭借脱身去,李泰佑一眼自明情形,出言赞叹下你个鸟津大人便是。

  “啊,泰佑,我射下他来却是还能活的,他个又是自行咬毒身亡了,这便他个来历主使,又是难有活口问了。”

  鸟津矢信话说大遗憾。

  “哼,便是无有他个活口问,他个来历主使总也不言自明的。”

  边上狂武士早也恨恨声,一点地头尸身道:

  “都扒光了细查来,我倒要看看,他个长门大内氏,总能做得滴水不漏来?”

  一切如同当时太宰府天满宫,忍者被着剥衣周身查,怀中杂七杂八瓷瓶用具,手脚各处暗箭兵器,一一拿取排列开,刺客被着光猪摊陈来。

  “果然,果然如同天满宫一般,他个了无痕迹的。”

  头发卵毛都割尽,身上便是连个刺青也无,狂武士不出大意外,却是更加肯定说:

  “这必是大内家所为,必是大内家所为。”

  “啊?是啊,我便也略有听说,那长门大内氏,与着萨摩鸟津家由来不睦的。”

  李泰佑旁话不出,便是随之敷衍两声。

  “泰佑,他大内家与我鸟津家素来不睦,确是人尽皆知的,不过他个天满宫忍者刺客,我还难断他家所为。只是此次过来中国,再个几番遭遇来,我个确能断定下,这行刺主使,恐怕便只会是他大内家了。”

  鸟津矢信一声长叹,跟着解说原委:

  “他个大内家历来受我日本国左右京兆所使,与着中国天朝朝贡贸易,多年以来九州岛内无出二家。而此次我鸟津家渡海过来,正也得了天赐良机,另受了新任的左右京兆尹大夫之使,也行朝贡贸易来。这九州地从此便有两家可与天朝市舶贸易,正如中国话说法,叫做一山不容二虎,那长门大内家从来独霸之好处,一旦被着我鸟津家分割一块去,可也有得服气?这暗中使坏阻挠,也就在所难免的了。”

  “啊,鸟津大人说也是,你个情形便如我山北国一似,便是我琉球三国分别朝贡,也是唯恐着于己不利,那中山国总也处处作梗,上月在着九州我们所遇刺客海盗,还有到来中国秦海骄一而再行刺,恐怕也是不脱主使的。”

  由彼及此,李泰佑也是想起自家几多磨难。

  “是啊,泰佑君,那秦海骄原也与我鸟津家和好,不过总也唯利是图,每每受着中山国主使,暗算你们山北国来。”

  鸟津矢信表白之情,总也一叹再叹:

  “后来太宰府天满宫一遇,又见我鸟津家与你山北国投契相好,断然不会允其再行为害山北国之事,他个秦海骄随之不得靠山,总也改换门庭了的。”

  “是啊,鸟津大人三令五申不得再行为害山北国之事,那秦海骄总也恼羞成怒,如今早也改投长门大内家依靠,为其鹰犬差使的了。”

  狂武士再是插言,声声义愤填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