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九州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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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高正吉时,太宰府天满宫内刹时静穆,便是几家大名鱼贯而入,正式设祭菅原道真公。

  这兽以力强人以势强,每年着九州几藩合祭文神公,必得大内氏首充主祭,大内氏本州九州俱占势力,地盘最大自然压人一头。其次便是九州岛南鸟津氏,一隅独霸凶恶倍加,明为官家暗为海贼,势力直侵琉球山北国。再其次便是横贯九州东西松浦氏,一凭宗主上杉氏强势,二借出海贸易诸国财势,与着岛内三氏夹缝相抗。末为岛北大友氏,名后而心野,势单而力长,大有后来居上,将着松浦氏取而代之之势。

  告天悼地祭祖宗,古来男儿家事,藩主臣下列于本殿之前,各依次序仪式奉献,一拨女眷早也避旁恭立,肃静便是落花有声。

  “大内大人献祭。”

  神官道声众人齐趋,昂昂然一方领主率先入里,恁个唯我独尊派头,这边女子们翘首远盼,啧啧赞叹不已:

  “这便是本州来的大人呢,到底气度不凡个。”

  “鸟津大人献祭。”

  再个一声高喊,鸟津家族虎虎威步,抢人之前登堂入室,这边阿部小姐看着喜悦,轻下拍手道:

  “便是轮到父亲大人了呢,还有我家叔叔。”

  为首者萨摩藩主鸟津赖信,从后其弟鸟津矢信,后面更有随人无数,神官再是一声唱念:

  “中国儒士秦海骄大人从祭。”

  这萨摩藩主鸟津赖信之弟鸟津矢信,正为前两年洗劫昆山城之倭酋,随从贵客即为从此亡命海外之秦家二少秦海骄,远远杂于日妇之中观望的中国女子,自然为同出东海的秦大小姐红骄,那鸟津阿部小姐更有话说:

  “看哪,大郎十郎也进去了呢。”

  “松浦大人献祭。”

  随后再是一列出头,有人一眼识出,才刚两位中国青年居然也个位列其中,只听神官再喊:

  “山北国相府世子李察忽从祭。”

  阿部小姐听下,脸色顿时为憾:

  “原来他个山北国宰相家人啊,我爹爹叔叔他们总也要难堪的。”

  天下几分强藩各霸,日本一角九州岛,也个一庙几菩萨,大内氏鸟津氏松浦氏大友氏各怀鬼胎,合纵结帮因势取利,其中最数萨摩鸟津氏不安现状。

  这鸟津氏借助海港门户,内与其它三藩勉强修好,外则四出渔利,一则海盗横行海上,二则就近侵取琉球山北国,借由与着琉球中山国交好,与之远交近攻相夹击,暗图他日一举吞没他人之国。操之自我则存,操之于人则亡,山北国岂有坐以待毙之理,宰相李刹日苦心经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着意与着肥前藩松浦氏交好,同样远交近攻相夹击,以图均势自保。

  官家祭祀样样规矩,声息不出诸般仪式,随后一通鼓催,本殿院内再事布置,自行一番娱神表演。

  “为吏为儒报国家,

  百身独立一恩涯;

  欲辞东阁何为恨,

  不见明春洛下花。”

  另有行司一番唱念,所吟正为文神公之遗篇,如此再是一声号令:

  “国之大道存,文治兼武备,剑搏骑射,样样精通,诸位各竭其能,一矢中的,箭箭靶心。”

  只见一厢早已辟出空场,远远置一箭靶,四藩更是各出一名擅射箭手,候场一较高下。原来这梅花祭日,更兼各藩耀武扬威之期,到时各家精遣武士,剑搏骑射决雌雄,灭人家威风,长自家志气。

  “大友家请射。”

  行司一令既出,大友家自有箭手出列,肩背箭囊随抽即射,砰然命中靶心。

  “松浦家请射。”

  前番献祭以势大者优先,此番比箭却以弱者前出,然先出者未必技拙,松浦家箭手同样一箭正中,观众轰然喝彩。

  “鸟津家请射。”

  如此依此挨射,四藩射下无一脱心,一轮过后再一轮,远处重新换靶,四箭手再番轮登场。如此又轮下来,四人无一有失。周而复始更接一轮,几轮下来终有力乏,大内家枉称老大,一箭稍偏即遭淘汰,那箭手满面含羞悻悻而下,直叫另外三家暗自乐怀。

  谁知乐极必生悲,大友家随之更射,便是一歪引一歪,居然也个心歪带箭歪,那箭竟个一记蛮力脱靶而出,丢人现眼更为狼狈,于是又接一藩出局。

  “松浦家请射。”

  前车之鉴断不能学,稳稳神静静心,利箭再次穿心,众人喝彩再起。

  “鸟津家请射。”

  鸟津家松浦家邻国相仇,宁可输于他家,不可输于你家,那箭手四平八稳,随之一箭中的。

  “松浦家请射。”

  哪里起阵妖风,莫非文神爷爷显灵,不欲武夫在其位前逞能,松浦之箭终也失手。

  “鸟津家请射。”

  一箭失前,随后只要补中一箭,便是你鸟津家全胜,果实在望不免忐忑,心一慌手一抖,那箭竟个也随偏心,到嘴的鸭子又飞走。

  “两箭俱失,松浦家再射。”

  四家比箭必一夺魁,行司随即命下补射。

  “且慢,这虽则两家都箭偏,却是偏者有多寡,我看再射就不必了吧,只要看着他们两箭偏多偏少,已然能够定出高下了的。”

  横来出声阻止,正是萨摩藩主鸟津赖信,他个武夫纠纠,态度实为蛮横的很。

  “这一箭便是一箭,以击得中心者为准,如何又论偏与不偏之理?”

  明眼着他家之箭更近中心,鸟津家以此争魁,松浦家与之敌仇,岂有拱手相让之理,肥前藩主松浦宜钝出言相驳。

  “哼,若个战场相对,一箭中心者必死,一箭重伤者半死,一箭轻伤者侥幸脱生,那还有还射一箭之理?你个一箭更偏些,射我即为轻伤。我个一箭更准些,射你即为重伤。轻伤与重伤相比,孰易生孰易死,到底哪家算得赢来?”

  鸟津赖信好番雄辩,竟个直说得另两家连连点头是。

  “这比箭是比箭,却不可与真个战场同时而语。”

  松浦宜钝虽还辩口,终也有些嘴钝了。

  “哼,松浦大人竟而不通学以致用之理?这习下箭术只为游戏是么?便不是为战场之上一击伤敌,速战速决之用么?”

  鸟津赖信便是冷冷笑来,满脸不屑了的。

  “这个么,这个么。”

  叫人强词夺理至此,松浦宜钝竟个一时语塞,此时边侧自有那位中国儒生走上,低声朝向主人家耳语几句,那松浦闻听顿喜,走前更是说道:

  “哼,既然着只为战场一击伤敌,速战速决效用是么?那便不如请下这位山北国小友示范下,何为一箭中心者必死。”

  他个这般话说,那叫做泰佑的儒生早也踱步箭场,双手一揖松浦家箭手,便是要过他囊中一支箭来。转身叉脚运气丹田,单手操起那箭直是一掼,只见手挥臂扬箭出,一个箭头直刺远去,一击中靶几无声,却是正着靶心央。

  “死过矣。”

  弹眼将落睛,青天白日如梦境,无人敢于相信眼见是真,半天再起讶声一片,便是那鸟津阿部小姐,张大嘴巴缩不进舌,秦红骄也要大诧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