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伊智集vs金夏(棋局篇)


本站公告

    在日本的几天天气一直都很好,清爽的蓝通透的看不到一朵白云,风微有凉意,阳光温和而稳定。我房间简单而雅致,窗口挂着蓝风铃,阳台靠着公园的绿草地,那里有个定时清理的露天游泳池,平时很少人去那里(我估计是没有时间),所以懒散的下午,我都会带着棋谱悠闲的在那里的鹅卵石路上散步。

  饭店里暖气开得恰到好处,不会令人感到过分烦躁,服务生很少来打扰,并且会按照我的意愿每天送来一杯刚刚热好的牙加买蓝山咖啡,不加糖。比赛前期,就连平时联系的手机和电话都很少响起过,整天尽呆在棋盘旁,彻底被外面冷秋的世界冷落掉。偶尔伊智集会很大方得陪我下指导棋,不过更多的时间他都在自己的屋子里默默的研究世界十大名局。有时,我们两个谈天说地,由中国清朝名士说到英国大不列颠对德国Napoleon的战役。尽管是这样,我依然觉得无聊极了。

  而伊智集面对将近半个月无所事事的日子,只是淡定温和的坦然处之

  甚至于,他的这种举动会让我感觉到过份冷静——即使是他的棋,也如日当空一样泰山不动

  很闷!——真得很郁闷!

  几天以来,只有约翰的离开使我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我可以大摇大摆的显摆出一贯喝蓝山咖啡,一贯说话不冷不热不温不火,一贯笑起来三分真七分假的习惯。在少爷的面前,只有这样才能提醒他我是外族精灵叶,而不是在天王集团勾心斗角的小秘书泣·齐尔森。毕竟他时时提防的眼神,和从前对叶的那种冷淡完全不是一回事,这让我厌恶极了。不过还有一点很要命的是,在机关的要求下,蓝也跟着约翰在东京的高科技研究院东奔西跑。因此没有蓝在身边欢笑打闹的生活,更胜沙漠的枯燥。

  清晨,青岛饭店的私人用餐室里——

  四处的窗户都开着,金黄的落叶翩跹而入,空气里有一股阴冷而古老的味道,被风扬起的淡绿的纱帘仿佛被荧光染透过,看起来像八月温柔的阳光。

  桌子四周坐着是三个挺拔的男士:守时的伊智集雨旋、疲惫的蓝、以及总是令人意外的泽洛

  “早安”我微笑的招呼道,并且一边缓缓得向他们走去

  “早安”伊智集少爷用一贯冷漠的腔调说,我看见他正倚着脑袋,安静得靠在窗口。他今天的衣服穿得很朴素,也许是因为这样,令他原本白泽的皮肤变得更加触目惊心。只见他一只手缓慢的搅和着咖啡,另一只手非常有节奏感的在桌面上敲打着,正如他一贯的习惯。

  ——也一贯的很少理会易容后的我

  而三天都不见踪影的蓝缩成一团的的趴在桌子上,他的面前是一动也没动过的早餐。见到我,打了一个哈气,他懒散的用手挥了挥,接着继续在手臂里打盹儿。

  泽洛(暂且还是称呼他为哥哥)坐在少爷的对面娴静的翻着书,我看他并没有和蓝或者少爷谈,况且百事缠身的他似乎也不至于吃饱了撑着来陪我们发呆的。待我接到他温和的目光以后,我更确定哥哥是来找泣的。“早安,齐尔森”他笑眯眯的说道。

  我打量着他:身着拘的黑西装,乌黑的头发似乎刚刚修建过,刚刚好到耳际,只不过他没有带上那幅沉稳的眼睛,看起来似乎不是为了公事而来。

  暗自的松了一口气,如果有什么公事值得一个总统候选人亲自来和我谈的话,那么一定可大可小了。

  “你总算来了”

  我在哥哥的身边兀自找了个座位坐下,并且遣走了上前询问的服务生

  “我的荣幸,泽洛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哥哥露出特有的恬淡的笑,没有正面回答我:“快接近初冬了”然后他又望着窗口惋惜到:“真遗憾叶并没有和你们一起来,这里有一场很棒的音乐会,Minister先生的钢琴演奏一直是日本最出名的。我从安迪克斯先生那里听说了,你们拘了她,这令我吃了一惊,世界上居然有精灵的存在。如果不是我也是国家机关里面的人,报纸上又不可信,或许我真的会以为叶已经出车住院了呢”他嘬了一小口咖啡:“但是你,为什么要对媒体透露这件事情呢?这对于机关来说是犯法的,又损人不利己,不是吗?”我看着他反而略带高兴得挑了挑眉毛。

  尴尬的呛了一下

  原来哥哥是来为我向我兴师问罪的

  这下子我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无论是约翰,蓝,枫,特别是伊智集都非常厌恶齐尔森这个人。没有人喜欢七嘴八舌的人,但是泣毕竟救过我,不是吗?

  我出于礼貌应了一句:“哦,是这样吗?”然后我又意识到这样的回答太奇怪,连忙矢口否认道:“一定是弄错了!”

  结果哥哥的脸上还是淡淡的

  看起来精灵这个身份对人类似乎快人尽皆知了,枫说过媒体就像一阵风,一刮就飘扬过了整个地球,如果叶这个人还出现在世上的话,现在一定比世界大战三还要闹得沸沸扬扬。我歪着脑袋思量着,也不知道约翰对外界都散布了些什么,或者报纸上又写的多么离谱,不过我想,反正没有什么好事就是了。

  或许,我的出现的确是一个灾难

  还是等风头过去再说

  抿了抿笑意,我望着窗外的冷风,一时百感交集

  (少爷篇)

  当秋天接近尾声的时候,金叶已逝,日本棋院总算将金夏先生和伊智集雨璇的棋局定下来了,就在十二月十二号的下午。当天看棋的人可以在五个地方观局;网络,电视,大盘解说的台讲,棋士专备的讨论室,以及为赫里老先生特别预备的小房间。无可厚非的,围棋在日本来可以说是一种很盛大的娱乐运动,光从场面的浩大就可以得知。那万人空巷的讲台,声势非凡的对战室,足以和一等明星的出场比拟,更何况日本的围棋位列于世界第三,本该是空前绝后。

  而棋院外,身为主角之一的伊智集静静得坐在轿车里,墨镜和树阴勾出他消瘦的轮廓。等到车水马龙的门口逐渐清澈起来,他定了定神,接着缓缓的走进了棋院里面叫人感到阴郁的地方。

  只见他前一脚刚踏进讲座,各路日本出名或者不出名的媒体立马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时间灯光闪烁,而摄像机背后金夏完全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脸上挂着叫人捉摸不透的双眸。

  心机就是如战火这样的气氛,伊智集抬头朝他微笑示礼。当他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就一直被同样紧张的感觉所困扰着,每天里反复读过的法律,一百条做不得贴在门的身后,上面的文字犹如一条沉重的铁链深深的箍了一个原本笑得像阳光的少年。

  他会怀念兴奋得站在党秋千上微笑,开心得可以从游艇上跳进海里畅游,当海豚游近的时候可以伸出手来和他相握。而不是永远宁静的呆坐在那锁链上,要不就是荡得比谁都高。他永远只能坐在游艇边吹着凉风,而其他人却已在一片深蓝中呼唤他的名字。他只能在海族馆适当的拍拍广告,干净整洁的衣服从来滴水不沾。

  这就是;大少爷亘古不变的生活

  与此同时,金先生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副绚丽的微笑,棋院的人上前遣走七嘴八舌的媒体,两个人站在棋盘两岸用及其缓和的声音说道:“请多多指教”

  他们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却发现手心都是冰凉的,就像早上的风。

  很好,他努力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优雅,战火似乎已经开始燃烧了

  伊智集想法很奇怪,他迫切的想要输,迫切的想要摆脱围棋这种古老的束缚。这不仅仅只是机关的命令,或者天王集团未来的命运。亚雅文的生命就压在他的肩上,蓝的一字一句都讽刺着他冰封已久的良心。他被秀行的棋所感染了,真正的胜利不在于输赢,而是谋略。

  他早已盘算好了——要输得漂亮。因此他只打算牺牲两目,这样不多也不少

  右上角小目,

  出于礼貌和一贯的作风,这个举动是再也经典不过的开局。

  他并不了解金夏真正的实力,也许只有职业五段的水平,或者更高,所以他打算稳当的下,同时试图背负给金先生的两个让子,尽管这听起来就很荒谬。

  金夏先生随意的拈起一粒白子,左上角小目,同样很经典的落子

  伊智集迅速的将第三手落在了右下角的星位,当他带着疑惑的目光抬头的时候,金先生却不急不徐的呷了一口茶,然后他轻声笑道:“小伙子,速度别那么快,这样真苦了记棋谱的那些记者了”他扬起袖子,干脆的占有了另一半棋盘,正如伊智集意想之内一手。

  好像自己有点急了

  他甩了甩脑袋,十三之三,大飞

  一直到后来的棋局依然保持平平无奇:普通的小飞微扩大阵营,有大有小的眼旋绕在奄奄一息的队伍中,交战,修养,挥剑,又起兵。唯一达到隔山震虎的只有伊智集姣好的布局,而前来的几位高段都无奈的垂下了脑袋,似乎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围棋的肤浅——事实上,被这么两个人以利益关系分胜负,能不肤浅才真是奇怪了。

  冲着天王和金狐旗号来的人呼声逐渐的弱了下去,只有小房间里的赫里老先生一直保持着一号表情,他的眼睛和嘴角都被隐藏在浓厚的白须后面,以至于没人知道他是否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伊智集忽然看见金先生的脸上闪过窃喜的表情

  白子叫吃!

  然后他猛地看见左右两个角都被白子贯通了,金先生的棋成了“弓”字形,将他的黑棋削成了两半。这是毫不被发现的打劫!棋院外面金先生的粉丝又响起了轰隆隆的呼声,我试图从赫里先生金贵的脸上看出什么,但是毫无疑问的,他似乎连一块肌肉没有没动过。

  第一百八十一手,跳

  伊智集的棋主动跃进了金先生的领地里,这一手看起来显然是狗急跳墙所至。主持人指向四之十,然后朗声说道:“面对金先生的招牌攻击,如果补在星位可以打二还一,我想伊智集少爷一定是急了,这样下方的棋就岌岌可危,可是他却打算将老的小将拉下马,未免有点不太明智”

  赫里先生听到翻译之后脸上却露出了不同意的神,随即又深深的隐藏在白须底下,仿若无事

  第一百八十二手,金夏提子

  金先生很合作的杀掉了伊智集的先锋二将,或许他对于十四之十六的小卒早就自信十足,因此他半点反应也没有,而伊智集逐步向他的身后靠去,中腹的大出血硬生生将他拉到了疟势。情况很不乐观

  他咬了咬牙

  眼下要剪断白子的连接就必须挖掉墙根处金先生的士卒,但是他又看见自己的势力如海边的礁石和海风鼎力,尽管根深蒂固,迟早也会被涨潮的浪给淹没。如若金夏包抄他受伤的腹,一定会四分五裂,那么就连最初的形状也被破坏了。

  原来第十九路的棋盘上,金夏隐藏的是一条伺机待发的饥饿蛟龙

  第一百九十五手,长

  伊智集的黑棋在金夏的帐下四两拨千斤,夺回了中腹的地盘,然而他的动作不大以至于一直处于被“逼”的状态下。

  这正是伊智集所要的;两目之差,亚雅文可以继续重组程序,机关获得一笔可观的资金,而他的天王集团又可以和绝世位列前茅。可是正当他打算低头认输的时候,金先生狡猾的笑笑,又落下一子,五之十三,打劫!

  他正窃喜的情绪被这个举动消掉了一半,随之细细的冷汗从他的皮肤里渗出来。金先生根本不满足于仅仅两目的胜利,一个劫,把他的领地又扩大了十六目,如果这个时候认输,何止两目!金先生对他露出了锋利的獠牙,他的笑仿佛在讽刺他的天真,让出的两子,几乎让他尸骨无存。

  老!

  他在自己心底这样咒骂到

  真小瞧了这只早已被利益腐蚀入骨的老

  七之十七,打二还一

  伊智集缓缓得抬起头,他的微笑若隐若现——我给给你看看,什么是天王的实力!

  “噢!士们和先生们”主持人感觉自己的声音像在天边:“十之十,粘”他几乎找不到一个有力的解释,因为此时已经是第三百五十三手,小天王把他的势力扳到了旗鼓相当,他的步伐逐渐清晰而沉稳。金先生几乎难掩恐惧的咽了口口水,棋盘上的八个空位都是活眼,两个分别在自己的阵营中,两个在伊智集的军队里。只要他跃进了任何一个,伊智集的下一步就足以把他的势力全部消除。

  这样将是多么可怕的情形!

  想想看,一个在围棋界打滚数十年的九段,会以五十目之差输给才十九岁甚至不能称为棋士的少年?他的指尖微微发白,脸也难看的像青瓜。

  伊智集感觉自己的肌肉再也笑不动了,他靠在椅背上,眼睛紧闭着。事实上这个地步完全出乎意料,只要进先生一个落子,他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赢了这场比赛。他深知这场棋局的重要,如果他赢了,可能比世界末日还要糟糕。不过很可笑的是,他居然会为自己的胜利而隐隐不安起来。

  七之十五

  他看见金夏的白子在不依不饶的摇晃

  十四之六,打劫

  他感觉视线被模糊

  “金夏先生赢了?!”主持人几乎雀跃了起来,观众席上发出了不可思议的议论声,“白方以183(1/4)险胜黑棋”随后他安抚了自己的情绪,继续解释道,“黑方消了43子,白方消了39子,但白方的地域大1/4,多么微妙的转变!伊智集少爷的一步错棋,却拯救了金先生的胜利。现在让我们来为这两位棋士鼓掌!”

  赫里先生最算在伊智集的最后一步有了反应,他开朗的大声笑了起来,并且说道:“妙”我第一次看见赫里老先生有如此真诚的笑,即使是哥哥在场他也只有淡淡的表情,我已经可以想象出他会在大众面前给的评价了,于是我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不愧为小天王的少爷

  我收拾完从房间里缓慢的退了出去

  身后间接传来蓝的声音:“叶!”

  谁知当我再次转身,看见的不是蓝迎上来热情的拥抱,而是约翰冰冷的枪口对准我的额头。

  “啪哒!”晶莹的玻璃碎片散了一地,我感觉蓝正抱着我滚到了墙角,他的声音说:“要是你不回头该多好”

  而我只能凄凉的对他笑

  晚了阿....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