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微笑,他优雅的身躯挺拔在雾气里,白的运动衫在风里飘摆。和以前的一样,温和的眼神可以让世间万物退
他含笑问:“你为什么走进白雾里?”
我有种想反驳他的,可是却隐瞒不了我真实的感受。因为尘埃的错觉,让我想要在里面寻找阳光。然后我如实地回答他:“因为喜欢”
“这里是唯一魔物不会寻来的地方,只有在这里,你才可以看见世界末日之前的最后一丝阳光。”他说:“孩子,告诉我,你快乐吗?”
我沉思了半宿,却只是怔怔的看着父亲。“不,父亲,请你告诉我快乐的真谛。因为我也许再也不会快乐了”我和他共同坐在石凳上,前面就是教堂的出口,七彩玻璃镶成的门,后面据我所知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天堂,一条是地狱
可是天堂的电梯已经来不及搭上,而留下来的自然就是剩下通往地狱的奈何桥
“幸福就是.....”我听到他淡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好像上一次,已经是十年前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是当你不再痛苦的时候”
“但是我想,你和我一样痛苦,父亲,我知道你现在还是我的父亲”
以前每当我们静坐的时候,父亲总是会不经意的拿起我的手,然后看着修长的指甲像锋利的刀子。摇头,接着细心的帮我修好。这是妈妈和他轮流的工作,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我只认为自己实在太懒惰了,可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我贪恋他们帮我修指甲的时间
想到这里,我开心的一笑
父亲后来什么也没有说,可是我却感觉到了一把小刀正在细细的修剪着我的指甲,没有弄疼我,但是当刀锋划过我的皮肤,我总是毫无意外的感到彻骨的冰冷。因为我开始以为父亲得了失心疯
事实上,由于我心软的容易,因此我相信当我和父亲真正面对面的冲突的时候,情况一定对我是相当不利的。
十几年前的事情,再一次重演,居然可以让我的心感到如此的彷晃无助。我下定决心,不再去看父亲眼里深邃的表情
他的脸上,总有一道深不见底的疤痕,我甚至可以看见他每一次犯罪时候的罪恶。那到疤痕,总会让我联想起那个逃亡的里,我拉着翼,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亲人了,母亲痛苦的微笑,然后体温逐渐在我的怀里褪去。剩下的,只是一堆泡沫
血从父亲的脸颊上留下来,火辣辣的可以烫伤人。我听见他的一声惨叫,然后痛苦的低下头,伤口里面,我看到了阴森森的白骨,正如当时他的表情一样可怕。母亲在他的身上留下的痕迹,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依然会跟随他
这是个不免不休无止境的诅咒
我顿时回忆起了在森林里,那个漆黑重叠的可怕身影。我的筹码,我的牺牲,难道只是为了临死前的最后一博吗?我忘记了吃药,明明知道血咒随时有可能在身体里面爆发,那么那个时候,父亲就会满意地看着我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甚至冰冷的结冰
不!我终于看透了他眼底里的一抹狡猾,全是为了当我发作的时候,他就可以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轻的将我粉碎掉。
我差点有挣扎的,可是一想反正也是死,又乖乖的等待父亲将我的指甲彻底修整干净,等到心情又像镜子一样透彻之后
然后,那才是我们动手的时刻
良久.....
“现在”我感觉到父亲逐渐松开我的手,他缓缓的站起身来,我的视线随着他一块儿移动,“亮出你的武器吧!”
一个邪媚又熟悉的笑容逐渐在他的脸上扩散开来,这种难以明喻的宣战方式,让我突然又感觉痛苦万分
我瞪着草地上我的影子发呆,才发现晨雾已经全部消失,没有迷惘的阳光。却只有父亲一人,而他等待的,只是我的死亡而已。我闭上了双眼,就在方才他刚修剪过的地方,硬生生的长出了五道难以揣测长度的刺
刀锋处,闪亮着死亡的讯息
从我站着的这个地方,可以看见七彩玻璃灯倒影出来的颜,不过我压根没有这种心情。因为我才发现,父亲黑间白的风衣背后,缓缓地走出一个男子。他的眼睛和鲜血一样,黑的头发长及耳根,此时却迎风吹起
而少年的脸上也毫不例外的带着和父亲一样邪媚的冷笑,他的瞳孔里,却间接的充满迷茫和杀气。或许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他痛苦的眼神里和良知交织着,我怀疑也许他会突然痛苦得昏死过去
可是少年拿着黑的刀刃,逐步向我靠近
我宁愿相信我是眼了——
少年的衣领里透出一道金的光,我确信那是金属之类的硬物。可是我并没有看清楚,那个少年已经如风似的冲过来了
他的攻击凌厉而干脆,瞬间,我只觉得脖子上冰凉的疼痛,一道血痕顺着刀锋,喷出了如瓣飞舞的血。但是这些原本属于我的红斑,却被刀柄一滴不剩的吸入。我看着这种神奇的效果,突然只觉得心寒
后来我几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的指甲,那五根像尖针似的武器。每当碰触到块少年脖子上带着的金属,甚至会不经意的颤抖一下。我确定,金属上刻着的三个字,是“杨君原”
这世界上,拥有这个名字的只有两个人,他们都是同样出的忍者。然而老的那个已然只剩下一杯黄土,剩下来的自然是他的儿子,绝世集团的现任继承人——杨君原二世
如果当出他尚未出世就被封印在邪灵里,那么封印再次打开,命运之门向君原开启。按照他的年纪,的的确确应该是个十六五岁的小伙子
我想起君原天真的微笑,君原和蓝在屋子里闹着,君原的忍者制服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了,君原严肃时候可怕的不像个孩子,君原正拿着刀,打算割破我的喉咙......
他如黑珍珠般的眸子不再闪动,只是这样,死死的盯着我。然而我从他的发隙里迷迷糊糊地看到身后的父亲,换上了一件黑的风衣,坐在大理石的石凳子上,饶有趣味的看着我和君原两个自相残杀。他似乎有种想要拍手叫好的冲动
干枯的叶子随着刀身纷飞,黑的刀炳上时常发出清脆的叮咛,像极了铃铛的回音。君原举起它——就像日本所有学剑道的高手一样,一越到空中,随即翻了个身,我不得不承认那是他最好的一击,刀已经向我的脑袋劈来
秋叶舞动,翩跹在空中,刹那间迷糊了视线
我不敢擅用那只右手,因为如果出招的话,四个连击过后,那么君原的胸口就会血肉模糊。况且我一旦出手,就不打算让交手的敌人留任何活口。但是今天这个时候,我倒是希望我可以不这么做
我的手抓住了刀刃,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想要将这个迷失心智的武器甩得远远的
但是君原一个灵巧的翻动,刀刃立刻改变了位置
我不用看也明白到,此刻我的手已经是像刚刚挖出来的内脏一般,血淋淋的叫人可怕
刀刃倒是自然的吸着我热炽的鲜血,我感觉到手心处正被一股无形磁铁般的力量抽出什么东西,他令我的双手开始颤抖,无力。
或许就连父亲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放手,伤口流出的鲜血一滴不剩的掉落在刀上。我飞快的侧身,尽管这是一个干系生死的举动,我的五根手指头,冷不防的向君原伸去。
我并没有掐住他的脖子,也没有打掉他的武器,可是我,那只手却飞速的拧碎了君原胸前的挂式。金牌的碎片掉落一地,君原刹那间愣了,仿佛有什么晶莹的液体正在一点一点充实他的双眼,但是他并没有动
头也只是微微的侧了一下
他的神情痛苦
就乘这个时候,我出手,利索的抽走他手里面的武器。滚烫的感觉让我像触电般甩开刀刃,而他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父亲的身边,手中的咖啡蒋起一堆水。父亲冲着我,开心的笑了,这个时候,他看起来像个倾国倾城的孩子
而君原,我知道现在还没有比他更加令我心急的事情了,他蹲在草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一边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几十里以外,我相信依然回荡着他的声音。这个咆哮声,像只快要死去的狼
这个声音,痛苦的好像要让人死去
然后,君原的身子逐渐缩小——他的衣服变大,长袖里裹着他的小手,风衣简直就像父亲为他盖上的被子,大的可以给他做两件衣裳。他最后还是昏死在了草地上,双眼紧闭。
我知道一滴眼泪正从他的眼角滑落
与我的这一战,他几乎掉了他所有的生命
我没敢摇晃他,自然也没有联想到此时早已乱成一团的救护车车队,那时候我明白到,父亲缓缓的站起身,笑容正在消散。而他,也抄起了那把掉落在草地上的刀。蓝的青丝舞动,疤痕,透出了阴森森的白骨
冷得要结冰
这一场车轮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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