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上午十点,突然接到Z君自杀的电话通知。
电话是Z君房东打来的。我承认这个消息不如想象中让我感到震惊,因为在接电话的过程中,我竟然时不时会有那么一点点的走神。
警察已经来了吗――啊,好谢谢,我马上就过来――你放心,绝对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打完这通双方都有些魂不守舍的电话,我又盯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发了一阵呆。
肯定得立刻通知Z君在家乡的亲人,而且这边的事情也必须马上处理。我一个人恐怕是忙不过来的,要联系一下我与Z君同在成都的亲戚朋友帮忙。
老二、胖子、阿卫、宝哥、小T……一个个名字闪过我的脑海,然后到了小T这里,我犹豫了。
要不要通知小T呢?
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在她和Z君分手一年多之后的现在,Z君终于自杀了……
据法医说Z君先是吞下了一瓶安眠药,接着又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然后他安静地躺在了床上――这已经是六天前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我仍然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内疚感,虽然我一直有他终究会走上这一步的预感。
我们为什么没有多关心一下他,多去看他几次,多打几个电话给他?而是让他这样孤独的死去,然后慢慢腐烂掉?
我感到莫名的愤怒。
最终我决定还是暂时不要通知小T,也吩咐其他人不要这样做。
说起来我和Z君是大学里住同一间寝室睡上下铺的兄弟。
就像那首歌中唱的一样,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我们经常在晚上熄灯以后谈论着属于自己的风花雪月。
Z君说他情感发育太晚,直到高中快毕业的时候才忽然蹦了出来,他的初恋对象就是坐他前排的小T.Z君说小T是一个聪明活泼而且漂亮的女生,也是他的死党,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总有说不完的闲话,拌不完的嘴仗。
Z君说一直他都只是把小T当作要好的朋友,然而到了高三下学期的时候,某天上午他饿得哇哇直叫,小T拿出了半个蛋糕给他。当Z君故意一脸嫌弃地表示不要人家吃剩的东西时,据说小T眼睛一瞪,狠狠拧了他手背一把,骂道:“没有良心,专门给你留下的,爱吃不吃。”
当时Z君就觉得胸口猛的一顿,一股无法表达的感觉或者情绪骤然击中了他。
在接下来度过了昏昏噩噩的几天以后,Z君终于发觉自己已经恋爱了。
我说你初恋得真不是时候。
Z君说是啊,那个时候已经是总复习阶段,但是他一点书都看不进去,老是发呆,满脑子只想着小T,一和小T说话就手心冒汗、语无伦次,甚至不敢正眼看她,不过却又时刻留意着小T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他说他无数次想对小T表白,但是害怕影响小T情绪,怕干扰她复习,更怕妨碍到她的高考发挥,结果一直都是爱在心头口难开。
我说混小子,高考前玩初恋,你就不怕考不上吗?
Z君笑嘻嘻的说,怕,不过怕的不是高考,怕的是高考后该怎么给小T说清楚,这玩意儿要是弄得不好,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啊。
对Z君而言,十八岁的那个夏天无疑带着一丝酸涩。
那场情感风暴大大影响了他的高考成绩,Z君没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小T的成绩也令人失望,以至于她选择复读。不过,当小T面对着他炽热表白的时候,反应出来的却是非常的惊谔和那么一点点冷淡。
Z君又说,幸好在最后,两个人还是勉勉强强地守护住了“朋友”这个多少有些尴尬的底线。
在我看来,Z君对感情的执着精神确实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从大学第一天起,Z君每天都会给小T写一封信,因为小T说自己在复读的时候压力大,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Z君那些信要么写得好玩搞笑,要么充满了激励的情绪,就是没有表露出哪怕一丁点的爱慕与思念。
节假日里,他还经常来回坐七八个小时的火车,然后等在小T补习的学校门口,会一直等到放学的时候,就为了远远看几眼。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一路偷偷跟到小T家门口,不过始终没有上前打过一个招呼。
我说你啊你啊,专程回去看她怎么能这样。
他笑笑说怕打扰了小T复读。
后来小T考上了上海一所学校,以后每到寒假和暑假,Z君都会屁颠屁颠地赶去接送小T上学和回家。在那些火车票紧张的时期,Z君常常来回一站就是五六十个小时。
Z君说拥挤在电饭锅一样的硬坐车厢里,小T有时候会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和胸口休息,而那时,他觉得这车厢就是他的天堂。
还记得在大三的时候,小T来了一封信,说学校有一位篮球打得很棒的帅哥给她递了纸条,她说这次自己也有那么点意思,不过觉得心里没底,所以问问好朋友该怎么办。
那天晚上,我赔着Z君在学校后面的小酒馆海喝了一通。不过他没有哭,他只是嗷嗷叫唤着,张牙舞爪,最后喝得烂醉。
然而到了第二天,他又给小T回了一封非常阳光的信,甚至为她的感情出谋划策。
我叹气说你何苦这样?
Z君攥着拳头,一个字也没有说。
我的女友曾经在可行性方面分析了Z君的这段感情。
她说Z君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也不是没有机会。因为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如果没有找到自己所爱的,通常就会挑选一个最爱自己的男人。
女友的话很让我为Z君有些不平,如此的付出,却只能最多乞求一个退而求其次的结果,这样公平吗?
女友很认真的说,感情本来就很难用公平来衡量的啊,难道不是吗?
到了大四那个夏天,Z君的情感发展终于有了彻底转机。
那年小T专科毕业,据说在事业和感情两方面都遭受到了不小的挫折,于是Z君把她接到成都来散心,这也是几年来他们单独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
估计Z君又鼓起了勇气做出一次尝试,这一次小T并没有拒绝。而且在不久之后,他们两人还正式确立了关系。
本来我一直都有些疑惑,害怕Z君成为感情慰籍的替代品,就拜托女友找小T好好谈了一次。
女友回来后微笑着说你不用担心了。
她说小T给她描述了一个细节。
前几天小T有些发烧,医生告戒不能吹电扇,但是天气又十分闷热,小T晚上难受得根本睡不着。
于是Z君用冷水冲凉身体,然后把小T抱在怀里,利用自己身体为小T降温。
就在那个晚上,一次又一次,Z君不停的冲凉,一直到怀中的小T沉沉睡去。
女友说凭女人的知觉,她完全相信小T已经真正被Z君感动了。
我问感动是什么意思。
女友说感动就是女人觉得不可能再找得到比这个更爱自己的男人了。
接下来大家毕了业,我和女友很有默契地友好分手,因为她去了另外一座城市。
Z君似乎考入了成都一家事业单位,他与小T也搬到了城市的南边。好歹留守成都的同学不少,我们还是经常能够在同学聚会中见面。
在消费了一场又一场快餐式的都市爱情之后,Z君和小T逐渐成为了我们这一拨感情沙漠人士关注的焦点。
我们都一致同意他俩肯定是最早结婚的一对人儿。
有时候我忍不住也会在半夜里偷偷幻想,如果老天再让我遇见一个一见倾心的女孩儿,不管她对我如何,我也要像Z君一样待她,全心全意去爱她,感动她一辈子。
我也相信,在对待一份感情方面,好人应该都是有好报的。
爱情终究应该是一出浪漫的喜剧。
又是一年慢慢过去了,我们各自生活着。
有一天傍晚Z君忽然给我打电话,叫我出去喝酒。
我说不行,晚上还要陪客户吃饭。
没想到他只是在电话那头说了句是兄弟就快来,然后就挂了电话。
等我赶到小酒馆的时候,Z君已经差不多喝高了。他一个人坐在小包间里,嗷嗷叫唤着,张牙舞爪,脚边扔了好大一堆酒瓶子。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Z君如此失态,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话,只是要我陪他一瓶一瓶的吹雪花。
到最后他终于烂醉,滚下桌子。
等我扶起他的时候,我发现他竟然哭了。
那个时候他就反复嚎着这么一句话。
难道五年的感动还比不过三个月的心动……
不久我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单来讲,就是说小T在三个月前遇见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如此特别,以至于小T在背着Z君与他交往三个月后产生了彷徨的感觉。
对自己和Z君这段感情的犹豫与彷徨。
据说小T向Z君坦白,Z君让她感动;而那个男人却让她心动。这两种不同的感受让她难以取舍,十分痛苦。
小T说她希望和Z君暂时分开,冷静思考一下。
说实话听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心马上就有一紧的感觉,因为我想起了前任女友对我说过的话。
我连忙打电话给Z君,并且以自己平生最严肃的口气给他说,看好小T,哥几个一定想办法灭了那个男的。
Z君叹了口气,说感情这个东西,算了吧。
接着沉默了良久,Z君说他已经同意和小T暂时分开住了。
我跳起来对着话筒朝他吼你疯了,这个时候应该尽可能给小T压力,只要用点技巧,就可以逼她尽快做出选择――况且也只有现在才对你有利,你这个傻B.
他朝也我吼,少跟老子玩生意场上那一套,大不了重头再来平等竞争,你不知道小T有多痛苦。
我跺着脚劝他,全世界都知道你爱小T,但是如果她跟着别人跑了又有个屁用?爱其实是自私,爱是不择手段,爱是首先要让自己觉得满足和幸福。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Z君说了一句我无法认同你的观点。
后来我们又说了些什么都已经忘记了,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我仿佛看见堂吉柯德正冲向风车。
又是三个月以后,小T终于搬出了她和Z君租住的房子。
我在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去探望Z君,他正在吃着一桶方便面。
我说别吃这个,去喝酒。
他呼哧呼哧地吃,说喝酒干啥,不就分手吗,死不了人。
接着又说,你别管我,也帮不上我什么忙,这事儿过一段时间就好。
我忧郁地看着他,看他胡子拉茬的脸,看他二锅头瓶子里塞满的烟蒂,看他一片狼籍的屋子。
我要说,就在那个时候,有某些东西在我心里崩溃了。
日子仍旧一天一天过,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Z君经常找我一起喝酒,打牌,去KTV飙歌。
又有一天,小T突然打电话找我。
再三考虑之后,我去了。
小T的气色看着不错。
气氛有些沉闷。
Z还好吗?小T问。
我说还好。
大家沉默着。
我知道他恨我……
他不恨你。我有些粗鲁的打断她。
我不是个薄情寡意的女人。小T的嘴唇哆嗦起来。
你们的事情我不了解,请你说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好吗?
我尽量有礼貌地打断她的话。
小T哭了起来。
接下来我听到这么一回事。据小T叙述,从上个月开始她发现Z君经常跟踪她,有时从她的工作地点一直还会跟到她男朋友家。
请你劝一劝他好不好?不要这么做了,我很担心……
当小T描述她因为发现Z君跟踪而感到惶恐的时候,我脑海里想到的,却是Z君踩在学校街对面绿化带上耐心张望的样子。
他以前偶然给我讲起,说在你以前补习的时候,他经常在学校门口偷偷看你,跟着你,这些事情你知不知道?我问小T.
她愣了一下。当时有听同学说过,就知道了。
你知道以后又是怎么想的?我有些嘲讽的问。
我――我――那个时候还不懂。小T有些结结巴巴。
他爱你,而且我相信他神志非常清醒。我说。
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非常非常感动。只是我们已经结束了……小T低着头说。
或许他还在努力。我又说。
我知道。我也想找他好好谈谈,但是一直都不敢。我――现在过得很幸福,c对我很好,我不想他和Z之间发生什么误会……求你帮个忙好吗?小T抬起头来说。劝一劝Z,忘了我。
想了一想,我说可以,但要回答我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那个什么c,你爱他吗?我盯着她的眼睛问。
爱。缓缓地,小T坚定地说。
不是因为感动?
一瞬间,我从小T眼中看到了内疚、慌乱、痛苦、以及怨恨的影子。
回答我。
虽然小T泪流满面,但她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Z君,爱这个东西,终究是只为自己啊。我怎么想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彻底没戏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这么想着。
到Z君家的时候,他正光着膀子热火朝天地玩着网络游戏。
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Z君头也没抬。
我忧郁地看着他,看他胡子拉茬的脸,看他二锅头瓶子里塞满的烟蒂,看他一片狼籍的屋子。
最后我的视线停留在墙上的一本挂式台历上,台历上的日期定格在上个月七号。
小T来找过我。我说。
Z君的身体僵硬了。她找你干什么,诉苦吗?哈哈,都说那个c对她很好嘛。
放弃吧,忘了她。我低声说。
她给你这么说了?沉默了良久,Z君问。
对。走到他身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靠墙点燃了一根烟。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不管你怎么努力和坚持也得不到。我说。
Z君只是呆呆地沉默着。
有什么话说出来,憋着不好。咱们是兄弟。我又说。
虽然他背对着我,但我知道他在哭,因为我看见他的双肩在不住的抖动着。
大学有一次跑万米,运动会那次。跑之前我饮料喝得多了点,跑到一半就不行了,想吐。你们都在旁边喊加油加油。我不好意思停下来不跑,于是就想,如果我能跑完,我和小T就有戏,如果我跑不下来,我和小T就没希望了。结果我坚持跑完了,还是第二名。我想,连老天爷都在成全我和小T……
上个月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小T哭着告诉我说c对她不好,她很想我。醒了之后我又是心痛又是高兴,一整天脑子里都在幻想c如何对小T不好,如何虐待她,小T如何想我,如何后悔。于是我开始到处去打听,偷偷跟着小T,看她过得怎么样了。结果我发现c对她很好,她也是一副非常幸福的样子……
从那次又见到小T以后,我就像发了狂一样想她,上班想,吃饭想,早上一睁开眼睛就开始想。就算知道她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我还是想她,哪怕只是看一眼她……
那一天晚上,我陪着Z君喝了整整一个通宵。
不久,Z君辞去了工作,逃一样的离开了成都,他说要去环游中国。
之后的两三个月,他会时不时的打几个电话骚扰我,忽而在大理,忽而在拉萨,忽而又在海口。他也通过电子邮件给我发了不少照片,还说在路上还结识了不少漂亮妹妹。
后来不知道是玩疯了还是不方便,Z君逐渐很少打电话,也很少发邮件过来了。
所以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悄悄回到的成都。
当小T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和第四任女友逛春熙路。
她在电话里非常焦急的说,Z在医院你快过来吧。
当我赶到病房的时候,胖子他们已经先到那里了。
我问出了什么事。
胖子说好像是小T的男朋友找了几个人,半路上把Z截住打了一顿。
我问怎么会这样,Z什么时候回成都的。
胖子说他们也不知道,不过据小T说好像已经回来快一个月了。
我看着Z君,他闭着眼躺在病床上,头上和鼻子上都缠着绷带,脸上满是淤血,眼皮和嘴唇都非常肿胀。
医生说头上缝了二十五针,鼻梁骨骨折,牙齿掉了一颗,轻微脑震荡,其他地方还有一些软组织损伤。
就在这个时候,小T又打电话来了,说在医院门口等我。
小T和一个警察站在医院门口。
警察问这是他哥吗。
小T说就是他哥。
警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那好,你跟我来。
路上我问小T怎么回事。
小T又开始哭。
她说从三个多星期开始,发现Z君又经常在她下班以后跟着她。前几天她忍不住把这件事给男朋友c说了。她说本来是和c说好一起找Z君认真谈一谈的,谁知道昨天约出来刚一见面,c就和他几个朋友动手把Z君打了。
小T说她觉得对不起Z君,希望Z君原谅。她又说c家是做生意的,关系很广,害怕斗下去Z君吃亏,就请我出面忍一忍,接受c的赔礼道歉,把这件事了了。
到了警察局,已经有一大群人等在那里。终于见到了c,约莫快奔三的人,说实话确实还有几分气度。
接着开始调解。
c走过来说,兄弟,对不起人是我打的,医药费要多少你说,三万五万都成,但是今后要管好你弟弟,别来骚扰我的女朋友。
我说行,你拿五万来,这事儿就算结了。
c也不含糊,马上叫了一个人去取五万现金。
c又说,不过丑话要说在前头,以后你弟弟如果再敢骚扰我的女朋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一定打得他连你爸你妈都认不出来。
我扭头问小T,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小T只是哭,一声不吭。
我对警察说,报告警官我不是Z君的哥,我只是他的朋友,这调解我做不了主。
c一听火了,骂你他妈跑来瞎起什么哄。
我低着头把板凳抄起来,一板凳抽在c的胸口上,把他打翻在地。
我说对不住,我就是来起哄的。
结果我被关了七天。
出来以后我直接去了Z君租住的房子,没想到碰见了胖子和他女朋友,他俩正在帮着收拾房间。
Z君头上还打着绷带,背对我面朝墙壁躺着,我叫了几声,他并没应。
从医院回来就是这个样子,谁也不理。胖子悄悄对我说。
我打量着这间已经被收拾得颇为整洁的房屋,最后视线停留在墙上的那本挂式台历上。台历日期依然停顿在四个月前的第七号。
你那一板凳够味儿,听说那小子骨头都差点断了。胖子眉飞色舞地说。
我一页一页地扯掉台历。
你一定要好好劝劝他,我们真是拿他没办法了。临走的时候,胖子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那一天我并没有怎么劝慰Z君,因为我觉得事情已经明摆在这里了,他和小T有缘没份,至于他能不能走出来,就像他之前说过的一样,谁也帮不了他。
小T又来找过我一次,她拿出一张银行卡请我转交给Z君。她说卡里是Z君的医药费,密码是Z君的生日。她又说医院那天场面很混乱,钱没来得及给。
我记得小T看起来非常憔悴,两只眼睛都浮肿着。
又过了一个星期,小T打电话给我说她已经把工作辞了,而且已经和c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住。
她说已经无力为自己辩解什么,只希望Z君能够原谅她,忘了她,过自己的生活。
我把卡和小T的话都原原本本转达给了Z君。
这正好是上个星期的事情。
处理完Z君的后事之后,我手上还有一封信,是Z君写给小T的绝笔。
小T的手机号码已经停用,我找到了一星期之前她打给我的电话号码。打回去一问,说是一个公用电话亭。
我也考虑过打听一下他们搬到了什么地方,比如可以从上次调解的那个派出所着手。不过终于还是决定放弃了。
在我的衣柜里摆着一个糖果罐,它是我十五岁生日那天一个女孩送给我的礼物,当时罐子里面装满了柠檬味道的水果糖。
后来吃完了水果糖,我就开始用罐子来装信。信都是我写给那个女孩的,因为女孩总是把它们一封一封的退回来。
而现在,Z君的信就放在这个糖果罐子里。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