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输入框里打了一行字发给蒋祈树。
梁蝉:“我嗓子哑了,不太能说话。”
蒋祈树秒回:“是不是昨晚吹风感冒了?”
梁蝉:“嗯。”
蒋祈树:“我说什么来着,昨晚下那么大的雪,在室外不注意保暖很容易冻感冒!你吃药了吗?现在在家还是在医院?我过去找你!”
透过文字就能看出他很着急。
梁蝉更急,打字速度飞快,好像慢了一秒蒋祈树就会出门来找她。虽然他并不知晓她在哪里。
梁蝉回的是:“在医院输液。”
蒋祈树就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哪家医院?你一个人吗?”
梁蝉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去。她不想欺骗蒋祈树,也不想惹他难过,思索片刻,避重就轻地回:“不是一个人,有人陪我,你别担心。”
屏幕左上角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梁蝉等了一会儿,却没有收到新的消息。
这六个字反复闪烁。梁蝉猜想,是因为蒋祈树在删改措辞。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如此纠结。
对面最终弹过来的消息是:“陪你的人是邵霖风吗?”
梁蝉浑身一震,被他准得可怕的猜测惊得愣住。
她想起来了,昨晚她与蒋祈树视频通话,进屋时,她冷不丁撞见邵霖风,没拿稳手机,蒋祈树应该看到了邵霖风的脸,也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当时什么也没问,选择默默挂掉电话。
或许,他刚才给她打电话就是为了质问昨晚的情况,问她怎么会在邵霖风家里过年。
另一边,蒋祈树握着手机,高度凝聚的视线几乎要将屏幕盯出个窟窿,却始终等不来梁蝉的只言片语。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女朋友生病,陪她去医院、照顾她的人却不是他,而是别的男人。偏偏这个男人还是她曾经喜欢的人。或许不该用“曾经”这个词,她现在依然没能忘记邵霖风,依然喜欢着他。邵霖风在她心里占据的位置比他重要。
蒋祈树嫉妒得发狂,也冷静得过人,他低下头,慢慢地组织语言,发过去。
蒋祈树:“告诉我是哪家医院好不好?我过去看看你。”
梁蝉心软,给他发了自己的定位。
蒋祈树动荡的心稍微得到一丝安慰,至少,她没有推开他。
梁蝉回完消息,看了眼邵霖风,在她与蒋祈树发微信的过程中,邵霖风避开了,坐到与她相隔两个座位的地方,慢条斯理地吃早饭。
察觉到她的视线,邵霖风扭过头来,深邃眼眸略暗几分,就这么静默不语地看着她,等她主动开口。
梁蝉垂下眼,在手机备忘录里打了几句话,递给他看。
【我男朋友等会儿过来。】
【您有事可以先去忙,输完液他会送我回家。】
【今天麻烦您了,等下我把钱转给您。】
邵霖风快速看完那几行字,简直想笑,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吃力不讨好。不过,是他有错在先,她想怎么折磨他都是合理的,他没有一句怨言。
邵霖风说:“大年初一能有什么事,我的亲戚不在宜城,拜年都省了。既然你……男朋友过来,那就等他过来了我再走。”
梁蝉催他离开,目的就是不让他们碰上面。她咬了咬唇,在心里酝酿一番,重新在手机上打字,欲劝说邵霖风现在就回去。
字还没打完,手机就被人强行抽走了。
邵霖风没看她写了些什么内容,按下锁屏键,将手机揣进兜里,指着一旁的粥说:“赶紧趁热吃了,再磨蹭下去凉了还怎么吃?”
他的不悦藏在语气里,隐约带了点怒意。
这种“长辈式”的话语,让梁蝉久违地有些发憷,拿起勺子喝粥。
*
半个多小时后,蒋祈树赶来医院。
身在输液室的梁蝉未见其人,先听见走廊上急匆匆的脚步声。板鞋摩擦着瓷砖,发出的声音有点尖锐,像吹哨子。
听着就是蒋祈树的脚步声,梁蝉疲倦地掀起眼皮看过去,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输液室的大门,她都没看清他的脸。
似乎意识到跑过头了,那道身影急急刹住,退回来几步,歪着头,与梁蝉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蒋祈树呼吸粗重,大步朝梁蝉走去,停在她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弯腰与她平视:“现在感觉怎么样?”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哦,我忘了,你说不了话。”
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他刚从室外来,手是冰凉的,两相对比,自然能感觉到她额头的烫。
蒋祈树皱了皱眉:“啧,梁蝉,看来我以后得看紧你。你说说你,年纪轻轻怎么不是感冒就是受伤。”
梁蝉看着眼前的男生,他的手那么冷,却是满头大汗,额发和鬓发全湿了,像从水里爬起来的。
蒋祈树侧身坐到她旁边,除了护士,没看到其他人:“陪你看病的人呢?”
话音刚落,那人从外面进来。
一身居家的装扮,宽松的毛衣长裤,毛衣袖子半挽,露出来的小臂青筋凸起,握着一只白色保温杯。
梁蝉输到第二瓶时,感觉手臂凉凉的,隐隐作痛,不太能忍受,扯着嘶哑的嗓音跟邵霖风提了一句。邵霖风找来护士,护士说这是正常的,跟里面配的药有关。为了让梁蝉舒服点,她把滴液的速度调到最慢,症状果然有所减缓。
第二瓶药刚开始,离拔针还得几十分钟,邵霖风交代护士照看一会儿,他出去一趟。
从家里出来得匆忙,有些东西忘了带,邵霖风跑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保温杯和毯子,到开水处把保温杯烫洗了几遍,接上一杯水回来。
碰见蒋祈树在他的意料之中,是以,他能不动声色地同他对视。
邵霖风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将保温杯递给梁蝉,展开毯子盖到她腿上,这才用正眼瞧蒋祈树。
不愧是被容姨赞不绝口的男生,的确比同龄的那些小子看起来顺眼。
他们先前见过两次,正式打照面这是第一次。
蒋祈树见识过各种场合,还没有过露怯的时候,他率先伸出手,露出个不冷不热的笑容,自我介绍:“您好,我叫蒋祈树,谢谢您照顾我女朋友。”
再淡定从容,在邵霖风眼里也不过是个没出社会的毛头小子,自以为将眼里的敌意隐藏得很好。他猜这个叫蒋祈树的男生,此刻内心住着一头暴怒的狮子,张牙舞爪地捍卫自己的领地。
邵霖风莞尔,与他握了握手:“你好,邵霖风,算是小蝉的朋友。”
梁蝉坐的位置刚好在两个男人之间,视线正对着他们交握的手,不知谁先暗中使劲,两人手背上的青筋都绷起。
空气里似乎蔓延着火|药味。
梁蝉嗓子发痒,禁不住咳嗽了一声,两道视线同时看过来,松开了手。
梁蝉想找个借口缓解尴尬,举起手里的保温杯晃了晃。蒋祈树会意,接过来给她拧开盖子,再递回去:“小心烫口。”
蒋祈树坐到梁蝉右手边的空位上,掖了掖她腿上没盖严实的毯子,眼睛往上挑,瞅了眼身高不输自己的男人:“这里有我照顾就行了,您忙去吧。”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摆在眼前,邵霖风比他想象中还要卓越,不管是样貌还是周身气度。
梁蝉会喜欢上他一点也不奇怪。
蒋祈树打翻了醋坛子,酸味翻江倒海般在体内冲撞。
最可气的是邵霖风根本不打算听他的:“她还生着病,一个人住出租屋我不放心,家里有阿姨照顾她的饮食,对她养病只有好处没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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