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皇帝的宠爱和信任逐渐麻痹了他,被喊得多了,容博也越来越坦然了。长公主的儿子沦落民间这事闹得如此轰轰烈烈,那孩子却一直都没出现,可见是真的死了。他这是为了那早夭的孩子孝敬皇帝和长公主,而且长公主那时候病成那样,如果不是他的出现,说不定都熬不过去。他有恩于皇家!
于是他便越来越理直气壮了,甚至开始将自己当做真的。
只是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欺骗自己,事实还是摆在那边。
原本就心虚的容博,听了顺天府侍卫的话,顿时被戳到了心中最恐惧的地方,语无伦次了起来,“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的生父早就去世了,我的生母是大夏的长公主!”
侍卫冷冷说道:“这话您对着自己的生父生母说吧。”
“对着被你害死的养父养母再说一遍。”
“你的生父生母在衙门中等着你。”
骑在马上的容博身影都摇摇欲坠了起来,神色惨淡得仿佛他的大限已到。他半阖上眼,不得不接受那个悲惨的事实:赵姜只怕已经将他的身世给说了出来。他完了……
他抬眸看了看,发现四周都被拦着,可以说是插翅难飞。
容博从马上跳了下来,因为这个动作,怀里那一垒银票掉落了下来,散了一地,他却无心捡起来,他已经没有未来了。
他就这样脸色灰败地被侍卫们给带走,地上的银票被走最后的侍卫给收了起来——这些都得充公库呢。
不远处,坐在马车里的夏之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刚才的她因为想追容博,所以便坐了马车,让车夫追上来,不曾想却听到这番话。
夏之遥并非傻子,自然从侍卫的对话中提取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容博的生父生母还在,现在就在顺天府中。众所皆知,被长公主休弃的前驸马早就死了……
她十分痛苦地意识到了真相。
容博不是长公主的亲生儿子,他居然只是一个假货,就跟于锦一样。不,他甚至比于锦还不如。于锦即使是奸生子,但至少也是前驸马的亲生女儿,不比容博,他什么都不是。
而她却被指婚给了一个身世不明的冒牌货。
爷爷呢?爷爷一直都没被放出来,是不是就是牵扯进这件事里了?夏之遥想起,在容博同长公主相认之前,时常来家中走动,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身份地位的平民,爷爷却非要让她同他偶遇,让容博对她牵肠挂肚。
每次他来找爷爷,爷爷都会将其他人遣散走,只余下他们两人在书房中。要说爷爷对他身世一无所知,这话夏之遥昧着良心都说不出来。尤其容博一个平民子,却能够瞒天过海,甚至连圣人都瞒过了,没有爷爷的帮扶是做不到的。
夏之遥眼前一黑,就这样晕厥了过去。
……
顺天府中。
此时在高堂上的并不是顺天府尹,而是天子容季。
顺天府尹听到那对受伤夫妻嘴里嚷着容博是他们两的亲生儿子,肃义伯和容博特地找刺客刺杀他们夫妻斩草除根,他便意识到,他哪里是钓上了大鱼,分明就是钓上了巨鲸。
他当机立断地将肃义伯关在大牢中,谁上门都没用,又派遣了一队侍卫收在容博那府邸周围,若是对方试图逃走,就将他第一时间带过来控制住。而他自己,则飞快地写了折子给天子,这事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处置了,这可是皇室丑闻。
而天子也第一时间抵达了,不仅是他,长公主同样来了。
容博被带到顺天府的时候,看到了神色冰冷的天子容季,他脸上全然没有以前的慈爱温和,望着他的眼神像是凝固千年的寒冰。当他冷着脸时,身上散发的帝王威势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容博一颗心彻底沉到了最深处,手脚都在发冷,因为由里及外的寒气,让他嘴唇都哆嗦了起来,牙齿开始打架。
容季瞥了容博一眼,说道:“容博,你可认得你的生父生母?这段时间,你前后给他们的银钱加起来也有五千两了吧。”
容博没想到赵姜夫妻连这个都说了出来,他梗着脖子说道:“他们说是我养父母生前的好友,我看在养父母的份上,所以才资助他们。我没想到他们拿了以前后,竟是诋毁起了我,我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儿子?”
容季看他到了这时候都不愿意承认,冷笑一声,“你养父母生前的好友那么多,怎么不见你资助他们?”
“你养父母的尸骨经过检查,他们并非死于溺水,而是死后被丢进河中的,他们的头颅甚至还有敲击的痕迹,他们是死于脑后的敲击。隔壁的邻居也说了,在你回来的当天晚上,曾经听到你父母惨叫过一声。”
“倘若不是你杀的养父母,你为什么要隐瞒他们真正的死因?”
“你再看看这文书!”
容季将其中一份买卖文书丢到容博面前。
容博身子抖个不停,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皇帝都已经在心中给他判了死刑,他说什么都没用了。这接二连三的证据如同惊涛骇浪,将他心灵防线彻底摧毁,整个人都溃不成军。
容季声音低沉,却能够听出隐忍的愤怒,“你和肃义伯,可真是好得很啊,连宫中内侍和宫女都能收买。那两个人已经承认,当初他们收了肃义伯的银子,在滴水认亲的水中做了文章,这才能让你和皇姐的鲜血融合在一起。”
“打从一开始,你和肃义伯便处心积虑欺上瞒下,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你可敢再做一次滴血认亲?”
容季早从元随君那边得知滴血认亲的不可靠性,但现在却必须用这法子来唬出容博的心里话。
容博吓得涕泪横流,不断地磕头,“小的不敢欺君,都是肃义伯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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