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衣曾问归时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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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冬日,却接连着几天的雷雨天气,我咕哝着去大月岭游玩的计划又要泡汤,烦躁的将手上的《则》摔过内堂,掉在前庭的地上。

  采薇急忙冲上前去将《则》捡起来,一边向外面张望:“我的好,你又拿这些书撒气,被嬷嬷们看见了,又要说个没完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不是人啊,我痛恨封建社会!”

  阿昌的伤痊愈了,现在生龙活虎的活跃在他老爹身旁,皇帝有时也会交给他些不痛不痒的小差事,每次他都是雷厉风行,还没见他开始他竟然就做完了,以至于我根本不愿再问及。而我呢,依旧每天受封建礼教的荼毒,陪一帮老妈子演戏,一会儿祭祀礼仪,一会儿接见礼仪,再过一会儿还有大婚之礼。

  丫丫个呸的,我结我的婚,挨你们什么事了!

  采薇,给我找件端庄点的衣服,咱去给皇奶奶请安了。”例行公事,每日给老奶奶请个安,再听她唠唠叨叨些陈年往事,太上皇的韵事,我爹我娘的罗曼史,再加上陈芝麻烂谷子的皇后迫害子的情节。老人家经常对我做思想教育工作:

  “作为一个皇后,是没有权利要求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个子的。现在的皇后就是因为没有这种自知才落到今天这种田地,一个普普通通的臣,根本坐不了皇后的位子。你记住,只要这皇后的位子还是你的,那些嫔根本不用放在眼里,争风吃醋是没有礼教的人才会做的事。”

  我连忙点头,不点头还活的成吗?那不得拉着我再上一个皇后基本常识专题讲座!

  今日皇奶奶兴致特别好,有人专门从白云城弄来几株上好的极品杜鹃来。不是我没品味,只能怪我天生没有欣赏艺术的天分,对我来说,只有颜的问题,没有等级的问题,不就是杜鹃嘛,都长一个样!我看着她摆弄,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用“是”“好”“嗯”回答她的所有问题,老人家很满意,继续乐呵呵的摆弄她的,一边欣慰的说:

  “阿昌这孩子终于长大了,我虽舍不得他一个人跑去那么远,但他总归是要出去历练的,我也不阻拦了,许了他父皇封王赴蜀的请求了。”

  我条件反射似的又想说“是”却在下一秒怔住,“您说什么?”

  我跳下软榻,立在太后面前,瞪大眼睛焦急的问:“阿昌要去蜀地了?不是说要等他二十岁成年再去吗?他现在才刚满十七啊,现在也太早了吧。”

  太后满脸怒容,用一种我从没听过的声音说:“云巧如,你是未来的皇后,是三皇子齐淮青的子,齐燕昌是七皇子,将来的琅琊王,是你的小叔子。我以为你很懂事,没想到现在还弄不清身份!”

  她的声音充满威严,我连忙双膝跪下:“皇奶奶息怒,是巧如错了。”我的泪沿着脸颊流下,以一种绝望的姿态滴在地上。我不想阿昌离开,我不知道离别来的这样快。次年天,五月初九,阿昌被封为琅琊王,将于六月初一启程前往封地,那是一片富饶而广阔的土地,一个孕育强者的地方。我怀疑,也忐忑着,我的阿昌是否要从那里渐渐丰满羽翼,踏着七彩祥云来接我。

  我冷笑着想,我是多么的恶毒和自私,竟然想让自己互为兄弟的爱人与知己相互残杀。我是个坏人,是个可怜又可恨的溺死在爱里的坏人,是一个在爱里迷了双眼与头脑的坏人。

  我浑浑噩噩,毫不清楚自己是怎样度过的这个冬天,我依旧每日躺在阿昌身边,却不敢在他的面前流露悲伤,我的心里总是像有什么横亘着,堵得慌,闷着胸中一阵阵痛,总是不经意,泪水夺眶而出。阿昌的睡眠很好,每次都睡得很熟,我一向讨厌有权势的人连睡觉都如履薄冰,阿昌不是那样的人,这让我感到欣慰又感到担忧,如果没有人守在他身旁,他被人刺杀的机会会很大。

  我在黑暗中,隔着空气描摹着他脸的轮廓,高挺的鼻子,捎带凌厉的眉宇。我听着他沉稳的呼吸,轻轻靠在他身上,害怕这温暖以后再也不能得到。

  我的小腹隐隐作痛,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东西,我回想着今天晚上到底吃了些什么。青菜,萝卜,茄子炒肉,很平常而简单的菜,我的每餐都是采薇亲自下厨做的。我穿的也很暖,不存在受凉的问题,可是为什么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呢?

  我弓起身子,想蜷缩起来减轻痛楚,却不小心吵醒了阿昌。

  “怎么了?”阿昌问,声音还带着睡意的沙哑,“你怎么满头是汗?捂着肚子干什么?疼吗?怎么了?”

  我没回答,只觉得下身一热,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了出来。我一惊,一下子清醒了,我都忘记了,人还有来大姨妈的时候,真是可笑,没想到我“一生”可以遇见两次。

  阿昌还在问,我的脸烧的越来越厉害,他又连忙跑起来点灯,我出声想阻止他却没来得及。芙蓉暖帐中,是人都想要联想一番,可我现在没那个心情,我将脸也一起埋进了被子里,我们虽然每日同共枕,却从来没有亮过灯,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里衣,这样“赤”诚相见我还接受不了。

  我感觉到他又爬回上来,尝试着将我头上的被子拉下来,我抵死不干,就是紧抓着被子盖过头。阿昌恼了,一把将被子整个掀了起来。

  我们几乎是一同看清,我下身白里裤上殷红的血。一时间,我们俩都沉默了,不,我是沉默了,他惊呆了。呆了一会儿后,他突然反映过来,立马将被子将我裹紧,我看见他反身向门口走去,对外面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走了回来,我连忙将头再缩进被子。

  没法活了,脸都丢尽了。

  我感觉得到他正在看我,我把头冒出来,底气不足的喊了一句:“看着我干什么?”

  “我叫人去把采薇请过来,”然后他笑笑,可能是想憋住不笑,所以那笑的样子有些怪异,一会儿之后他干脆不忍着了,大声的笑了出来。

  我气极,喊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他笑的那叫一个尽兴,我气的差点掀被子,只见他翻身上,捏着我的下巴,咧嘴坏坏的笑:

  “看你如何不嫁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