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从今夜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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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头疼裂,勉强支撑自己坐了起来。寒风阵阵,我背后又湿又冷,想必是出了些汗。尽管室内光线很暗,我还是认出了这里——菡萏阁。

  黑暗中,一个人的轮廓透在清冷的月光里,我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那真的不是阿昌。

  我无力的靠在边,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又干又痛,看症状确实是感冒了。我有些好笑,这还是我到这时空来第一次生病。人精神脆弱的时候,就连疾病都要来找茬。

  我靠了不知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脑子里乱乱的。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咳嗽,咳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双手拖住了我的肩。

  他抱住我,我险些又哭了出来。这样能让人安心的怀抱只属于我那温润如风的父亲,他轻抚着我的背,我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那双与我前世爱人万分相似的眼睛也在黑暗里注视着我,我在里对他弯了弯嘴角。四月初七,皇帝四十大寿。

  沈瑞年将军带着他的近卫军浩荡入京,皇帝带领百亲自在西门迎接,眷们只能在远远的西华殿远观。

  虽然西华殿建在地势较高的高地上,可当我坐在指定座位时,还是忍不住狠狠鄙视了一番。你当我千里眼呢!我看那啥将军就跟看蚂蚁似的,看得出他是高大威猛还是三头六臂呢?

  说实在的,我这些天脑袋里一直在想,我是不是该出钱买凶把那老头子干掉,或者说祈祷天降大雪把这老头子挡在京城之外,可是老天很忙,没时间搭理我。眼见着他进京的日子

  一天天临近,我这心里就一天比一天堵得慌。就在大家都松懈神经的时候,沈瑞年将军却遭遇了刺杀事件,毫发未伤,传说这刺客武艺高强,还重情重义,刺杀被捕后自杀身亡,没留下任何线索。就在全国人民都为将军松了口气,我倒是郁闷的紧,我这人咋就这么没爱国主义情操!

  自那天起,阿昌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只是听哥哥说,他现在整日跟着卢佑纶那大帅哥后边转悠。

  我这些日子都住在宫内,确切的说是三皇子的宫内,不知是谁的主意,反正皇帝老子是默认了,不仅不闻不问,而且还视而不见了。我和齐淮青却是乐得自在,他仿佛也不怎么忙了,大多数时间都同我一起窝在书房内。他倒是悠闲,看看书,自己和自己下盘棋,完事了还去窗边吹吹风。

  在他第三次开窗通风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

  “淮,不,齐淮青,您老人家能不能把窗户关上,你瞧,我这牙都快冻一块去了。”

  本来三皇子殿下是提议我喊他淮青的,我想啊,我们啥时候变那么熟了?咱还是含蓄点,体现体现中国的古典。

  淮青公子立于窗前,微笑的回过头来,笑道:“巧如整日缩成一团,难道就可以不冷了?”

  “那当然。”我十分肯定的点点头,顺便将衣领再紧了紧。

  “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我瞪死你,姑奶奶现在生理年龄只有十岁!你这没文化的!

  当然,这种事对现在的我俩来说是家常便饭,没事就只听见我对他吼吼叫叫,他却每次很有风度的一笑了之,下人们开始时吓得直给我使眼,后来见怪不怪自个装聋作哑去了,也不理我。

  三个多月了,呆一起久了,我却有些习惯了,身边总有他的身影,也不再觉得别扭。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齐淮青,他和叶程是那么相似的人,他们一样优秀,一样具有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我并不是优秀的人,可是对男人的选择,却固执在这一点上。之所以对阿昌说那些话也是有这个自私的原因的,我对他是有些失望的,他是那样的安逸,贪图享乐,让我没有安全感。

  淮青的宫殿里永远飘着青竹与桂酒夹杂的味,那桂酒的清,让我这个滴酒不沾的人也从此对其垂涎三尺,那味沁人心脾。

  他的宫殿里没有假山与丛,满眼望去全是青竹,耳朵里浸满了泉水滴答声。这里是个很让人沉醉的地方,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那片绿将喧嚣和尘埃全部挡在外面,天地间只有一人一壶。

  淮青最爱坐在殿前泉边的石阶上小酌,桌子椅子都不要,一个人席地而坐,拿着本书品着,好不自在。我这馋猫偶尔也会去腥,当然,他就算再有风度也不可能放任一个十岁的孩子喝酒。因此,我一般情况下都只是在他视线之内,殿门之内,十步之遥的地方练字。

  严师出高徒这句话,已在齐淮青同志的努力下实践成功。我的字这三个月来进步神速,以至于我很有向他竖起大拇指的冲动,顺便说声:齐淮青是个好同志!我很怀疑那纸上端端正正的楷体字是不是出自我杨晓云之手。要是我爸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烧拜佛去呢。

  想当年,叶程想要逼我写毛笔字那会儿,我眉头一纵,指着我们学校后面那甘棠湖就说了:“你再逼我,再逼我,我跳下去!。”

  我当然是不会跳的了,谁傻谁跳去。那时候他的爱意正浓,疼我的紧,自然不舍得我跳下去,我不想练字,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最近,我更加频繁的想起,那湖边的岸上,天的樱,夏天的柳;秋天的凉风,冬天的梅;还有我们手牵手走过的每一段路。

  他和齐淮青一样是那样优秀的人,我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的两个人。

  淮青和阿昌现在应该都在城门,这俩人也奇怪,听说这俩人现在说话生分得很。当然我并没有亲眼见到,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阿昌了。这些还是小阿敏告诉我的,上次我特意挑在阿昌接受卢帅哥每周考评的时间去的。

  小阿敏显然对我们俩的断交很不理解,她从头到尾都基本在追问这件事,从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中,完全可以看出阿昌过得并不好。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我相信这样做,对他对我,都有好处。

  时间可以淡化一切,无论什么。

  自从知道皇帝要给他赐婚以来,我就一直对自己这样说。和沈瑞年将军联姻,无论以后谁是皇帝,阿昌都是安全的。沈瑞年将军这二十几年来在西北的势力是众所周之的,阿昌有这个后盾,今生都可以高枕无忧了。从这点来看,皇帝还是挺疼这个儿子的。

  只是,天南海北,我们就此陌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