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还真不好去劝袁牧这事,毕竟那么丑的香囊也是自己缝的,人家肯带在身上,本身也是一种情意,自己要是还说那话, 可就太不知好歹了。
吃过了饭,她以为这回可以提审那大掌柜了,结果袁牧却又返回提刑司去处理公事,一忙就忙到了晚上,晚上照旧吃饭,休息, 仿佛忘记了大牢里面还关着什么人。
“咱们还不去审那大掌柜么?”到了第二天下午, 慕流云实在是绷不住了, 跑去问袁牧。
“不急。”袁牧依旧淡定得很,“小喽啰已经在审,那位大掌柜倒是不急,晾他几日。”
慕流云一听他这么说,心里面就明白了不少,这厮又是在用他之前就擅长的招数,打算让那位大掌柜不受皮肉之苦,却承受比皮肉之苦更严重的折磨。
袁牧之前关那几个人的位置安排得十分巧妙,正常说话的声音,他们彼此之间是听不到的,即便耳力再好,也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朦朦胧胧的声音而已。
但是若是受了刑,因为痛苦而发出惨叫,那却是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试想那个大掌柜,被关在牢里,只能听见自己手下发出的惨叫, 却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经不住拷打,对提刑司的官差透露出什么关键的信息, 这种滋味儿实在是太痛苦了。
既然袁牧有这样的安排,慕流云自然也就不着急了,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就这样又过了两三日,只看到袁甲袁乙每日守在大牢那边,熬得两眼通红,原本淡定的袁牧也隐隐显出了几分愁色,一看到这个状况,慕流云就知道是事情进展不够顺利了。
“出了什么问题?”慕流云问。
袁甲气哼哼地说:“推官你是没见着,那几个小喽啰只是听吩咐做事的,除了大掌柜交代他们去做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大掌柜把他们瞒得死死的。
那几个人都是分别关押的,几个人扛不住,都有什么说什么了,说法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出入,看样子是没有说谎,他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还不是最让人冒火的, 最让人冒火的是那位大掌柜!他可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东西!
他的那些个手下这几日被严刑拷打, 惨叫得连大牢里关押的别的囚犯都吓得掉了魂一样,那大掌柜就好像是聋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袁乙也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感觉他是心知肚明,自己的那几个手下除了听令行事之外,一点内情都不知道,所以并不担心他们把什么秘密给抖出去。
看他每天该吃吃,该睡睡的那个架势,不像是强装出来的,而是确定那些小喽啰不会惹什么大麻烦之后,就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了!
爷,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东西,咱们怎么办啊?再打那几个小喽啰也无济于事啊!”
“走,我们过去大牢里面看看。”袁牧面色有些冷,起身对其他几个人说。
慕流云连忙随他往外走,袁甲袁乙跟在后面,四人来到提刑司大牢,直奔关押大掌柜的那个牢房,在牢房门外停下了脚步。
此时天已经黑了,原本就昏暗的大牢也彻底没有了来自于外面的光线,只有外面的油灯昏黄的光,在那牢房里面,一个男人靠着墙坐在那里,闭着眼睛,用谁也听不懂的蛮语哼着一首歌,完全没有一点在关在大牢里面备受折磨的样子。
那人看起来身材高大,身量约摸着和袁乙不相上下,面相带有非常明显的蛮族特征,他连胡子都懒得染,直接就是卷曲的棕色,十分茂盛,头发和眉毛也是一样。
听见有人在自己牢房门前停了下来,大掌柜停下了哼唱,睁开眼朝牢房外面看了看,一看是袁牧,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用听起来略显怪异的口音对袁牧说:“原来是你!我还当你是什么正人君子,没想到这一次连跟我打一场都不敢,竟然玩儿阴的!”
袁牧冷冷看着他:“大掌柜看样子是腿不疼了?不过听我的人说,你出现在那座山里的时候,走起路来可是还有那么一点跛脚,是不是上一次伤你太重,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
慕流云在袁牧身后听着略微有一点惊讶,因为上一次她虽然没有在现场亲眼看到,但也知道大掌柜是搞了夜袭,与袁牧也是在深夜里头缠斗了许久。
这家伙眼神还挺毒的,竟然就有过那么一次,这回一眼便把袁牧给认了出来!
“你跑来做什么?这几日当缩头乌龟当腻了?”大掌柜继续用讥讽的语气问袁牧。
“我就是来好心提醒你一下,你那几个手下可不如你强壮,再这么熬下去,怕是就顶不住了。”袁牧对他说。
大掌柜轻蔑一笑:“顶不住便顶不住,我们这一族不似你们,什么样的孱弱之人都还仔细护着,我们这一族只要最强的强者,不够强的死不足惜。”
一边说,他一边朝袁牧身后的慕流云瞥了一眼,摆明了还在故意给袁牧添堵。
慕流云虽然知道那个大掌柜是存心挤兑袁牧,但是这话还是让她倍感冒犯,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瞪完才发现她自己此时此刻站在阴影里面,对面牢房里面的人根本看不到。
于是他往旁边挪了半步,好让一旁的油灯可以照亮自己的脸,然后在大掌柜挑衅的目光中又使劲儿翻了一个白眼儿。
大掌柜看清了慕流云的脸,眼神里面有一闪而过的错愕和诧异,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又多看了慕流云几眼。
慕流云感受到了他投向自己的目光,没看出他的诧异来,只觉得大掌柜的表情略显怪异,再加上那一脸凶相,以为是对方是在用凶狠眼神恐吓自己,为了显得自己不怂,她也恶狠狠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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