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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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山,破庙,诡异的神像,从天而降的巨雷,骤然乌沉的天气。所有这些凑在一块已足够惊悚。此时突然传来的女人求救声,更是怎么听怎么透着股诡异,骇得人几乎肝胆俱裂。

    寒蛩被吓得发出一声劈了音的惨叫,上前抱住廖芳洲的胳膊,瑟瑟发起抖来。

    廖芳洲自然不肯像寒蛩这样没出息,他僵着声音“别,别,别怕……”,自己的上下牙却也无意识地打着绊子,身体也在细细地颤抖着,说出的话都是哆哆嗦嗦,断断续续。

    寒蛩感受到主人身体的颤抖,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也怕得厉害。他眼一闭,牙一咬,张开双臂转身便拦在了廖芳洲的身前,大喊一声:“少爷我不怕!我保护你!”

    虽然他其实已经被吓得身体抖如糠筛了,却还是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英勇就义”姿态,坚决地站在了廖芳洲身前。

    这模样有些蠢乎乎的,却傻得近乎虔诚。廖芳洲心中好笑又感动之余,因异象频发而生出的恐惧反倒渐渐淡了下去,属于少年人生无可畏的锐意与鲁莽又一点点占了上风。

    向来胆小的寒蛩都有勇气挡在自己身前,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廖芳洲心里想着,坚定了神色,站直了身子,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也停了下来。

    在主仆二人心思急转的片刻之间,外面轰鸣作响的雷声终于暂时止歇,风却吹得愈加剧烈。

    阴沉的云层几乎压到人的头顶,密集的雨点不经筹备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霎时打湿了两人衣角。

    马儿剧烈的嘶鸣戛然而止,那个哀哀切切喊着“救命”的女声却更近了几分,随着跑动带来的“啪嗒”声,来到了门口。

    “怎怎怎么下雨了?镇上的气历台没没说今天有雨啊!”寒蛩虽然姿态英勇,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的。慌乱间,他脱口问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很显然,”廖芳洲深呼吸几次,成功稳住了自己的心率,甚至有戏谑的力气,“那小镇的气历台年久失修,气象预报根本就不准。”

    打趣的话音刚刚落下,门外喊着救命的女声也结束了单调的呼救,换了一种娇媚绵软的声调,向门内道:“外面又是下雨又是打雷,好吓人。奴家快要被冻坏了,里面两位好心的小哥儿,还请发发慈悲,容我进去避避雨吧~”

    那女子的声音娇婉柔媚,上扬的尾音似乎带着小钩子,钩的人心神都不一荡。听在怜香惜玉的人耳朵里,恐怕不论她说什么,都会毫不迟疑地一口应下。

    可惜这回遇到的,是两根棒槌。而且是两根因为天象异常一直心神紧绷的棒槌。

    廖芳洲听到那魅惑的声音,只是神情恍惚了一瞬,意识便立即清明了过来,心下不由凛然。

    固执地挡在他身前的寒蛩迷迷糊糊地险些心神失守,却也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上自己舌头,把自己神智拉了回来。

    开什么玩笑,这荒山野地的可怜女人,是人的可能性怕不是等于零吧?

    两个人谁都没有出声,只是互相看了一眼,紧绷着神经等那女人接下来的动作。

    呼救的女人似乎以为自己媚声既出,就没有不成的。因而她也不等里面的两个“好心的小哥儿”做什么回应,喊完之后,就自顾自地伸手搭上了破败的庙门,便是一推:“我要进来啦。”

    “吱~呀~”

    朽坏的门轴再度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声。这位“老兄”虽历经磨难,却老而弥坚,方才的狂风并没有将其损坏。现在外面的人再推门,门轴还是能正常使用。

    她她她要进来了?寒蛩和廖芳洲却没心思关心庙门是否完好了,听到推门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寒蛩心中六神无主的恐惧就毫无保留地从眼中漏了出来。

    廖芳洲攥紧拳头,强制自己用平静的声线喊话道:“姑娘,请不要推门。”

    门轴的“吱呀”声停了下来。庙门已经开了一条缝隙,四根葱段一样纤白的手指从门缝中探了进来。手指扶着门边,被雨水淋湿后如水洗过的羊脂玉般白净。女人甜腻的声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娇嗔,可怜巴巴地透过雨声传了过来:“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呀?外面真的好冷好冷,还打雷,我都要被吓死了。”

    廖芳洲不为所动,只是继续用平静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姑娘是女子,我们是男子,当然不能同处一室。”

    “好狠心的小郎君,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外面淋雨?”女人说着可怜兮兮的话,声音却从恳求渐渐变成了笃定,笑意也越来越浓。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葱白的手指一个用力,便将庙门整个地推了开来。门扇歪在一边的墙上,顽强的门轴终于寿终正寝。

    一个身穿赭黄色衣裙、身姿绰约的女人扭着腰走了进来,不过眨眼就来到了大殿前。瓢泼大雨将她周身都打透了,湿淋淋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好身形。

    她毫不在意,只嘴角带着一抹甜蜜的笑,翘起的眼角荡漾着小钩子一样的媚意,是个世间少见的美人,却也透着股说不出的妖媚。

    这女子恐怕不是人!

    廖芳洲丝毫没有为美色所倾倒,反而心头警惕更盛。

    他也顾不得被大雨淋湿了,立即拉着寒蛩朝着远离女子的墙边跑,口中只道:“小子怎么敢!当然是姑娘在庙里避雨,男女授受不亲,为防影响姑娘清誉,我们就先出去了!”

    说着两人大步直奔门口,只想赶快离开。

    那女子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她莲步轻移,分明是没什么太大的动作,片刻间竟然到了两人面前,笑盈盈对廖芳洲道:“小哥儿不要有呀,雨这么大,咱们一起避雨,你们淋坏了狐娘可要心疼的。”

    说着,她伸出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就要拉廖芳洲和寒蛩。

    廖芳洲反应迅速,立即眼疾手快地躲开了那软绵绵的手,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别在这假惺惺,你狐狸尾巴早露出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