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乱春色糊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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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妈快步出去了。

  百草顿时觉得空气沉闷起来。她默默夹了菜到碗中,低着头吃,看也不看独孤无涧。

  独孤无涧走过来,坐在百草对面,忽然道:“怎么回事?”

  百草想了想,继续吃饭,不说话。

  “啪”的一声,独孤无涧忽然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惊得碗筷都跳了起来,“说话!”

  百草赌气地一放碗,抬眼看了他。

  他也已经沐更衣过了,微湿的黑发没有像白日一样随意束起来,散落了两鬓边,凌乱得厉害,却害人地衬托出他一张轮廓深刻的俊脸,越发引人注目。

  百草有些心乱地转开眼神,她觉得很奇怪,她刚才竟然觉得对面那个她恨死了的男人,长得很好看也。

  她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就在那破树洞里了。”

  说着,她转过眼来,鄙夷地瞄了他一眼,“有些人德行不好,仇家自然就多了。”

  独孤无涧也不发怒,冷眼看了百草,“这样蠢的仇家我倒是第一次见到,若是我,就该杀了你。”

  百草不以为然,撇撇小嘴,“是啊是啊,我还求之不得。不知道是谁,还到处找呢……”说着,眼望着别处,悠悠喝了一口热茶。

  独孤无涧凝目注视着她,那小人竟然还跟他较上劲了,越来越目中无他,跟以前见他就像见鬼一样害怕判若两人。那张恢复了精神的小脸上,有洗后的淡淡红晕,圆润的嘴唇因沾了茶水而晶莹剔透,宛如枝头正新鲜的果子一般。

  很好,独孤无涧阴沉的心忽然笑了,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今日可真累,是时候放松放松了,顺便调教调教某人,怎样懂得眼中有他。

  于是,他不声不响地站起来,转身向门外走去。

  百草一看,心里高兴了,气死他气死他,气死他最好。

  谁知,接下来一幕让她张口结舌。

  独孤无涧走到门边,竟然利索地栓上了门,然后从容转过身来,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冷冷看着她。

  “你……”百草“哗”地站起身来,结结巴巴道,“你……要干什么?”

  独孤无涧一见她惊怕的神情,心情好了不少,干脆一脸漠然地开始解衣带。

  魔,虫,坏蛋……百草一看他的动作,马上就明白他的意图了,他每次都以此报复她,不要脸。顿时脸上羞红得火烧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你……你有病……”她左右看了看,却苦于看不到可以防御之物,“你回……回你自己房间去……”

  那男人却已轻松脱下外袍,精壮的上身露在灯烛中,除了那胸前和臂上的伤痕,皮肤古铜一般泛着光。

  “天鹰行馆都是我的,我想睡哪里不可以。”他唇角含了冷冷嘲讽,“我救了你,不该报答我么?”

  “……笑话……”百草又羞又怕,兀自装作镇定,“……又不是我求你救我的……我当时要是醒着,我一定主动跟他走……”

  果然,这话顿时惹起了独孤无涧的怒意,他冷冷一笑,阴恻恻道,“是吗?那你就试试看,没有我的允许,你能不能走出十步远!”

  说着,两步走过去,一把抓过百草的手臂,将那尖叫的人拦腰抱起,大步走进内屋去,毫不怜惜玉地甩了她到雕大上去。

  “……”百草才从那被褥中晕头转向地抬起头来,就对上眼前一张邪气的男人脸。

  “滚开……”百草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喊了,反正她也跑不出去,不如骂一场,“你那么喜欢……喜欢……那个……怎么不干脆找去!”

  独孤无涧邪魅的身体压过来,“那个?那个是什么?”他伸出手,不耐烦地扭了那人不听话的两只手臂,压在枕头上,一低头,重重吻上她唧唧呱呱的嘴。

  “唔……唔……”百草被他压得动弹不得,一头黑发撒了满枕,随着她身体的扭动而散乱着,竟是无边。

  她紧紧咬住的牙关却总是抵不住他舌头狡猾的进攻,不片刻,他就老练地顶开她的牙关,与她柔软的小舌纠缠在了一起。

  那吮吸辗转、轻含微咬的感觉竟然是奇妙的,百草觉得脑袋似乎越来越昏沉了,不能辨是非,不能分黑白,竟随着他的舌尖引导,放纵了自己的感觉。

  独孤无涧忽然也有一瞬的失神,当她舌尖自然地回应他之时。

  他的手滑下来,伸入衣襟中,握住她棉一般柔软的乳,那人想推开他,手却已是绵绵无力,酡红的晕布满了脸颊。

  他的顿时喷薄而发,他越来越享受这人在身下软绵的感觉,他想,帮夏侯寒欢爱的欢爱,果然味道独特。

  城西郊城隍庙。

  破败的庙宇中,一个戴了黑面具的男人笔直地站着,身后跪着一个蒙面黑衣人。

  面具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不乏怒气:“混账!竟然敢违背本座的指令,节外生枝!”

  那蒙面男人道:“宫主息怒。五风已经服毒自杀了。”

  面具男人冷冷道了,“不然如何?还算他还剩点脑袋,也知道死了比活着好。”

  说着,顿了顿,道,“他有没有背叛本座,说出什么来?”

  蒙面男人道,“回宫主,绝对没有。只是……”他忽然往地上一伏,“请宫主赐罪。”

  “何罪之有?”

  “五风投毒之事,被天鹰堡人察觉后,九刀曾想助五风出逃,可五风却一意孤行,趁我不备,去劫了那人,企图带走,换回六音。九刀为了宫主大计,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将计就计,让独孤无涧顺利抓了五风。”

  那面具男人转过身来,面具后一双黑眸闪着凌厉的光,“本座早说过,断情,绝爱,方为杀手。五风因情坏事,自作孽,不可活,与你无关。”

  那名为九刀的男人似乎松了口气,“不过,九刀也有一个新发现。”

  “说。”

  “九刀终于看见独孤无涧第一次动手。果然十分了得,那掌法十分奇怪,似乎亦掌亦拳亦刀亦枪,变幻莫测,凌厉至极,又快又狠,打得欢快时,仿佛跳舞一般。”九刀面上黑纱外的眉毛一抖,似乎仍在回味,“总之十分奇特,见所未见。”

  那面具男人冷冷哼了一声,“江湖失传已久的‘欢心掌’,自然是你见所未见。”

  他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九刀,“这就证明了独孤无涧一定是古木生那老顽固的嫡传弟子。九刀,日后你要小心了,独孤无涧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出了今日之事后,你更要当心自己一言一行,若不然,你就有机会像五风一样,临死之前,见到独孤无涧身上的其他绝学。”

  “是。九刀明白。”

  “很好。”那面具男人点点头,“还有一件事,本座怀疑六音办事不力。”

  他叹口气,“六音本是一棵好苗子,可惜本座忘了一件事,她再狠再毒再深心机,终究是个人。人的情,总是比男人来得容易一些,更何况,遇上独孤无涧那样出类拔萃的男人。”

  “九刀,”他顿了顿,又道,“你是本座最放心的人,你要记住,一定要在独孤无涧身上挖出本座要的秘密。若六音……”

  他没有说下去,九刀却明了他的意思,冷冷回了:“是,九刀明白。”

  面具男人摆摆手,“你快回去,以免遭人注意。本座即刻要去京城,唉,原本想送个人情,却不想弄巧成拙,容本座想想,如何去会会长孙青云那老儿。”

  话音未落,人已消逝在破庙外。

  那九刀也迅速隐没于密林之中,归复平静。

  天鹰行馆。

  第七院。

  房中,灯火半明。

  百草面朝里面,双手揪了锦被裹在胸前,紧紧闭了眼,胸脯却是不可控制地剧烈起伏着。

  身旁有男人尚未平息的喘息声。

  百草恨不能堵了耳朵,不听那喘息声。真是悔死了悔死了,他若要用强,她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可是恨就恨在,自己居然……居然迎合他,居然觉得他的吻他的抚摸都醉酒一样麻酥酥的舒服。一想起刚才自己发出的那几声微微呻吟,百草就羞得恨不能撞死在墙上。

  这么一想,她冷声道:“你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还不走?”

  谁知身后沉默,连那喘息声也渐渐平息了。

  过了半天,百草才地转过身一看,竟然看见那该死的男人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他又要在这里睡?

  百草心中愤懑,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安静的睡容。

  从侧面看去,他有很挺拔的鼻子,薄唇,浓眉,宽阔的额头。她记得师兄也是好看的,师兄的眉目清雅温柔,那个肃王爷也是好看的,面容俊朗有神,可偏偏这个坏男人的好看不一样,是粗犷的,不羁的,特别是眼睛睁开的时候,含了点点邪气含了点点冷漠,组成一种奇特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可冷如冰,可静如水,可动如豹。

  正当百草失神之时,看似熟睡的独孤无涧却忽然嘴唇一动,冷声道,“看够了没有?”

  百草顿时大窘,赶紧转过身去,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

  气死了,他竟然装睡。

  独孤无涧睁了眼,看着她露的后背,原本是玉雕一般的雪白,现在却布满了他留下的吻痕。

  真好,夏侯寒到底在哪里?当年与他称兄道弟的那个玉少年如今在哪里?不知看见这人现在这娇媚的模样时,还能不能一如既往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他这么一想,长臂一伸,颀长的身子迎过去,从身后揽了那人入怀。

  百草原本正在努力骗自己当他不存在,可惜一把被拖进那个温暖怀抱时,她的努力以失败告终。

  “不要动。”独孤无涧冷冷摁了那不听话的人在怀里,闭上眼,“夏侯寒喜欢这样抱你吗?”

  百草一听,顿时全身血液都涌到了头上,张口就咬向他结实的手臂上,挣扎着要逃离他的怀抱,“你变态……你变态……”

  独孤无涧并不在意她那点单薄的力量,只稳稳搂了她不松手,不管她怎样折腾,轻描淡写道,“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我知道。”他将头埋进她仍然微微湿润的黑发里,声音冷而模糊的,“夏侯寒将来也会知道。”

  百草一僵,终是没了声响,静静地,乖乖地,窝在他温暖的怀中,闭上眼,累了一般睡去了。

  可惜独孤无涧看不到,她眼角一滴隐隐的眼泪。

  可惜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

  世间的爱恨,有时并不会泾渭分明,可惜二人明白这个道理时,已是另一番景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