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空寥无人,只有灯烛默默燃烧。还好,还好,她拍拍自己的胸口,那个冷血混蛋没来。
她于是宽下心来,走下,宝翠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百草,堡主要严惩十五!”
百草迷茫看她。
“……听说……堡主说十五大哥坏了规矩。堡里坏了规矩的侍卫,宝翠听说,都要留下血的教训……”
百草越听越迷糊:“什么血的教训?”
“就是……就是……”宝翠急得小脸通红,“就是喀嚓……砍下只手啊脚啊耳朵什么的,好可怕的!”
百草一惊,真的?不过一想,独孤无涧那般残暴,拟定这些毫无人的规矩是意料之中。只是十五何时犯了错?难道是……因为她?因为她救他父亲?
她想了想,坐下来,倒了冷茶喝,“和我无关。”
“可是……可是……堡主那么凶……一定说话算话的,十五大哥说不定就残……”
宝翠担心地说,百草却打断她的话,“宝翠,我自己都是阶下囚,我怎么帮他?”
大堂里,灯火通明。
十五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大堂两旁各站了两排笔直的黑衣侍卫,气氛压抑而沉肃。
独孤无涧坐在雪狐大椅上,面无表情。
初一面容竟然是和颜悦的,只是说出的话却冰冷,“十五,逾越帮规你可知道怎么做?”
十五答道:“属下知道。”说着,哗的一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
独孤无涧此时抬起了眼,他看的却是初一。
他刚才在琢磨一件事。原本他要去西域的,却因马场的事,耽搁在山下,一时半刻走不了。两天前,初一飞鸽传书:
“堡主,堡中有趣事。苗疆毒蛇爬到了北方来,伤绿月。堡主的囚犯侍冷静至极,空手捉蛇,且有意饲养,以防堡主近身。初一及时杀蛇,堡主大可放心熊抱人,只是堡主可回来打赏初一?”
初一当年与他相遇是不一般的,但堡中并无人知道。因此他们眼中的初一大总管,是心思缜密不苟言笑的,唯有独孤无涧心知肚明,初一的另一面,是吊儿郎当到让人头疼。
人格分裂。独孤无涧恨恨想。回堡了解所有事情后,他却陷入了微微的惊讶,堡中有异,他早有察觉,但他已吩咐初一安排,不愿打草惊蛇。他惊讶的是,初一口中那个时而冷静、时而耍小脾气、整天琢磨着逃跑、却又无可奈何得要死的百草,怎么和他眼中那个只会啼哭、胆怯如绵羊的人相差甚远?
想到这里,他回过神来,冷冷道:“十五,念你初犯,一根手指。”
“十五领命。”十五点点头,一咬牙,右手挥刀。
“……等一等!”一个清脆的、有些颤抖的声音。
十五转头,惊讶。
独孤无涧抬头,浓眉一挑。
初一心中却笑了。哈哈,一只上古玉佩到手了。
刚才他与独孤无涧私下打赌,赌百草知道十五是因她受惩,会不会挺身而出。他赌会的,因为他最起码笃信一点,百草善良。
结果他赢了。
百草提着长裙,小跑着出现在大堂入口,鬓发微乱。她第一眼是看了十五,看见十五是完好的,她顿时放了心。一转目光,碰上独孤无涧远远射过来的冰冷目光,她打了个冷噤,站在了入口处,不敢进去。
“滚回去。”独孤无涧冷冷道。
“……”百草努力控制住心里的害怕。她终究是坐立不安,担心十五是因她废了手或脚,知道十五的遭遇后,她更是同情,原来对十五的厌恶全没了。于是下了决心,心想横竖不过一死,就急急跑来了。
“……为什么要罚十五?”
独孤无涧眯眯眼,一个阶下囚,管起他天鹰堡的事来了?
初一却说话了:“百草姑娘,违抗堡主明令,轻者截手足或削一耳,重者死。这是天鹰堡的堡规。堡主前些日子离堡时明令,绝不许百草姑娘碰药草,十五明知故犯,是不是违抗帮规呢?”
“当日为救绿月姑娘,总管求百草配解药,不是也同意百草进药房吗?为何总管不自断手脚?再说十五是为了救他父亲。”百草心里听得冒火。
初一顿时语塞,干咳一声,“……那个,堡主离堡,在下不才,就代为管理堡中大小事务……”
“好了。”独孤无涧冷冷打断初一的话,看着站在门外不敢进来的人,很奇怪她明明怕他,却仍然为了十五,挺身而出,甚至和天鹰堡总管当堂争辩。
“你,过来。”他远远看着百草。
“……”百草瑟缩了一下,她才不要走到他面前去,小脸一别,“十五本无错,是你赏罚不明!”
“好。”独孤无涧也不发怒,这人真气死他,每次都要逼他。他冷冷道,“十五,断左手!”
“不要!”百草一听,果然大急,提了长裙奔了进来,挡在十五面前,扬了小脸看着独孤无涧,这是她首次与他大胆对视。“你没人!是我自己去救叶伯的,不关十五的事!”
初一却心里一紧,独孤无涧愈是平静,愈是爆发惊人,百草尚有用,必定不会致命,但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独孤无涧觉得今天很疯狂,他的侍,尽管实质是囚犯,竟然为一个侍卫挺身而出?
谁知百草打算豁出去了,她受够了!
她转了身瞪着十五,“十五,你为什么要听他的?他没有人颠倒是非黑白不分又冷血又残忍想杀人就杀人,你为何还要替他做事……呃……”
百草的话还没说完,蓦的,一只坚硬的大掌已从侧面冷冷掐了她纤细的脖子。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独孤无涧阴沉的脸出现在眼前,声音低沉而缓慢,“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我可以让你活着,但生不如死。”
十五顿时急了,他没想到百草会为他挺身而出。他从小的遭遇和天鹰堡的训练,让他的心日渐结冰,痛苦太难忘,于是干脆忘了言笑。今日,百草那声“等一等”却融化了他心中的冰。
“堡主,是属下请……”
“闭嘴!”独孤无涧冷喝,打断十五的求情。
掌中的人已憋得小脸通红,连咳都咳不出来,两只纤手抓了他的衣袖,眼角有清泪缓缓流下,“……你……让我死……我下辈子……都感谢……谢你……”
独孤无涧冷冷注视着她。百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男人的想法,永远让人难以捉摸。
全堂寂然。震怒中的独孤无涧,无人敢惹,包括初一。
忽然,独孤无涧微微倾过头去,嘴唇极其暧昧地挨向百草的耳边:“我当年的屈辱、仇恨,都还未曾讨回,我怎么舍得你死。”他顿了顿,“你要救他,我成全你。条件只有一个,今晚,侍奉我,像一样。”
说着,他松开了手。
百草人晃了晃,捂着喉咙咳嗽不已,却也毛骨悚然:“……你休想!”
“十五,你跟我三年,却触犯堡规,不破则不立,今天手脚不必断,耳不必削。你自清楚,应当留下点什么记号,以免再犯。”独孤无涧盯了百草,冷冷道。他有办法逼她,此法百试不爽,他很满足于看着她又恨又怕的样子。
十五没说话,他知道自己错在先,也想尽快领罚,让堡主不再为难百草姑娘。于是,右手一挥刀,雪亮的匕首顿时扎进右大腿,匕首一拔,顿时鲜血汩汩。
“不……”果然,百草吓了一跳,捂了嘴,惊怕地看着十五。
独孤无涧等了片刻,冷道:“记号不够深。”
十五顿时手起刀落,又是一刀扎在大腿上。
没等他匕首拔出来,百草就哀哀地尖叫了,“停……停……快停下……”
鲜血已流到地上。她怕了,她是真怕了独孤无涧的邪恶,对,邪恶。
初一心中竟然有些不忍,掐指算来,独孤无涧十三岁那年全家被血洗,当时百草不过两岁,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却要背负如此重债。他真担心夏侯寒还没来得及找上门来,百草已被独孤无涧的邪恶逼迫得崩溃。
唉,落在独孤无涧手中,还是死了好。
沉居。
百草木然地坐在边,轻轻解开自己的衣带,慢慢地脱了外衣、长裙、中衣、抹胸……浑身一丝不挂地躺上,但终究是羞耻,忍不住还是扯过锦被,掩住自己的身体。
独孤无涧却一直看着她,并不走过去,忽然说:“夏侯寒半月前就从苗疆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百草心中一动,他知道师兄去了苗疆?唉,天下第一堡又有什么查不到呢。她无动于衷,算了,这个男人太邪恶,她不要理他。
独孤无涧点点头:“好,我一个人去地牢,看看他死了没有。”说着,转身就走。
“……你说什么?……”百草终究还是忍不住,从上跳了起来,随手扯了前垂落的芙蓉粉纱帐幔,掩了玉体,急急地追下来,焦灼不安地伸手抓住独孤无涧一只手臂。
“你把师兄怎么了?怎么了……”
独孤无涧慢慢转过身来,低头看看抓住自己手臂的纤手。百草左手正捂了胸前的芙蓉帐幔,右手死死拉着他,小脸焦急地望着他,双瞳深深,黑发凌乱而婉约,露的双肩圆润如玉般,芙蓉帐幔下的若隐若现。
独孤无涧忽然发觉,他不是纵的人,这个人却总能出其不意地勾起他一身火。
百草还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蓦然觉得腰间一紧,人已被独孤无涧一把抱上桌子,没等她尖叫出声,独孤无涧已扯掉了她身上蔽体的帐幔,将她一丝不挂的上半身压倒在冰凉的红木雕圆桌上。
百草立刻羞耻得要哭了,他竟然站在她双腿间,并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第一次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她,轻轻说:“我骗你的。主动过来,这才乖。”
百草顿时气得差点昏死,这还是人吗?这根本就是一个邪恶的大魔头。
可惜她没有时间去气去恨,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男人嘴唇的温度,灼热的。
独孤无涧低下头,小鸡啄米一样在她细嫩的颈间、胸前,甚至是圆润的小腹上,印下一串又一串的吻,辗转反侧,水一般温柔,粗糙的大掌游走在她细密的肌肤上,偏偏又火一样灼热。
百草惊呆了,那种麻酥酥的感觉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颤抖,她不知道怎么了,每次他不是都报仇一样冷冷进入她吗?
可惜她看不见,独孤无涧伏在她中的唇边冷笑,他嗅着那清甜的体,身体放纵,灵魂却仍然清醒……
百草却一时回不过神来,终于想起挣扎反抗的时候,身体已绵软,微微一痛,她感觉到他进入了她,却是非常轻柔地,温存地……仿佛是呵护一件宝贝,生怕她碎。
百草自此迷糊了,脸上浮起了玫瑰的颜,伴着他粗粗喘息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温暖忽然离开了她的身体,百草睁开眼,看见独孤无涧汗湿的俊脸,近在咫尺,她有一瞬间产生了错觉,他一定不是独孤无涧,而是爱她的人。
但错觉始终是错觉。独孤无涧放开了她,恢复了冰冷的脸,“很好,有三分像了。”
百草顿时清醒,心口一阵针扎般疼,天旋地转。
她推开他,拖着酸软的身体走下桌子,捡起地上的帐幔,裹住自己,蹲在地上,留给他一个微微颤抖的背。
“堡主,”初一的声音,有些暗暗焦急的,“王公子又来了。”
独孤无涧一听,顿时头就大了,也来不及梳理看见她孤单背影时那一瞬的恻隐是为什么,整理了衣服,大步出去了。
冷风灌进来。百草第一次没有哭出声来,却是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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