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掀开,罗孚和袁媛缓缓下车,罗孚唇边掠过一抹浅浅的笑,道:“那公主要不早走,只怕你要与他们起冲突,事情很难收场啊。”
松绿吐吐舌头,耸肩道:“那真是公主殿下啊?”
“那不是真的,你是真的啊?天子脚下,还敢说谎,那真是比你都胆大!”墨染拴好马,吐槽道。
罗孚没有答话,抬起双眸,表情凝然不动,看着这家旅店的匾额,上书“清心居”三个大字,遒劲沧桑,造诣不浅,当初他与庆国的太子殿下袁淇在此相遇,曾有争议,激辩过后,他变成了袁淇的知己,被请入庆阳宫,两人促膝长谈,相见恨晚。转眼已过五年矣。
“你也知道这是天子脚下,还不闭嘴。”松绿强行捂住了墨染的嘴。
“我们进去吧。”罗孚抖抖披风,率先进入了旅店。
和五年前一样,罗孚入主人字第一号房,松绿等人二号房,袁媛则被安排进了在走廊尽头的五号房。
袁媛生平第一次入主旅店,在里面尽是不适感,也为了时时看着罗孚,便走出房门,朝着罗孚的一号房走去,谁承想,刚一出房门,就看到有四五个拿着礼物,等在罗孚门外的人。
她倚靠着墙壁,慢慢挪动过去,走得近了,看清了那些人的脸,穿戴体面,精神也不错,看样子是来拜访罗孚的。
罗孚果然声名在外,才刚到长安,就有了这么多人前来拜访。
袁媛斜眼瞅着这些人,不知怎么的,她这几天和罗孚的相遇来回闪现在她的眼前,她总感觉疑点重重。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可有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她正要转身进入罗孚的房间,胳膊被人从后面拉住,“媛媛姐,公子让我去买蜡烛,还是那种带香味的蜡烛,我不懂这些,你带我去吧。”
是飞羽的声音。
袁媛对飞羽没有多少坏印象,也没有多少好印象,飞羽是个身世凄苦,从小流浪的孤儿,无父无母,无家可归,便把罗孚视为他的所有,甘愿为之卖命。
还没等袁媛开口,飞羽便笑着拽走了袁媛,“我们要快点,等会儿公子就要睡觉了。”
袁媛被拽着,被迫飞也似的跟随他的脚步,临走时,扭身瞅了一眼后面,罗孚的房门开了,伸出来一只粗壮有劲的手。
兰渝半掩着房门,看着来造访的众人,眼眸深沉,嘴角含笑,“原来是彭公子差人来了,有情。”
相让进屋,背转过去的兰渝立马换了一张阴沉的脸,引荐这几个人去拜见罗孚。
罗孚业已换上常服,捧书而立,执着书页,动也不动,似乎若有所思。
“公子,彭公子派人来访。”兰渝道。
“好。”罗孚漆黑的眸子一转,暗含些许怒意,转身之际,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便抹去了所有的情绪,只有无尽的平和,眼底如渊,深不可测。
“有劳诸位前来,请坐。”罗孚言语很是客气,举手示意落座。
那些人行了见礼,一一落座。
“公子累日劳顿,辗转来京,一路辛苦。我家公子本想亲自上门拜访,看望公子,无奈家中老太太身子不爽,现去找了御医看诊,针灸煎药,闹了一宿,现在也还抽脱不开,所以没能亲自前来。我家公子言道,他日必定登门拜访。”其中一个人道。
“多谢你家公子记着,我卑贱之人,怎敢劳烦贵人大驾?该我去拜见你家公子才是。”罗孚眼帘一垂,语气沉沉,“待到事情结束,我必定登门拜访,请求原谅。”
“听闻公子受伤,不知痊愈与否,可需要用什么药,公子尽管开口,这天下就没有我家公子要不来的。”那人细细观察罗孚,只见罗孚面色苍白,较之以往,身子略显得单薄,脸上毫无表情,浑身上下都仿若罩着一层凄清孤冷,让人望而生畏。
“公子的一句关心,便可胜过万千名药,小伤而已,不必劳烦公子记挂。”
那人瞅了瞅罗孚的胸口处,忽而笑道:“公子还真是命大,那箭明明射中了胸口,还有心口,公子却还能安然端坐于此,佩服佩服!”
罗孚淡然应对,“没有公子的命令,我不敢死去。”
那人目光冷冷,眼神像刀子一般锋利,扫在罗孚的身上,“但愿公子铭记于心。”
又让跟他而来的人打开带来的盒子,满满的金银珠宝,晃晃发光。
“这些是公子让我们带来的,足够一年使用。”
罗孚道:“十年二十年也足矣。”
“公子说了,您不要怕花钱,公子富有四海,这点又算得了什么?您也应该改改之前的习气,您也是个贵人不是?”
那人又问:“公子身边可缺服侍的人?娇兰、星竹、菊吟几个配了人,您身边就剩兰渝那几个了,可还用找几个丫鬟来替娇兰几个?”
罗孚下巴一抬,含笑道:“我人在庆国,自然要找几个庆国的丫头,这个先不劳公子费心了——娇兰她们生完孩子,我会把她们接过来,毕竟还是老人用着习惯。”
那人笑道:“倒也是,庆国的丫头还漂亮些。”说这话的同时,眼前浮现出了刚才那个出现在身边的女人,那应该就是罗孚找的庆国丫头了,瘦瘦小小,脸色蜡黄,好像不比他们那边的女人漂亮多少。
“长相在其次,主要是这里是长安,庆国的长安,那二皇子又很热切,帮我安排,要给我找几个丫头,我不能拂了皇子的美意啊。”
“公子交际广泛,我家公子常常赞叹不已,说他要有那么好的人缘,日夜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罗孚淡淡道:“表面而已。”
“总之,我家公子一直在期盼与您会晤,万分希望您一切顺利,身体康健。”
罗孚嘴边浮起一丝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清冷的笑意,笑道:“我正为此而努力,拼命活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