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握匕首,微微俯身,开始小跑起来,“我讨厌被人威胁。”
哈里斯惊恐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雷穆斯,身体因为恐惧不住地颤抖着。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右手收起了匕首,一掌拍在了小女孩的后背,把她击向了雷穆斯,随后转身就跑。
雷穆斯停下了脚步,看着朝自己飞过来的女孩子,偏了偏头,避开了两个脑袋的亲密接触。
小女孩的身体重重撞到了雷穆斯的身上,带着他往后滑动数米。
停下了以后,雷穆斯斜眼看着这个已经晕了过去却因为疼痛紧紧抓着自己的小女孩,想了想,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搭在了小女孩的脖子上。
感受着指尖脉搏的跳动,他叹了口气,略带嫌弃地说到:“还活着啊。” 他从胸口随手拿出了一粒药丸,塞到了女孩子嘴里,然后轻轻一提,像抗麻袋一样把她抗到了肩上。
雷穆斯走到了弗恩的尸体旁边,右手在胸前轻轻摁了一下,随后向前伸出,张开了五指。
一个小小的黑点在他手心浮现,然后黑点很快扩大,变成了一个像是微型黑洞一样的黑色圆盘。弗恩的尸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漂浮了起来,直接飞进了黑色圆盘里。
雷穆斯右手一握,黑色的圆盘消失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扛着小女孩朝着预定的方向离开了。
就像他预想的一样,城卫军的人在他离开一分多钟以后才匆匆赶到现场。 “一切都很顺利,不是吗?”
白石荒野。星火峡谷。
这个峡谷原本在军用地图上是没有名字的,直到名为“星火军”的革命军队出现,并且在这里成功打退了数次帝国军队的进攻以后,傲慢的帝国人才勉强在军用地图上面写下了这个名字–当然,他们也一直想把这个名字抹掉。
在已经恢复平静的战场中央伫立着一个魁梧的身影。
与战场上零星散布的尸体不同,他周围散布着密密麻麻的尸体,它们用生命无声地夸耀着男人的强悍。 男子有着一张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的脸,身子站得笔直,浑身都是血污。右手拄着一柄极为宽大的重剑,重剑看着极为普通,奇特的是上面没有任何的血污,也没有任何激战过后的缺口卷刃,甚至连道划痕都没有,好似刚刚制作完成的新兵器。
他的左手手臂近乎齐肩消失,缺口处绑着一条已经被浸染成黑红色的布条,偶尔会有一两滴黑红的血液掉落。
男子的身后,有一群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四处游走着,救治着伤员,顺便找没有死透的敌人补刀。
男子的身前,有一群穿着精良甲胄的人四处游走着,找着没有死透的敌人补刀,顺便救治伤员。
无论是哪边,都没有人靠近这个魁梧男子。 帝国临时营地。
穿戴着一身精致铭文盔甲的波特子爵狠狠地瞪着这个魁梧男子说道:“阿尔叔叔,我带着亲卫队再冲一次吧?这只老虎已经少了一只爪子,只要干掉了他,叛军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穿戴者一身朴素黑色板甲的阿尔?加拉特平静地劝道:“少爷,受伤的老虎才是最危险的。短时间内我们抓不到足够的炮灰,如果咱们家的精锐战士损失太多,哪怕灭了这群叛军也是得不偿失。”
波特紧紧握着拳头,面色不豫。阿尔静静地看着他,他相信自家聪明的少爷会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果然,波特最终深深呼了一口气,松开了拳头,“算了,用自家战士的生命给自己铺就功勋,这种事我做不出来。准备撤军吧。”
阿尔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一笑,“是!”
随后,波特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阿尔叔叔,咱们家之后是哪个家族来平叛?”
阿尔想了一下,说道:“按照之前的约定,应该是查斯家族。”
波特一听是查斯家族,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我说弗恩那只肥猪怎么离开自己温暖的老巢跑岸卡城来了。叛军已经被我们打残,他叔叔为了他也会派出精锐,真的是放一只猪在指挥官的位置上都能赢,便宜他了。”
阿尔对于贵族之间的斗争没有兴趣,沉默不语。
随后,波特好像漫不经心地说到:“对了,我记得我们前两天有缴获一批叛军的武器对吧?”
阿尔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是的,都是残次品,我打算运回去融掉,再重新…”
波特打断了他,“既然是破铜烂铁,就没必要浪费人力拉回去了,直接扔了吧?”
阿尔心里微微叹息,“是!”
“砰”眼看着帝国军已经撤退,一直硬撑着的诺赛克松开了手中的重剑,重重地坐倒在地上。
一个纤瘦的身影跑到他身边,跪坐了下来。她把手里握着的粗壮手臂放在了地上,伸手解开了诺赛克肩膀处的布条。
诺赛克闻着那熟悉的淡淡香气,咧嘴一笑:“布兰妮,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布兰妮用她那露在口罩外面的桃花眼白了他一眼,打开了医药箱,继续清理他的伤口。
诺赛克缓缓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静。
清理好了伤口,布兰妮拿起了地上的手臂,放在了断口处,然后微微转动着手臂。
找到了合适的角度之后,她把手臂摁在了断口上,然后轻轻咳了一声。
赛诺克依旧闭着眼睛,他抬起了右手,抓住了自己那已经失去知觉的左手手臂,牢牢地把它固定住。
布兰妮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特质的针线包,里面只有一根针线,那条线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呈肉色,极细,近乎透明。
她拿着这根针线开始缝合诺赛克的断臂,银针在他的手臂上进进出出,他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啊”在手臂完成缝合以后,诺赛克特别自觉地轻轻张开了嘴巴。
布兰妮收好了针线,拿出了一个棕色的小瓶子,倒了一颗药丸出来,塞进了诺赛克嘴里,然后拿出了一条手帕,静静看着他。
药丸吃下后,赛诺克伤口处的皮肉仿佛活了起来,蠕动着,努力地想要重新融合在一起。
诺赛克紧咬牙关,脸颊不住地抽搐着,额头上有密密麻麻地冷汗缓缓流下。
布兰妮拿着手帕帮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眼里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心疼。
过了一会,皮肉的融合完成,整条手臂看着就像从来没有断裂过一般完整。
诺赛克长长出了一口气,“你说,疼我能忍,但是这种瘙痒怎么就这么难忍呢?”
布兰妮没有理会她,接下来是极其精密的工作,不能有半点分心。
她收好了手帕,拿着针头在自己的食指上扎了一下,鲜红的血液缓缓流了出来。这些鲜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控制着,漂浮在了空中。
鲜血蠕动着,变成了一根细条。它的前端尖利,就像一根血红色的针一般。
她注视着诺赛克断臂的位置,右眼那琥珀色的眼眸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金黄色的光点。
随后,她手指轻轻一弹,血针飞进了诺赛克断臂处,消失在了里面。
她牢牢地看着伤口,右手手指像是控制着什么一般,轻柔地弹动着,就像是弹奏着音乐一般。
她脸上偶尔会有汗水流下,她直接用左手的袖子擦掉。
“嘶”诺赛克感受着一根根神经恢复知觉,传来了剧痛,咬牙忍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布兰妮右手往回一抽,血针飞了出来,被她随手丢在了地上,化成了一滩血水。
当然,这滩血水在满地血污的战场上并不起眼。
“呼”她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汗,微微一笑,“行了,你试试看。”
“啪”诺赛克左手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直接握拳,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右手手掌上,“终于结束了。布兰妮,你说,都经历过这么多次了,我的身体怎么还没有习惯这种痛苦呢?”
布兰妮收拾着医药箱,头都没抬,“真的失去知觉才是最可怕的,什么时候脑袋掉了都不知道。”
诺赛克歪头想了想,“有道理。”
他随手扯掉了那碍事的口罩,伸手托着布兰妮的后脑勺往回一拉,挺着自己的脑袋向前一凑,亲上了她的小嘴。
布兰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呆滞了好一会才伸手推开了他,“你干嘛呢,这是战场上!”
看着她有点脸红的样子,诺赛克把头转了回去,耸了耸肩,“就是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所以想做的事情就要立刻去做啊。”
听到这话,布兰妮准备去收拾医药箱的手突然停滞在那。
诺赛克甩了甩头,手撑着地面正准备站起来。
突然有一个人影扑了上来,他没有反抗,任由对方把自己扑倒在地。
他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小脸,抬起头迎了上去。
缠绵,热烈,不顾一切。
“你还活着,真好。”
“我还能保护你,真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