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高魔杖照着天花板,又加强了魔力的输出,让光亮抵达了更远的地方。
“怎么了?”林克斯在门口不远处短促地喘着气,“有危险吗?”
“不,我只是发现了一些不太友好的线索。”莱恩定定地看着远处陷在土堆里的某样东西,“林,我大概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是墓室。”
“门萨,这很好猜。”林克斯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有墓碑。”
“我说的不是这个形式上的‘墓室’,而是它实际的功用。”莱恩说,“我换一个更准确的比喻,这儿是‘焚尸间’。我现在担心会不会触发什么陷阱,导致我们被一股脑儿烧成灰。”
莱特曼立刻开口:“这太危险了,门萨,你们该返回了。林,不要强撑,你现在状态这么差,不是逞强的时候。”
“可是,教授,”林克斯轻声喘息,“我并没有,看到焚烧的痕迹。”
“不一定需要焚烧。”莱恩说,“让尸体化成灰的方法实在太多了,我敢说这儿的灰土都是尸体留下的,我们正踩在无数尸骨之上。”
克鲁希斯嘟囔:“门萨,你说话怎么总是让人毛骨悚然的?”
“不,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大跳。”莱恩叹气,“克鲁,你不会想要知道摸到几颗牙齿是什么感受。”
“牙齿?”莱特曼声音很是严肃,“是人类的牙齿吗?”
“应该是的。”莱恩回答,“但也有可能是猩猩或猿猴的,周围还有很多其他动物的牙齿,我可以确定,这儿就是连接炼金室那张‘行刑台’的尸体处理间。”
“为什么?”克鲁希斯急不可耐地问道。
“还记得我在炼金室做过的实验吗?”莱恩说,“我刚才找了找,果然在远处看到一个瓶子,那应该就是我之前放在行刑台上的瓶子。”
“……你真厉害,”克鲁希斯感慨,“我都不知道你当时的实验还有这种用意。”
“你太高估我了,克鲁。”莱恩说,“我并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只能算幸运女神照顾,而这对探索来说并没多少帮助。”
“那么,你还打算继续探索下去吗?”克鲁希斯问,“我觉得你们俩的处境很不妙诶。”
“在不晓得是否存在陷阱以及陷阱触发方式的情况下,随便乱动是很不明智的。”莱恩说,“而这些灰尘下面很有可能藏着一些隐秘,这时候需要的就是——”
他抬起左手:“风!”
脚下的灰尘立刻开始向周围散开,露出被覆盖的石砖,这些石砖平整地排列着,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可是,当灰尘退到墓碑周围时,一些暗淡的龙血图纹慢慢显现出来。
这些图案以墓碑为中心排成一圈,非常像莱恩之前见过的仪式用炼金阵法。
他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查看,却听见身后林克斯说:“别过去,门萨。”
“有什么问题吗?”莱恩收住脚步,“你的声音听起来有力气多了,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不,我只是弄清楚了让我不舒服的原因。”林克斯慢慢朝墓碑的方向走去,“别靠近那里,如果你不想变成吸血鬼的话。”
“你认识那个炼金阵法?”莱恩眉尖一挑。
“我怎么会不认识呢……”林克斯的表情晦明难定,“那可是‘赐血仪式’的阵法啊。”
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念叨着咒语,食指在胸口不断比划。
莱恩心脏猛得跳了跳,他从林克斯身上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胸口的窥镜此时也忽快忽慢地顺时针旋转起来。
他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我这样很讨厌,对吗?”林克斯的瞳仁红得有些妖异,两颗獠牙已经从唇缝里露出,“这就是吸血鬼,门萨。”
“你现在很不对劲,林。”莱恩将魔杖横在身前。
“林!”莱特曼的声音从令牌里传出。
“我没事,教授。”林克斯捂住胸口,“之后又要麻烦你了。”
“你又解开‘锁’了?”问这话的是兰福德,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愉快。
“抱歉,兰福德先生。”林克斯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不解开束缚,我的本能就会一直燃烧血液,我根本无法接近中心。”
“你可以直接返程。”莱特曼严厉地说,“而不是牺牲日行者的‘锁’。”
“锁可以重新修行,但是血……”林克斯声音停住。
“我就知道!”兰福德怒气冲冲地喝道,“你这个——”
“兰福德!”莱特曼声音拔高,“他是我的学生。”
令牌那头顿时陷入了沉寂。
“吓到你了吗,门萨?”林克斯艰难地笑了一下,“放心好了,我能忍住自己的吸血欲望,虽然你闻起来确实挺香的。”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评价。”莱恩说,“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我们现在就返回吧。”
“如果你之前说这句话,我还有可能答应。”林克斯苦笑,“但现在不行,那个墓碑里大概率有一滴吸血鬼的血,这么强大的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林,我不相信你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莱恩皱眉。
“这和自制力无关啊,门萨。”林克斯继续朝墓碑走去,“这是最高级的心灵魔法,是刻在血液里的诅咒,所有的吸血鬼,都在追逐着更强大的血……”
他跨过仪式的阵法,在墓碑前站定:“对于吸血鬼而言,血就是权力。”
林克斯摸着墓碑,辨认着碑身上的一行小字,低声念道:“献上血肉……呵,这才像是一个吸血鬼该有的作风。”
他伸出手腕,指甲抵在了血管上。
“等等,林。”莱恩出声,“你可能猜错了。”
他站在法阵外边,指着墓碑顶上的一圈圈圆形凹槽:“你不觉得这种结构很眼熟吗?”
“你是说,人偶的核心?”林克斯说,“可是,我们并没有什么核心,而且,这些凹槽是圆形的。”
“对,就因为是圆形的,这些同心圆大小不一,就像是能卡住不同规格的东西一样——试试这个。”
莱恩从背包的网兜里取出自己的“幸运兔脚”,将它抛给了林克斯。
这个存放器官的玻璃罐子底座正好能被其中一个凹槽容纳。
金属封边嵌进了凹槽中,很快,罐子里的液体就震动起来。
一团不成形的血肉从兔脚的断口处膨出,很快填满了整个罐子,又迅速撑破了玻璃,血管和皮肉顺着石碑生长攀附,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坨肉块。
血管鼓动生长,表面覆盖着粘膜,有些地方还长出了兔毛,这蓬异常的血肉又延伸了一小段距离后,就开始急速地萎缩腐败,最后彻底化成了灰烬。
“这就是让尸体变成灰的方法……”莱恩说,“真是可怕。”
石碑的表面分开,一只水晶杯子从墓碑中升起,杯底躺着一粒黄豆大小的鲜红血液,它像是水银一样,滴溜溜打着转。
与此同时,淡淡的微光从石碑的纹路中浮现,又沿着地面上石砖的缝隙不断流淌,最后,在另一面的墙上框出了一个方形。
林克斯看向莱恩。
“我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扇门了。”莱恩说,“如果在这儿的只有一个人,那么,就要等你完成赐血仪式,再前进探索,那里应该有这个秘境最深的秘密。”
“那是属于你的东西,门萨。”林克斯说,“我要开始仪式了,要是你不离开这儿,我可不能保证,仪式结束后我不会吸你的血。”
“祝你仪式顺利。”莱恩从包里拿出龙血草放在地上,“希望对你有用。”
“谢谢。”林克斯点头。
等到莱恩推开石门,他才单膝跪地,开始念诵仪式的祷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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