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学亭将牛车停在女子身边,发现她脚边还有一个小娃娃,还挺眼熟的。但是这女子他没见过,估计是隔壁大湾村的吧,或许哪次办事撞见过这娃娃。
他看女子一脸焦急,忙问:“大妹子这是有啥难事?”
冯时夏见牛车真的停下来了,暗道一声谢天谢地。忙比划着遥指县城的方向,又指指孩子。反正这只有一条大道,不管这男子要去哪,都是能共一段路的,能节约多少时间是多少。
江学亭看了半天没看出意思来,但这人神色不作伪,总归该是有难处才拦的他,试探着让两人上车,果然,是要搭车的。
冯时夏爬上牛车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直接就坐在车斗里了,能靠一靠会好受些,把小家伙搂在自己怀里。
等牛车动起来,她就有点零乱了,她只想着有车就好了,倒忘了这牛车走起来,比人快不了多少。
应该是能跑的吧?可是搭了别人的便车,再催促车主是不是有些不好?
看小家伙茫然地呆在自己怀里,因为牙齿的原因,神色还是恹恹的。她试探着掰开小家伙的嘴巴,见里面又渗出一些血来,不过总是比之前那会好多了。
她不打算再让他一直漱口了,记得以前去看牙的时候,医生就不太让吮吸牙龈,不让一直去吐嘴里的血水,而是咽下去。
嗯,他们还是得赶时间呐,这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于是,冯时夏不再犹豫,拍拍前面蓄八字胡的男子,面带恳求指指鞭子和拉车的牛。
江学亭自他们上车,就一直关注着后方的动静,之前女子那般焦急,现在孩子直接就躺她怀里了,似乎没有多少力气,也没有多少生气的样子,他心里就有一个猜想了。
等女子查看娃娃的嘴巴,他确定他在孩子嘴里看到了血,当下心里就是一咯噔。正迟疑着要不要将车子赶快些,女子就来“请求”他了,完全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瞬间,随着一声高昂的“哞”,江学亭长鞭翻飞,大道上只见得飞奔向前的牛车残影。
他也顾不得他爹时常在他耳边念叨的,要好好待这黄牛。这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哪还能顾得了那许多。
冯时夏既没想到这位大哥如此给力,更没想到原来牛跑起来也是可以这样快的。屁股都要被颠开花了,她一手用力抓住身侧的木板,一手搂紧了小人儿免得颠到他。忍痛了一路快要崩溃的时候,终于到了城门前了。
她正打算下车,这大哥却拉着累得不要不要的牛进入队列中了,等候牛车入城的间隙,她隔着几个身位都能感受到牛身上喘出来的怨气。
她赶忙递上入城费,大哥快速一起交付了,这会守城的不是上次那几个了。
冯时夏感概自己的好运,路上随便拦的,居然真的就刚好是来县城的,且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到了。
到了城里,自己应该能找到医院的,比起这点时间,人家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总不能一直耽误别人的事。
她拍拍小家伙准备起身,前面的大哥却好像猜出她的意图一样,用眼神安抚下她,径直驾车往里去,不过在城内不能快跑了。
见赶车大哥这般作为,也明白对方应该是知道自己进城的目的了,对方肯定比自己更熟悉这里,有人带路又省不少时间。
带着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感谢,冯时夏又安坐下来,等着。几分钟后,牛车在主街的一侧停了下来,大哥帮着她把小家伙抱下来,她撑起刚刚活动了一会的腿脚,摇晃了两下身子才在地上站定。
带着小家伙跟大哥道谢,掏出钱袋要支付车资,对方却推拒了,指指旁边的店铺,示意她赶紧过去。
她虽不解,但对方始终是好意。她确实也赶时间,从大哥手里接过小家伙,在心里记住这人的样貌,如果等会看病出来还能寻着人,肯定要好好感谢一番。
江学亭几乎把牛车赶出了马车的速度,终于到了县城,一路上听得牛叫疼的声音他也有些不忍,但想想后面的娃子,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了。
这会,他也没有马上离开,想看到孩子脱离危险再走。
冯时夏领着小家伙走进这间店铺,或者说是药铺,或者医馆。看到那存放中药的药柜,她心里燃起的希望就被浇灭了一些。不是她有偏见或者什么的,而是如果要植牙的话,肯定是需要更偏向西医的器械操作的。
但,她拉过身边一个看似是医生或者掌柜还是大夫模样的人,忙比划着小家伙的情况。
对方见她比划似乎有点懵,她恍然,让小家伙张嘴给大夫看。指指那缺牙的位置,正要拿出那颗被她保存在竹筒的牙齿,对方却惊愕地直接摆摆手。
这是什么意思?看不好?还是没法看?
见对方要走,冯时夏又拉住人,想问问清楚,结果,对方却不耐烦地呵斥出声,那架势像是要驱赶她了。
她有点不知所措,这会真挺恨自己不能说话的,不知道哪里惹恼了对方。现在可好,小家伙的问题完全没搞清楚。
因着礼节,江学亭并没有跟进去,站在牛车旁往里瞧,他见着里边医师摆摆手,还有女子不停拉扯恳求却被喝斥的动静。
这是没救了?
见着失魂落魄走出来的冯时夏,他忙上前抱起孩子放上车,催促着她也上车。
这里看不好,又不是城里只有一个医师。自家孩子比这娃娃大不了多少,他怎么能见着这么小的娃娃就……
听说西街里靠县会大堂那边有家医馆,里头有县医部的教授医师坐镇,还有在州府那边给大人物看过病的。
那里一般是县城的富户贵人出入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给他们这些民户看,总归得试一试。
他整整心思,灵巧地赶着牛车避开人流加了两分速度往西大街驶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