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整座南宁侯府的主人们齐齐聚在了那个院子前面,前呼后拥,仆妇成群,转眼把破落院子前的小路堵得满满当当。
叶卢与姜恪最先抵达院门前。 一群健壮的仆妇立刻前,五人合力,不过两三下的功夫将破败不堪的院门直接撞碎,两块门板皆断成几块,大喇喇地摆在地,被仆妇们的大脚踩过后,碎得稀烂。
华衣缓缓的叶卢,忽然在门槛前停下脚步,目光微垂,落在脚面。
她什么话也没说,随侍在旁的美貌婢女,却立刻跪了下去,用袖口擦去叶卢的灰尘。而那群仆妇也心领神会,拿来扫帚等物,眨眼功夫便将一地残渣收拾干净。
叶卢稍露满意之色,姜恪却嘀咕了一句麻烦,目下无尘地傲然迈进门内,衣袖飘飘地走在最前。
叶卢看了,柳眉迅速皱起,不满地前几步扯住姜恪的袖子。姜恪只得停下来,侧身等她,叶卢却弯起艳红的唇,眼底光华如裙摆的金丝凤凰般流光溢彩。 两人并肩向前,院落不大,不过走了几步,看到院立着的素衣妇人,以及趴在桌子把玩药瓶的少女。
至于一旁的小婢女,自然被夫妇俩给忽视了。
楼尘听到动静,转身面向叶卢姜恪。
“想来二位应是南宁侯,与清乐长公主吧。”楼尘拱手,行的却是士礼,“我乃楼尘,为与贵府三娘子的约定而来。”
“我听过了,据说你有办法治好元娘?”姜恪看向趴在桌子的少女,神色流露出些复杂。 注意到他神情的叶卢,看似在笑,眼底却多了秋冷杀意。
“是。”楼尘坦然而对。
姜恪叹了口气:“元娘毕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但愿楼尘先生可以治好她。”
“姜侯,三娘子的病,已经好了。”楼尘出口,宛若石破天惊。
随后而来的一众小娘子刚巧听到,纷纷露出讶异之色。 叶卢似笑非笑的盯着楼尘,眉眼间有着身为长公主的天然威仪:“这位夫人,这孩子明明还如三岁稚童一般,你怎么能胡言说她病好了?”
楼尘也不作过多解释,柔声唤道:“元娘。”
趴在桌的姜羲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一双灵动眼眸如耀世之珠,尽敛世间光华在内。
“有事吗?”她开口,竟是吐词清晰,思考无碍。
整个院子里,到侯府主人们,下至仆妇婢子,统统面露惊色。 疯子不疯了!傻子不傻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位南宁侯府三娘子说话!
姜羲斜斜睨了人群一眼,虽然五官只是清秀,但那双眼眸着实如明珠般鲜活漂亮,连傲慢之色,也艳若春华,令人看了也难以生出恶感。
“他们是谁?”言语间毫不客气。
落在有些人眼里,便是粗鄙极了。
“太好了!”小陈氏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发现四周诡异的目光,谨慎地退进人群里,与女儿姜杏站在一起。
姜桃不满极了,阿娘怎么场合都不看地乱说话!咦,等等,这姜元娘若是好了,姜娥会是什么想法呢?那可是姜夔的亲姐姐,大伯真正的嫡亲女儿!
她迫不及待地向姜娥看去,希望在她脸找出一丝破绽。无奈姜娥面色如常,也不知道是掩饰得太好了,还是真的没有太多触动。总之,姜桃失望极了,悻悻挪开眼神时,却撞姜娥冷冷一眼,吓得立刻噤声。
低着头的姜桃在心里默默的想,还真以为姜娥她满不在乎呢,原来还真是怕了!哈哈!真难得!
姜娥懒得理会姜桃那个蠢货,她迫切地望着阿爹,却在他脸看到了喜悦。一瞬间,姜娥的心冷了下去,无言无由的焦虑漫心头,她不断地攥紧腰间香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元娘,你可知道我是谁?”姜恪大步来到姜羲面前。
姜羲目光一闪,想起与这位姜侯不愉快的见面。
“不知道。”
“我是你阿爹。”
“哦。”
“哦?你不唤我一声吗?”
姜羲不太高兴,直往楼尘身后躲。
姜恪面露不悦之色:“楼尘先生,为何小女还是这般怪。”
“她哪里是怪,毕竟蒙尘十三载,突然清醒,对诸多事情不明白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们要把她当成小孩子,要顺着她来,一切要耐心温和为。”楼尘直言不讳。
姜恪却是不耐烦地挑起眉。
叶卢也在观察姜羲,她没怎么插话,却看得姜羲躲闪得更厉害了。
叶卢弯唇:“夫人,三娘她病了这么多年,为何一朝病好了?”
她提出了质疑。
也是整个姜府的人踏进院落后,没人想到的问题。
楼尘回答得滴水不漏:“在玉山时,我无意与元娘结识,惜她可怜,为她调理将近一年,谁知道却因为缺乏一味珍贵药草,而不得不断治病。现在这味药材找到了,像是滴水穿石,日益积累,最后那层薄薄的石片,只需要一滴水落下,便能破开石头。”
“原来如此。”叶卢拨弄着云鬓,“三娘子既然病愈,应该如我侯府其他小娘子般接受教导,免得不通礼数,堂堂侯府娘子出门让人笑话。毕竟三娘子少了十年教导时光,现下应该更努力才是,以后除了教导的先生,侯府其他人少进出这个院子吧。”
长公主话之意也很简单——
姜元娘病好了又如何,她还是要待在这个院子接受女先生们的教导,其他人也最好不要出入,最后那句话便是敲打。
长公主一锤定音,无人敢反驳。
连姜恪都没表现出反对,他在姜羲开始避开他后,显得意兴阑珊,摆明了没兴趣去讨好区区一个女儿。
陈老夫人因年迈姗姗来迟,只听到最后一句话,差点儿眼前一黑。
长公主未免太欺人!她才是这座侯府的老夫人!
“老夫人来了。元娘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你可不用烦心。”
陈老夫人对着叶卢勉强挤出笑:“如此甚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