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巴图觉得自己也是给刘福禄积了德了,所以天老爷才派他到京城把他救回来,还给他戒掉了大烟瘾。若不是他有小西天的那个秘密他宁愿给刘福禄这个再生父母打长工,给他种地,给他看家护院,做他后半生的奴才。
关键是老天爷还给他留下一些财富,那就是小西天只有他知道的那个秘密,假如他跟着他们都做了死去的那个“拳匪”了,这个秘密就再没人知道了。
大头领韩德明带着他们去参加义和拳的时候,就把这些财富留在小西天了,自始至终只有大头领,二头领靳义堂和他这个财管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本来他们是计划“扶清灭洋”后还会回来的,回来后在山上真正做个“游风显灵替天行道”的侠义之士,那个时候他们都学会了金钟罩刀枪不入的神功了,是谁也奈何不了他们了,那才是响当当的“游风显灵”了。
开始那些财富还都是他们在山上自制的大烟,临走的时候都变成银子了,除了给众弟兄发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部藏在山上了。
他刘巴图不是个见财起意的小人,而是在这个世上凡是跟这笔财富有关的弟兄都走了,就剩下他了,这是天意呀。
他刘巴图取走这些财富是不会胡乱挥霍的,他已经戒掉大烟瘾了,他永远不会再去碰那个害人的东西了,他要利用这些财富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他要上京城经商去了,这也是他多年来的梦想。
临走的时候他到了遥镇那个红沙沟里,靳义堂夫妇的坟墓是他跟刘福禄挖好的,他遗憾的是没有把大头领韩德明的尸体拉回来,当时他刘巴图也是一个“尸体”,还是刘福禄发现他还有气给救活的。
再说刘福禄也根本不认识那个是大头领。
他自己给大头领刮了一个位牌,到了那个红沙沟把位牌挨着靳义堂夫妇的坟墓埋起来,积了个墓丘。然后在墓丘上放上供品,点着香,先跪在大头领的墓旁,深深地鞠了三鞠躬,磕了三个头。
“韩头领,你就安息吧,虽然你的尸体没有来到家乡,你的魂魄一定是跟着来了,我刘巴图没有跟你们走,是上天专门留下我这条命来祭奠你们的,我会每年来这里祭奠你的,不会给你断了香火。”
他回想他们跟洋人拼命的那个时候,他刘巴图也没有当孬种,虽然他的功夫不如他们,但他那个时候也是忘记了自己还是个有生命的大活人,都战到了忘记自己还存在的时候了。
可是他侥幸留下来了,他们都走了……
赤岗领着众人到了沙河县三岔口一带。那里也有为逃避清兵的追捕躲避到这里的义和团团民。没多久便接到传贴,顺德府巨鹿县举起“扫清灭洋”、“官逼民反”的大旗,赵老祝被推为主将带领义和团余部参战。
在巨鹿县发起“扫清灭洋”、“官逼民反”起义队伍的首领叫景廷宾,庚子赔款后,各种赋役都增加在老百姓的头上,为了向洋人赔款,官府不断给百姓增加新的捐税,像房捐、铺捐、炭捐、煤捐、肉厘、马娟、驴捐、当捐、地亩捐、彩票捐,还有烟酒税、食盐加价,茶糖加厘等。
清**拼命加紧对百姓的控制,那些贪官污吏趁机敲诈盘剥谋取私利。
除此之外,外国传教士也借口庚子年教堂事件,以教堂被毁为由,蛮横要求各地赔偿损失。地方官惧怕洋人纠合各地的外国传教士私下议定赔款数目,向当地人民进行勒索。
外国传教士跟当地官府私下议定的赔款叫“小赔款”。也叫“洋差”。
近二年,在巨鹿一带大旱成灾,连年闹灾荒。老百姓家家吃糠咽菜,用草根、树皮充饥,虽不比丁戊饥荒那样百姓举家出外逃荒谋生,但是对这样劳重的赋役实在无力负担。
当地穷苦百姓纷纷找景廷宾出主意想办法。
景廷宾文武双全,当年考上武秀才,又中了吴举人,在家乡教了不少徒弟,耿直坦率,爱抱打不平。
景廷宾的徒弟都是贫苦出身,都纷纷去请求师傅带领他们造反,景廷宾无有推脱,先召集部分群众到地方官府抗议,要求免除教案赔款。同时,又在各村进行联络,积极修造兵器,准备武装对抗。
景廷宾组织乡民到官府抗议“小赔款”的消息传到了在天津一带的义和团首领赵老祝,便暗中跟景廷宾取得了联系。
地方官府为了自己趁机敛财,不给百姓减免赋役,还报清**派兵前来镇压,这就是在“官逼民反”,百姓扬言:“中国人誓死不交纳洋差”。
光绪二十八年四月,景廷宾宣告起义,赵老祝带领义和团余部加入起义队伍,并下传贴召集各路义和团团民前来参战,赵老祝被推为主将。并树起“官逼民反”、“扫清灭洋”两面大旗。
起义队伍很快就发展到几万人,遍及二十多个县城。
清**怕义和团死灰复燃,东山再起,袁世凯急派段祺瑞、冯国璋、倪嗣冲等统率配备大炮长枪的新军前来镇压,历时四个月,景廷宾被捕,被遭凌迟处死。
赵老祝突出重围遭人出卖被俘,被抓进监牢,宁死不屈,绝食而死。
至此起义队伍失败,有的被战死,有的四处冲散。
靳义堂他们脱离险境后看看从游风约带出来的队伍除战死的也所剩无几。面对当时所处的困境,便劝说大家为了躲避追兵,暂且各自择路回乡隐姓埋名务农耕作。
剩下李金瓶跟刘宝童和香玉、香桂她们跟着靳义堂往北而去。因他们在潞府一带是挂了名号的,回去怕受到官府追查再牵连到家庭。尤其是香桂,说什么她也不敢回去见老爷了,上次她可是侥幸逃得一命。
香桂不敢回去,那香玉敢回去吗?姐妹两个如今已是同病相怜患难与共。
李金瓶想到天津投奔单刀李(李存义),当年在天津义和拳,武林群起,共赴国难,单刀李给拳民传授拳技的时候,他就是拜在他的手下学习武艺。
刘宝童想到京城投奔哥哥刘保金。
赤岗自己也拿不定主意究竟要到那里,经过“扶清灭洋”到“扫清灭洋”这个裂变的过程,多少仁人志士为此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是要变法维新,改天换地,为改变这个世界而革命。
也使他萌生了一种新的思想,虽然是朦朦胧胧的,看不到光明在哪里,黎明什么时候会到来。但是他深信义和团虽是失败了,一定还会有其他的什么团来完成义和团没有完成的使命。
心里只有惨败的阴影,不知道阳光会从那个方向透过来。
他想找刘保金来给自己化解掉这些阴影。
到了保定一带,只见陆陆续续有不少年轻人三三两两朝一个地方而去,前面还有一些人围着看墙上贴着的告示:
“为大清国之强盛,壮大清国之国威,锐意革新,任贤使能。特招新兵组建大清陆军,习洋枪,学西法……”
原来是官府在招新兵,还限制年龄、身高,有烟瘾者勿论。
“习洋枪,学西法”。这是个新鲜词儿。
在张贴广告一侧,齐齐整整地站立着一队身穿军常服,上有肩章、帽徽,打着绑腿,带着大檐帽,肩上还扛着洋枪的新兵。看上去显得格外庄重、威武、神气。
这跟先前的大清“八旗军”、“绿营军”穿的号服有天壤之别,旧兵土而俗,那新兵却是很“洋气”。
刘宝童跟香玉、香桂站在那里愣神地看着那些整齐威武的新兵不走了。这时,一位军官朝她们走过来道,后面还跟着一个士兵。
那军官好像是个外国人,他对着她们说了一通外国话,那士兵急忙给他们解绍:“这是我们的洋教官。”然后给她们翻译洋教官的话:“教官说,你们还看什么,还犹豫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学烟操,使洋枪,穿洋服,这才是保国英雄啊,还享受高军饷高待遇。”
这教官显得更是威武阳气,背榜上还多了一枚金闪闪的肩章。
香桂先道:“你看我们能行?”
军官看看香玉用不很流利的中国话道:“我看你们三个都可以,吸大烟不?”
三个人同时摇摇头。
“那就没问题,上前面登记去吧,要不我带你们去。”
香玉忽然犹犹豫豫低声道:“可——我们是——”
香桂知道香玉要说什么,忙制止她朝教官问道:“你是说我们只要报上名字就可以参加?”
“报了名就可以了,我保证你们能参加,我选准你们了。我是这里新军的教官肖克尔,我的话说了算。”教官道。
这时香桂悄悄告诉香玉:“我们现在可是男的,不是女的,别老是说漏嘴。”
香玉点点头。她刚才就是想说她们是女的,她忘记了她们是女扮男装了。可是她们看了大半天还没见有女子报名当兵。
那位肖教官决意要领她们走,只是刘宝童还在左右看什么,她是再找赤岗。她们在看那新兵时,赤岗跟李金瓶已经走远了。等到发现她们没有跟着便折回来找,发现她们正跟那个肖教官在一块。
赤岗他们也知道这里在招兵,没有像刘宝童她们那样三个很郑重的样子。他们就没有计划当兵,即是看到告示,那上面的限制年龄,他们已经超了。
而刘宝童她们还在年龄范围,再说她们主要是看到那些新兵那个齐整整的样子,简直是让她们入迷了。都在想要是自己跟他们一样该是多么威风。
“我们要当兵。”香桂看见赤岗他们走过来就上前兴奋地说道,还拉他们过来介绍那个肖教官:“这是洋教官,他选准我们了,他保证我们能进去。”香桂说的教官保证她们能进去,就是想告诉赤岗她们即是女子也没关系。
赤岗见那教官跟他年岁差不多,像个洋人,穿着军服,端庄得体,威风凛凛的。不像是信口开河,跟她们开玩笑的。
对着人家这个教官,赤岗能说什么,即是有话说也被香桂一句话给堵上了。
“当兵报效国家,好啊。你们愿意了?”赤岗道。
“愿意。”香桂点点头,再看看刘宝童她们没答话,便问道:“保童,愿意吗,愿意怎不说话?有人保证我们,多好。”香桂的意思还是说她们都是女子,到这里多么有安全感,何必四海为家瞎跑呢,还得躲着清兵抓捕。
刘宝童被香桂弄得很尴尬,只好说:“嗯,愿意。”她还是想随赤岗走,但是看着那些新兵的样子也让她动了心。
香桂再问香玉:“你呢?”
香玉说:“你们愿意,我就跟着你们。”
赤岗再看看她们那个样子,也看不出她们就是女人。再说即是女人又怎样,那告示上也没有说女人不准当兵。前世花木兰、穆桂英那些不都是女子吗,红灯照不都是女子吗。老佛爷不也是女子吗?
靳义堂就是正在发愁她们三个人的落脚之地,若是这样就能给他卸下身上的包袱,好歹这是大清朝的正规国军,是有保障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