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记忆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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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地方比我们宿舍强多了。”这是起源一到他家的结论。

    公寓的家具不多,房子之中的摆设在唯延高品位的安排之下感觉很是干净清爽,和男生宿舍那邋遢拥挤的模样比起来自然是强N倍。

    走到唯延的住所,陆小凤一碰到那沙发的柔软样,已经撑不住,倒在那里起不来了。

    起源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肚子,没反应。他哼了一声说:“真没出息,哪儿舒坦往哪儿躺,果然是一只小鸡,等动物的趋向行为。”

    满楼和西门吹雪按照唯延额安排洗了澡先后睡进客房。另外一个,屁颠屁颠死皮赖脸的非要蹭唯延的和他一起睡。

    唯延对他提了一大要求,必须要洗澡刷牙,并且得洗一刻钟以上才能与他同衾而眠。

    “你这是男人吗,这么讲究。”起源嘴里不停的咕哝着唯延的龟毛,又不是要和他上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借一下和枕头被子用一个晚上嘛,至于么?

    穿着唯延的拖鞋,一进卧室,起源就好奇心大作。他随便翻着书架上的书,医学的,外语的,设计的,中外文学的,化学的,武侠的,还有宫崎骏的漫画之类的,什么都有,大杂烩八成也就这份上了,莫非这个高材生是个上通天下知地爱好广泛博闻强记之人?

    其实这些大多都是别人的,据包租公说这里住过很多届学生,每一届都嫌书太重麻烦,就会把一部分对他们不甚重要的留下,房东开始时随之任之,后面租入的人也不敢随便扔,久而久之,越积越多,后来房东看这么多书就干脆做了个好看的架子,特有成就感。而在这上面,其实没一本是唯延的。

    起源漫不经心的问:“延少,你哪来那么多书呢,买的么,还是从英国带过来的?”

    当唯延最后一个洗完澡吹干头发已经凌晨两点左右了,此刻他巴不得立刻去做周公的干儿子,意识处于游离状态,嗯哼模糊的回应他。

    见他回答不清,起源转移阵地,看到书桌上放着些有关编程,有关数据库之类的书就问:“你以前都学软件开发的?”

    唯延含糊不清的应了句嗯。

    起源一个劲的在那里不明白:“你既然是学计算机的而且已经毕了业,那还干嘛学我们的工商管理,不当IT精英,学我们专业太浪费感情了?”

    唯延沉默的翻了身,拉了毯子继续睡觉。

    起源一个人在那里自顾自的疑惑:“你说你一来我们学校,直接跳过大一大二,上大三学的专业课,一边还得通过考试补齐公共课的学分,你说你这是干嘛啊,多累啊?”

    见唯延久久未曾回答,他转头看到上已经进入熟睡状态的人,怎么都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根本无所谓他的所云。

    “唉,都睡着了,可是我怎么他妈的那么兴奋啊。”起源郁闷了,他竟然没有感到一丝困意,反而兴奋的厉害。

    他走出卧室,转了一圈,认真参观了下他的室内布局,呼发感慨:唉,有钱人啊,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真是奢侈啊,我都月月粮草告急了,这个社会还这么悬殊。又转了一圈,东摸摸,西蹭蹭,其余那三儿都像自己家似的睡得正酣,陆小凤的口水吧嗒吧嗒的湿了沙发一大片,估计明天唯延要把它给撤了,放上消毒液彻底清洗。

    没人搭理,也不好抽烟解乏,起源干脆打开唯延的电脑玩游戏打发心中的一腔。

    无聊时就是游戏和烟是贴心的朋友,那叫一个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他“未来老婆”荏苒说的。

    酒吧里猝不及防的蹦出来两个字——荏苒。跟随着这两个字顿然乍现一个窅黑的洞穴,四周迷雾缠绕,没有任何一个人指引他前行的方向。他迷茫的徘徊在洞门口,瞬间被无形的牵引力吸了进去,容不得他多一分时间的犹豫和选择。

    从此,少年的记忆在它的发源地拉开序曲。

    他和她坐在学校的小园里,她从他耳朵里拉下一个耳塞听。里面震耳的鼓点让她很不舒服。她小心翼翼的问他这是什么歌。他漫不经心的回答:梦回唐朝,你不知道的。然后她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谨慎的把耳塞还给她,就再不开口说话了。

    她和他保持着两个拳头的距离,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他。然后画面翻天覆地的滚动,辨不清所遥定格的一幕,她在问他,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他低着头诚实的说,没有。然后她就撕心裂肺的哭,身边一个一个人怎么劝都没有用。她哭的脱力,倒在鹅卵石的地面,而他木然的站在一边,只会说,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一直都在说对不起,不断不断的说,如鬼魅凄凄厉厉的索求,如山间危耸的回音一直萦绕在耳边,经过六年的锢终于在适合的时刻冲破意志的束缚,从口腔破体而出。

    “对不起——”唯延突然在上大喊了一声,额头沁出了密密的冷汗,像一个饱受梦魇折磨的人,憔悴,撕心裂肺。

    在寂静的晚里,坐在一旁玩仙剑的玩的几乎奄奄一息的起源被他那么突如其来“梦呓”吓的来了个当亭灵,凝聚起了些许精神。

    他微微感觉不对劲,刚才那声“呓语”好像里涵盖了太强烈的内疚,仿佛被长期压抑的感情已然顶于极限。

    他看着唯延惊魂不定的样子,试探的询问:“唯延,你说梦话了耶?”

    唯延勉力在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说:“可能做梦了吧。”

    起源走到边,捶了他一拳,开玩笑说:“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半鬼桥了吧?”

    “没什么,只是想到到过去的事罢了。”唯延使劲捏着自己的眉心,让自己清醒些。看到起源眼神里带着的关询,又加了一句:“我没事。”

    起源拍拍他的肩膀说:“那就好,想想你一个大男人比我都大一年,肯定没事。”

    他虽然经常和陆小凤搞怪,但眼下不是爱刨根问底的时候。他直觉唯延有心事,但既然他的话里明显有闪躲避谈之意,他也就不再多问了,嘻嘻哈哈的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岔开了话题。

    看着起源开心的说着昨晚如何如何大显神勇的玩仙剑如何如何壮志未酬的玩三国,唯延的思绪早已经被带起,飞散在时间的轨迹中。

    原来,他在过去的阴霾里整整徘徊了六年,却至今找不到出路。在刚到英国的那段期间,每个晚上的睡梦里总会出现一个长发飘飘的孩,像死人一样面无表情却又是哭滇流满面。他对着她,是恐惧,是愧疚,是悔恨,是悲伤,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爱。

    他一直单纯的以为她会被时间冲淡在他的生活和记忆里,而事实她一直鲜活而坚强的活在他的潜意识里,十七岁的孩,瓷白消瘦的脸,纤瘦的身体,恍若风一吹就会倒下,一对如收拢的翅膀凸露在背上的肩胛骨,缠绕在手腕上密密匝匝的手编链子,还有她一身干净的校服……原来这些,从来从来都没有消失。

    她的名字是如此罕见,阿B和起源口中的那个同样叫“荏苒”的人会是她么?而他,真的就要这样一生都记着这个人么?

    混乱纷繁的思绪把他整的毫无睡意,他下走到洗手间,搅起冰冷的自来水冲刷自己的脸。

    镶嵌在瓷砖里泛着森冷的镜子,一处不落的反射着他的面容,英俊的脸,水珠滴滴答答如珍珠般跳跃着掉下来,飞溅在瓷白的盆里,敲打起他不再平静的内心。

    他双手紧紧按着洗脸台,对着镜子里面的那个人说:原来你一直都没有从反省中走出来,一直都没有。如果将来你再遇到她,你要不惜一切的去弥补,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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