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间匿藏着无边的杀气,在薄薄的晨雾之中,千万战士在林中试炼,虽是禁声,却仍能感到似乎有着千军万马般的奔腾。
军帐之中吴庸、姚军师与我细细的商讨着细节上的部署,此次行事容不得一点疏忽,西攻的成与败在此一举。南选城,我们势在必得,若能得此城,且不说粮草无忧,便是对于日后的战机也是一马平川,可长驱直入抵达青龙的首都的外省。而对于一直高枕无忧的青龙,也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丢了最大的粮仓和铜矿,还有人心稳定。
时近午时我们才稍作停顿,随便吃了点东西,大家不敢休息,又拿出地图来一遍一遍的假设问题而后解决。
晌午,梁城来了消息,东方明玥传话来,预祝我们旗开得胜,话说的直白,当然也是大家的愿望,拿了那金黄色的圣旨,我不由的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便又开始了战事商讨。
谈话是司卉打断的。当左令来报道人求见时,我有些诧异,但不敢耽搁,随迎了司卉进帐。谁想,司卉进了军帐却立在其中半晌不语,吴庸何等聪慧立刻拉了姚军师借词告退。
待帐中再无他人,我不由的笑了,好奇的望着眼前神清骨秀的男子,等待着他的话语。
司卉清咳了两声,而后看向我。我被牵引的有些愣住,对面的眸子里清亮又深邃,初望之下纯净透明,犹如琉璃般璀璨、纯真、明智,却又在下一个瞬间让我觉得那里面陷入了世间万物,混沌而又悲凉。消瘦的臂膀随意的低垂,微微有些弯的腰背羸弱的仿似一阵风就能吹到他,依旧是大片大片的灰色,如同不祥笼罩着他的身躯。
不祥?我皱了皱眉,为自己这个突兀的念头。
司卉却笑了,好似看懂了我的想法。
那一霎那,我呆住了。那是怎样的笑容啊,温和的能拂化世间最冷酷的坚冰,就那样轻轻柔柔,从容淡定,和煦温暖……
“将军。”司卉轻轻的开口,沙哑的嗓音换回了我的思绪,却被他接下来的话震在当场。
“明日不宜行军。”司卉如是说,言语之中充满了笃定。
不宜行军?我收了目光慢慢坐下,静静的等他的解释。
“今夜,将有大雾,明日前方会有瘴气,难以逾越。”
“瘴气?!”我大惊,嗖的从座位上站起,脑中迅速盘点其中利弊,问道:“难以逾越是何种程度?绕行不可吗?”
司卉没有言语,轻轻的摇了摇头,面容上闪现无奈。
咬着牙,我艰难的问道:“那日可行?”
“少则四、五日,多……”司卉掐指算了算,苦恼的笑笑,“多的话,怎么也得半月。”
“半月!”我惊呼,复又跌坐回椅上,一瞬间,挫败感流窜全身。
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不说别的,光是此行所带的粮草也不够这半月消耗!难不成仗未打,先求援?还是原路折道返回?可笑、可笑!什么兵贵神速,这突如其来的瘴气,使得目前的一切皆显得可笑之极,以前的努力付诸流水。难道真是日前太过顺利,如今物极必反?
出师不利,这四个字晃荡在我脑中半晌不散,舌尖的苦涩一点点散开,纠结难言。
“将军!”
耳边响起司卉那沙哑的嗓音,如同一股清泉浇灌,当头棒喝,我浑身一颤,难以明述的舒心,猛的意识到自己怎的可以慌乱?!怎的能慌乱!!目光看向司卉,感谢他的喝语,理了理思绪,重新振作,问道:“司卉,可有办法人力胜天?”
司卉看着我不语,脸上平淡,瞧不出情感波动。
就在我以为此事再无希望时,那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
“……也不是全无办法。”
我眼前一亮,忙起身抓住他的手,激动的问道:“快说,就算再难办,也得一试!”
司卉的表情骤然变色,猛的抽回自己的手,我这才发现方才情绪激动,抓的是他那一直戴着手套的右手。
“啊!对不起。”我立刻收回自己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司卉看了看自己的手,摇了摇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了声无妨,续而仿似陷入沉思,眸子里黯然且深沉。
舔了舔唇,我觉得干渴,心中焦虑又不敢追问,终安奈不住踱起步来,脑中一遍一遍的盘算着,倘若必须等待半月,我军该如何,思来想去,只觉是条死路。不由的,胸中苦闷,压的喘不上气,抬眼看司卉,不由的急躁起来,伸手想把他从沉思中拍醒。
掌心刚落下司卉的肩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一股玄火哗然升起,以我掌心接触他肩膀的地方为中心,乍然四散开来!
我张着嘴,猛然收回自己的手掌,却已然传来撕心的痛楚。
捧着右手我愕然而立。
司卉惶然转身,橘红色的火焰映着他的脸色也淡去了灰白色,司卉看到了自己的杰作,惊恐的挥舞了几下右手,空中妖艳的玄火噗噗熄灭……
半晌,我喃喃的问道:“这……算是怎么回事?”脑中一个念头朦朦胧形成,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司卉张了张嘴,皱着眉又合上,急忙拉过我的手细看,懊恼之情赫然脸上。我轻轻抽回手,道:“这点小伤,无妨。司卉,先说说瘴气吧。”
司卉不语,默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晶莹剔透,端得精致,拔开瓶塞,一股清香便涌了出来。我任由他抓过手掌,将药物洒在上面,原以为会蛰痛却只是传来冰凉凉的舒适感,看来瓶里装的是上好的疗伤药膏。
“……很抱歉,将军。”司卉沉沉的说道:“这无根火,有时我自己也控制不住。”顿顿又道:“瘴气,说来也不是不能驱散,只是……”
“只是什么?都需要什么条件?”我急切的问道。
司卉停了停,慢慢放下我的右手,这才说道:“需要朱雀皇的玄风之力加之阵法,或可破解。”
“或可?”
“是。”
“玄风之力啊?”我自语思索,这样的话,须得东方明玥亲自来,也就意味着他得离开京城,这样的话……脑中忽的忆起喀什城的最后一役,借风之力大破玄武,然而得胜之后玉龙幡上显出骇人的血凝之色,自那以后我才知道冒然释出那么大的玄风,对他是种伤害,近乎搏命之举。那么,这次呢?
冒那样的大险,却只换来个或可破除,值得不值得呢?皇上对于朱雀是动一发而牵全身,流云和青龙的眼线又如何瞒的过去?但是,箭在弦上……
“只此一个办法吗?”我抬眼询问道。
司卉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暗叹。东方明玥,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罢了!
“矽尤!”我扬声道,转而又对司卉,“阵法,有没有困难?”
“这里人多,虽有点麻烦,倒也可行。”
“你去准备吧,需要什么尽管说,皇上那边我来说明。”我忽的又叫住已经迈出军帐的司卉,“司卉……拜托了。”
司卉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只是点点头。
军帐中又恢复了安静,我心头一阵烦乱,无端的想迁怒于人,矽尤恰在这时进来,一股邪火便冒了出来,我怒道:“怎么到现在才来?!”
矽尤一愣,没有解释,只低着头行礼。
我更加恼火,在军帐中来回踱步,直到十几个来回,才算是压下了怒气,叹口气,我歉疚的说道:“对不起,起来吧。不是你的错,是我有些乱了。”
矽尤无声的起身,关切的望着我的脸,想寻出些许缘由,却不敢冒然询问。
我暗下眼神,坐下,合上眼,道:“传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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