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箫靠在钟乳石制成的柱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城里升起的炊烟吟歌,罢了,看了看自己早已“咕咕”直叫的肚子,不由的郁闷起来。
徐升来找自己的时候,那种焦急的模样不像是是装的,怎么到了这,却不让自己进去,反而让他在外边等了小半个时辰,还没有消息。
怎么,莫不是诚心拿自己取乐,正当大夫就不用吃饭吗。
“嘎吱。”
又是一批太医院的大夫从凤阳殿里退出来,期间还伴着一位妇女的谩骂声。
估计那妇人想必便是公主的母亲,如今后宫唯一的女主人,万贵妃了吧。听徐升说,这些日子万贵妃都不住在永宁宫,而是一直呆在凤阳殿照顾公主,心情忧虑,而且她可不是好伺候的主,要是不小心惹到了她,那便得自求多福了。
想到徐升的话,李箫便打了个冷战,看着不远处的凤阳殿,他突然觉得外边的阳光很温暖。
“公主殿下这病真是奇怪了,老朽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一位胡须花白的医者老人摇着头,叹气道。
说完,边上一同跟着的大夫们一齐叹息点头。
“唉,本以为殿下的病已经痊愈了,怎么今日,突然又犯了。”另一名大夫摇摇头,说道:“该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哎,按理说殿下的膳食都是御膳房精心准备的,不该有问题。”
“也是,也是。”一众大夫们一边附和着,一边走远了。
李箫靠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断走远的太医院医者,也不去打扰他们。自己一路走来,徐升也大致介绍过了,再去问,没什么意义。
据徐升所说,公主这病原本在太医们的调养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知为何,前几日回宫后突然复发,而且症状愈加强烈,有种无法阻止的趋势。
本来呢,应该是麻烦不到李箫了,只是这太医院的太医们,用尽浑身解数也没有好转,甚至,情况越来越坏,没了办法,只能让李箫这个医圣传人来试试。
若是治好了,自然有奖赏,如果不行,那就得看李箫他能不能扛得住万贵妃这几日积攒的怒火了。
“哎,李公子,你怎么还在这,贵妃娘娘喊你进去。”
徐升从凤阳殿中出来,一路小跑到李箫身边,满脸焦急,拉着李箫便往里走。
“公公,里边的情况如何?”李箫问道。
徐升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一脸沮丧。
看起来情况不容乐观。
“滚,一群废物,陛下养你们这么多年,连个病都看不好了吗。”
正想着,一道怒斥声便从里头传出,毫不留情的传到李箫耳中。
“嘶。”李箫吸了口冷气,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看里面这架势,今天要是看不好了,估计自己得玩完。
“嘎吱。”
宫门再一次打开,又是数名太医快步从里面退出,然后叹了口气,黑着脸离开。
李箫偷摸的看了眼里头,顿时感到阵阵凉意扑面而来,让人不由的胆颤。
“李公子,咱家就送到这了,您赶紧进去,莫让贵妃娘娘等急了。”徐升拱拱手,说道:“咱家还得去陛下那,就不陪着公子了。”
说罢,忙是转身离开,头也不带回的。
李箫看了看里边,再看了看远去的徐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里面出来的随行宫女叫了他一声,才跟着走进去。
这不进去不知道,一进去是吓一跳。
凤阳殿的内外可以说是两个世界。外头因为太阳一个早上的洗礼,已经变得燥热无比,但宫殿里面却不同,阵阵凉意在宫殿之内徘徊,久久不去,倒不是屋里头阴暗,只是因为这等巧妙的建筑,很好的将屋内外的环境分隔开,热气不入,冷气不出,简直堪称当朝的空调房。
冬可暖,夏可凉。
李箫小心环视着凤阳宫,不由感叹是哪位大家设计的如此建筑,简直称得上巧夺天工。
“那苏州的大夫来了吗?”宫殿深处,纱帐之中传出一道女声,冷厉而又妩媚。
那人便是宫殿的主人,万贵妃。只可惜隔着纱帐,无法看清里头的人。不过从声音中可以判断出,这位实际上的后宫之主,该有祸国殃民的容姿。
“回娘娘,苏州大夫到了。”青衣宫女欠身回答。
“嗯。”万贵妃轻声应了一句,便没有动静。
青衣宫女并没有停在原地,而是将李箫带到主殿。
跟着青衣宫女来到侧殿,一眼便看见侧殿之中的层层垂落下的薄纱,而薄纱之中,能依稀看见一张锦绣华丽的床榻,床榻之上,躺着一道倩影。
床榻上的女子,该是自己此行的目的,长乐公主吧。
是实在的,他还没见过这是国家的公主,不免好奇,总想看看,公主长得究竟是什么样,跟自己的姐姐想比,有多少差距。
“公主千金之躯,莫要向前,公子就站着此处医治吧。”青衣宫女站在一旁,双手放于身前,面无表情地说道。
“无妨无妨,只是行医讲究望闻问切,不知能否……”李箫笑着说道。
“大胆!公主千金之躯,岂容你这般放肆。”青衣宫女怒斥一声。心里想,这苏州来的少年好生放肆,竟敢说这样的话,一点也不懂规矩。
“若惜。”万贵妃轻声说道:“陛下说这位苏州来的大夫有点本事,那就让他看看吧,不过,你得蒙上眼睛,如何?”
不如何,蒙上眼睛看,那跟没看有什么区别吗。不过对方是当朝贵妃,自然不能这么跟她说话,虽说想看,但还是命要紧一些。
李箫没有说话,也不知该怎么说,万贵妃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什么花里胡哨的话在她那没用,不如早点了结此事,快速离开算了。
“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就快些开始吧。”万贵妃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听得出来,万贵妃已经开始烦躁,这么多的大夫对公主的病都束手无策,她可不认为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办法,倘若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千里接来所谓的“医圣传人”,估计她都不会让李箫进宫。
“公子,请开始吧。”若惜摆摆手,示意宫女将放在一旁的医物呈上。
李箫也不想含糊,在这的每一分钟,他都感觉如坐针毡,身后的万贵妃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危害,但他从感觉自己是被一条毒蛇盯上,这种感觉比被徐升看着还难受。
接过绑在公主手腕上的细丝,李箫闭上眼,轻捏在手中。
“噗通,噗通。”
世界好像一瞬间安静下来,闭着眼的李箫似乎只能感受到两心跳声,一个是他的,另一个,是床榻上的公主。
与他的不同,高长乐的心跳很慢,有一下没一下的,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般,随时就会消失,给人的感觉很虚弱。
这种脉搏很奇怪,不像是病症,却像是病症。
李箫放下手中细线,坐在凳子上,皱眉沉思。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回顾孙邈留给自己的医书,他没法找到符合的案例。应该说,医书上也不会记载这种。
因为高长乐所得的不是病,而是被人下毒了,不过这毒,李箫曾经听孙邈说起。
那时候孙邈可是亲身让李箫体验过,那是一种瞬间让人浑身无力,求死不能、求死不行的感觉。不过这毒虽然看起来效果狠,但其实并没什么可怕的。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种毒算是慢性,没个一年半载的,不会致命,就是会让人难受,寻常方法也没法彻底解掉。就如同现在的高长乐一般,看似将死,实则还得难受个不少日子才能解脱,这种折磨,生不如死啊。
可以说这种毒比一般那些瞬间致命的毒药还要恶心。
不过幸好,当年孙邈曾细细讲解过如何解毒,方式也不难。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对一个少女下如此恶心的毒,为何要对一个没有威胁的公主下手,而不是选择后边床上躺着妇人。
“公子可有法子?”万贵妃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开口说道。
“有。”李箫起身,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走上前。
“说。”
万贵妃的情绪没有多大的变化,语气平淡。
“有倒是有,只是……”李箫拱拱手,笑着说道:“只是草民一日未进食,这肚子饿了……”
“若惜。”万贵妃摆摆手,示意若惜走过去。
不多时,若惜便捧着一盘糕点走来,放到李箫面前。
“不要浪费时间。”纱帐中的万贵妃换了个姿势躺着。
李箫淡淡一笑,拿起一块糕点就开始吞咽,这一日都没吃东西,着实是受不了,只是可惜没有肉,只能用这几块糕点垫吧垫吧。
“咳咳。”李箫咳嗽两声,结果宫女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其实他现在并不着急,倒是床上躺着的高长乐,得一直忍受,不过也没办法,他可不是医者,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他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自个的事都还没解决,可没心思瞎操心别人的。
“呃”打了个饱隔,李箫摸着肚子,嗯,七分饱。
“可以说了吗?”纱帐中的万贵妃皱了皱眉,语气中有点不耐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