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双儿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清冷。
封知平直想捂眼,冷双儿实在不适合演戏,这态度哪像女仆,整个一大小姐嘛! “望月峰?”
康有道眼神一闪,再次转头看向胡老,后者微微凑近耳语道:“韩山主有个最宝贝的小徒弟。”
说完眨了眨眼,不多一句。
已经够了。
康有道什么人,一点即透,身子一震再看尤双儿,面上不动声色,眼神异彩连连。 跟很多人一样,他只听说过尤双儿从未见过,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难怪小小年纪便这般厉害。
本来还想收完封知平再把这个女娃也拿下,现在半点心思也没有了,他甚至还很庆幸没把话说出来,否则让韩山主知道,非把他冻成冰棍儿摆到点苍之巅当摆设去。
看出尤双儿不想暴露身份,他怪异的看看女孩又看看封知平,突然有点牙疼。
原本就比较麻烦的事因为尤双儿搀合变得更麻烦了,他极度怀疑两人的关系,更怀疑吴本山没得手的真正原因是不是韩山主从中作梗,虽说望月峰向来只收女子,但最疼爱的小徒弟出面的话...
转过头,康有道无语的瞪着胡老,难怪自己这位不苟言笑的师兄刚才笑得那么贼,敢情啥都知道,就等着看自己笑话来了。 胡老无辜的眨眨眼,回了个疑惑的眼神,顿时引来一顿白眼。
不能暴露女孩的身份,又不能落了自己的面子,康有道略一思忖,咳了两声。
“原来是望月峰的女使,难怪小小年纪就这般出色。”
此话一出,破军阁的弟子们眼神都不对头了。
康有道看似温和实则傲气十足,平日里便是见了长老们也从不谄媚,现在一个小小的望月峰侍女只报了个身份便得他如此夸赞,是转了性还是另有缘故? 估计是后者,因为望月峰全是女子,而且个顶个的漂亮。
胡老也觉着自己这位师弟有点狗腿,轻轻咳了两声,康有道这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尴尬的清了清喉咙。
“这个,你说你不同意,可你是望月峰的人,而且只是个‘女使’,此事乃我外山纠纷,我们如何解决应该不关你们望月峰的事吧?还是说望月峰改了规矩,也开始收男弟子和男仆了?”
尤双儿哑然。
刚才她只是下意识的开口拒绝,没想其他,被康有道一点才发现自己出面很不合适。 对方特意咬重“女使”二字明天已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想救封知平就得亮出真身来,而且还得求得师尊准允,否则只能干看着。
望月峰的“女使”说来气派,其实也就是个高级点的仆役,平日耍耍威风还行,想干涉一位外门通传行事是根本不可能的。
一时想不出办法,尤双儿只能微蹙着眉头冷冰冰的站在那里。
女孩受窘,封知平看在眼里,暗暗一叹。
这丫头,打打杀杀还行,耍嘴皮子还不如那个傻的,傻丫头虽然也嘴拙,但至少会撒娇耍赖,这丫头只会直来直去。
康有道将住女孩,心中得意,嘴上淡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冯不平,明天开始,你来我破军阁服役,一年以后才准离开。”
“我...”
“我不同意!”
抢在尤双儿前面,封知平大声道。
康有道轻哼一声:“由不得你。”
草,耍流氓是吧?
封知平眉梢一挑,淡声道:“您说的对,由不得我,但您是破军阁的通传,不是律宗堂的执法,该如何处理由不得您,理当胡执法定夺才对吧?”
康有道一皱眉,封知平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冲着胡老倒头就拜。
“胡大人,此事小人愿一力承担,只要确认几位朋友安全,该罚的鞭子罚,该关的禁闭关,若还不够,小人愿即刻离开点苍山,永不再近山门半步!”
“师兄!”康有道急了。
胡老用眼神止住他,看着封知平,心中暗叹。
如果硬的可以,吴本山早就用了,哪还能等康有道来?
人家摆明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真要逼急决了离心,除非软禁,否则也没理由强留人家,毕竟人家只是个没签卖身契的役徒。
想到这儿,胡老暗暗苦笑。
本来还觉着吴本山的主意挺妙,弄个杂役的身份来搓搓这小子的锐气,逼出上进心,现在才发现这是个主意好蠢。
要是当初应了这小子让他做个外门弟子,有个课业师父,哪怕只是教个插花泡茶都成,那也有了由头,可以在“逐出师门”前加上一条“废功”,不求能让这小子就犯,至少能绝了他的离心。
现在可好,自己一个律宗堂的大执法,外加一个破军阁的副阁主,竟然被人给威胁了,用的还是自请逐宗这种可笑的借口,想想都肺疼。
好在自己聪明,罚得他身无分文还倒扣了一万点功绩点,勉强能做个留人的理由。
“师兄?”康有道又唤了一声。
胡老回过神,心里有了决断,表情肃然的清了清嗓子。
“破军阁弟子杜云,伙同他人强行带走桥东役徒四人,行径等同绑架,罚功绩点两百,鞭刑五鞭,抄写门规十遍,待验明受害者伤势,酌情增减。其余同罪者,罚功绩点八十,杖责十五,抄写门规十遍,以儆效尤。”
杜云面无血色,身边的几个人也一脸惨白,微微颤抖。
视线一转,胡老看向封知平。
“鹭湖役徒冯不平,以下犯上,强闯破军阁,伤人若干,败坏门风,影响恶劣。考虑到你救人心切,罪责稍减,罚薪半年,一千功绩点,杖责三十,禁闭十日,抄写门规十遍,以儆效尤。”
在场的都惊呆了,一千功绩点对外门弟子来说都是巨额,对杂役来说几如天文数字,靠杂活还债没个十年八年的根本别想,更别提后面的杖责三十禁闭十日了。
本来还觉着胡老不公,这下没人说话了,杜云偷偷瞄着封知平的脸色,心情异常舒畅。
“您还是把我逐出宗门吧!”封知平哭丧着脸。
罚薪、扣功绩点都无所谓,他已经欠下巨债,虱子多了不咬人,后面的杖责和禁闭也无所谓,他怵的是抄门规。
“一本”到现在还当马扎使呢,那厚度抄十遍,抄完胡子估计比胡老头还长,他可不想当老头儿里最靓的仔。
“就这么定了,不得有异议。”胡老相当强势。
无耻!
封知平心中大骂,脸上可怜兮兮的,强挤出几滴泪花。
“胡老,我认为这不足以惩罚我的过失,我恳请加重惩罚,逐我出宗吧!”
胡老理都不理,自顾自的说道:“今日已晚,人也没找到,给你们一晚时间,待找到人验明伤损,明日行刑。”
靠,果然不放我走!
封知平试出了底线,郁闷得要死,康有道见状心中一动,笑了起来。
“冯不平,你宁可被逐出宗门也不愿来我破军阁,莫非自知闯了大祸,怕我门下报复?”
激将法?
瞥了康有道一眼,封知平根本不接茬,心里暗暗发狠。
怕报复?
我呸,少爷正愁没架打!
回头我就琢磨个主意,捋着你们破军阁从下往上挨个点名决斗,赢光你们的兵刃,全我后天之功,看看到时候谁哭!
康有道郁闷,对一个小辈激将已经有失身份,封知平不接茬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跟胡老客套了两句,便示意众人散去。
冷双儿讨厌与陌生人接触,拉着封知平就走。
封知平匆匆跟周冬夏和于大胆打了个招呼,又恨恨的偷瞄了眼胡老和康有道,走到台阶刚要下,脚又收了回来。
“喂,你!”冲着杜云吆喝了一嗓子。
杜云正要离开,闻声回过头冷眉相对。
“你是不是不服?”封知平大声问道。
杜云咬牙:“是又怎样,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要找你决斗!”
“啥?决斗?”
“这小子有病吧,怎么没完没了的?”
“律宗堂的大人还在这儿呢,难道他一点都不怕,就这么想被逐出去?”
一群人傻了眼,闹不清楚这人唱的是哪一出。
“姓杜的,你就说你敢不敢吧!”封知平极尽嚣张,满脸不屑,生怕勾不起对方的火气。
杜云哪里能忍,本就不服,新仇旧恨加一起,当即点头。
“好!时间地点你定,谁不来谁是这个!”用手比了个乌龟
封知平乐坏了,脸上继续保持嚣张,大声道:“可以,彩头呢?”
“彩头?”
杜云已经忘了自己才是被挑战的那个,略一思忖,咬牙道:“五百功绩点!”
“功绩点?我没有。”
封知平撇嘴,自己还欠着一万多呢,赢了那五百点也不够塞牙缝的。
杜云也想到了这一层,正想讥讽几句换个赌注,封知平拔出了剑。
“此剑乃器缘堂出品,人级上品的尖货,咱们痛快点,一把对一把,你敢不敢?”
嘶~~
人群里响起一片吸气声。
人级上品的兵刃破军阁也不是人人都有,得花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外加一些运气才换来一把趁手的。
一把趁手的好兵刃就是武者的命,没几个人敢拿自己吃饭的家伙来赌,若有闲余的还成。
“我没有。”杜云很尴尬,对方这一手可比五百功绩点要豪气不少。
封知平白眼一翻,嚷道:“笨蛋,没有不会去换?你都能拿出五百功绩点了,换把普通的人级上品剑没问题吧?放心,我这人不挑食,只要品级对头,好坏无所谓!”
杜云一怔,有些看不懂了,想了想认为对方还是在落自己的面子,索性一点头。
“好!上品剑对上品剑,你可得把剑给我擦干净了!”
“切,德性!”
扔了个蔑然的眼神,封知平扭头就走,不给对方骂回来的机会。
康有道在旁看着,没有插话,心里感觉有哪里不对,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有心问问师兄,胡老打了个哈哈告辞离开,他郁闷的送下山,看着封知平快要消失的背影沉思不语。
这小子,倒地又憋着什么坏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