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幻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艾薇只是一个愣神，那声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莫耶见她突然发起了呆，问道：“怎么了？”
艾薇咽了咽口水，说道：“妈妈，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不，特别有道理，我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的。”
莫耶欣慰道：“那就好。”
话刚落，某个小家伙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艾薇小脸微红，理直气壮地说：“我饿了！要吃饭！”
莫耶笑了笑，出门给她盛了碗红米粥，没用多久就喂完了。
为了避免艾薇醒着太无聊，莫耶又拿出一本故事书，给她讲起了童话故事，内容生动有趣，小姑娘听得津津有味。
三天后，艾薇好得差不多了。
宅家已久的她念念叨叨，说什么也要继续上学。
莫耶不放心地问道：“要不要再休息几天？”
艾薇抗拒地摇头，“不，我的好朋友都在学校里，我要和他们一起玩。”
她颇为委屈地说道：“在外婆家里太无聊了，既不能滑雪冲浪，也不能种花种草，就整天躺在上，我头都要躺痛了……”
莫耶哭笑不得地说：“外婆前几还陪你一起晨训呢，哪里有整天躺在上？”
艾薇回想了那惨不忍睹的晨训现场，打了一个哆嗦，控诉道：“她让我爬那么高的塔，自己却在塔底和别的老喝茶吃点心，简直过分！我脚都起水泡了！好痛好痛的！”
她伸出脚丫子，“你看你看——”
莫耶近几忙着工作上的事，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乍一听闻，表惊讶极了。
她还以为母亲是和艾薇一起晨跑，没想到这俩人去爬绿洲灯塔了。
灯塔是绿洲百年来最高、材质最特别的建筑物，别说是一个体不好的小孩子了，就算是成年兽人爬上去也得喘成狗，母亲这次真是太过分了。
莫耶皱了皱眉，打定主意要好好说说母亲，低头看了一眼艾薇的脚丫子，瞬间说不出话了。
只见那小脚白白嫩嫩的，十个脚指头整齐排列，连指甲都十分圆润，哪里有什么水泡。
莫耶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艾薇见此，低头一看，顿时悲从中来，哭唧唧地说道：“昨天一回家，外婆就拿绿绿的药水给我泡了脚，水泡泡都没有了，但当时真的很痛……妈妈你要相信我！”
莫耶斟酌了一下用词，解释道：“我相信你，不过锻炼体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动，疲惫和痛苦才是常态，你明白吗？”
艾薇瘪嘴道：“我不明白！反正我就要去上学！”
莫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
第二天，方洲教育区。
大门前，站着一老一小，皆穿着厚重的冬服。
老人的整体颜色偏暗，暗里透红的大披巾盖住她的肩膀和背部，黑色的花纹宽裤遮住脆弱的脚踝，裤脚堆积在柔软的鞋背上。
她拄着沉木拐杖，银色的发丝全部笼进黝黑的老人帽里，表古板严肃，看上去就是那种听不进他人劝告的大家长形象。
小孩子裹着明黄色的羽绒服，难耐地呼了呼冷气，脚上的白靴子在阳光上闪着七彩的光芒，十分刺眼。
正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上学机会的艾薇。
她弱弱地说道：“外婆，其实让Momo来送我就可以了……”
比亚达哼了一声，“我是见不得人还是怎么了，就这么让你拿不出手？难道我在你眼里，还没个球有用？”
艾薇不敢反驳，呛声一时爽，爬塔悔断肠，反正最后倒霉的都是她自己。
她恹恹地抬起头，和门卫叔叔打了一个招呼，满风霜地走进学校，背影里写满了被压迫的委屈，看上去可怜极了。
好不容易走到小学部。
艾薇隐蔽地吸了口气，挤出笑容说道：“外婆，再见。”
比亚达：“再什么见，我送你去教室。”
艾薇闻言睁大眼睛，慌乱道：“啊？这、这不太好吧，你看这牌子上写着‘家长止步’呢……”
比亚达满不在乎地说：“那有什么。”
艾薇：“……”
不，问题很大啊！
一进教室，艾薇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尤其是来自伊红的视线，那灼灼的目光好似能把她盯出花来。
“艾薇！”红发伊红飞奔过来，啪啪落泪道，“你没事吧？这几天你都没来上学，我好担心你，呜呜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不来上学了……”
艾薇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没事，我这不是又来读书了吗？”
伊红摇摇头，心疼地说道：“谁说没事了。你看看你，衣服都变大了，脸都不圆了，下巴都变尖了，这是遭了什么苦哦……”
一听这话，旁边的比亚达待不住了，轻咳一声，实话实说道：“艾薇胖了，胖了好几斤，之前的衣服穿着小了，她现在穿的这衣服是她妈妈小时候的，有些偏大。”
至于脸尖……比亚达瞅了一眼圆嘟嘟的艾薇，那可真是人眼里出西施，眼神自带P图效果。
伊红见着长辈，神立刻变得恭敬起来，礼貌地询问道：“您是？”
比亚达抬了抬眼皮子，优雅贵妇的气质拿捏的极好，凉凉说道：“她的外婆。”
伊红嘴甜地叫道：“外婆好。”
她眨了眨眼睛，天真无邪地说道：“你上这件红披肩真好看，特别衬你的肤色！简直就是为您量打造的！”
这要是换个大人来说，那就是非常尴尬的硬吹，但伊红只是一个小孩子，又长得可，任谁听了都要心愉悦。
比亚达严肃的表缓了缓，面目慈祥地说道：“小孩子怪会说话的，要是我家艾薇有你这么一半会说话，我也用不着担心她在外面受人欺负了。”
伊红当即拍着脯打包票，“外婆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艾薇！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比亚达叹气道：“艾薇能有你这样的同学做朋友，我也能放心送她来上学了。”
紧接着，她语气一转，朝艾薇命令道：“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谢谢你的好朋友。”
艾薇憋屈地挤出两个字，“……谢谢。”
虽然知道要记住别人对自己的好，懂得感恩，但这仿佛走形式似的道谢，让她心理不舒服极了，感觉这份谢意从嘴里说出轻飘飘的，落不到地上。
伊红一愣，连忙摆手道：“我们是朋友呀！朋友要说什么谢谢！”
艾薇松了口气，扭过头，委屈巴巴地问道：“外婆，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您再这样，我真的会忍不住嫌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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