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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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飞带着孩子们已经在云雾山里面转了七天了。



    七天里,碰见了好几次异兽。



    好处得了,可是也有遗憾的地方。



    有一件对孩子们非常关键的事情他忽略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件事情是在小七身上发现的。



    那是进山第三天的下午,他们一众人等正在一处山林间的空地上休息。



    小七看到,不远处树林边上的一棵树上结有果实,指给人们看。



    纪飞看那树的样子,认不出是什么树。他想起师父和他说过,这片天地间广袤无边,许多东西是外面没有的。



    这里除了异兽,不乏天材地宝和一些奇物,但是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随意取用的。



    他的师叔清风子,就是因为在里面见到一种长有许多触须的小树,伸手碰了一下,被无数触须缠住,那些触须既柔软又坚硬,刀砍不断,火烧不着,活活把清风子勒死了。



    另外,一些稀奇物种的周边,都会伴有强大的物种守护着,没有把握,千万不要随意摘取。



    纪飞倒是不怎么担心,他已经观察了,那树不算异常,不会有什么不对。



    小七腿快,朝着那树跑去。



    本来想提醒一下,想了想,没有吱声。



    小七跑到树下,看见树上结着七、八个和苹果的样子差不多的果子,就要上树摘果子。



    就听得一声咆哮,从那林子中奔出一头动物,这动物有三米来高,壮硕的身体,两条腿直立,身上半尺多长的灰毛,长着一个马头。



    它挥舞着双臂向小七冲了过来,小七回头就跑。



    纪飞一提气腿下一使力,一步就到了小七身后,挡在那动物面前。



    那动物正在狂怒之中,挥臂砸向纪飞。



    就见纪飞一错步,轻拍在那动物后背,那动物就像猛然被什么东西从前面拽住了,“嗖”的一下飞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掉在三十多米远的地上,不动弹了。



    几个孩子虽然经常受纪飞的指导练功,但从来也没有见过纪飞出手,小七也没见过。



    除了那次他在屋里向纪飞诉说青城派时,纪飞暴怒之下拍碎了面前的桌子,释放出澎湃气势,屋里把他吓个半死,屋外把越青城吓了个大半死。



    当他们看到眼前一幕,才知道这平日里对他们和蔼的老人是多么可怕。那么大个一只异兽,就像拍苍蝇一样轻松一掌解决。



    孩子们半张着嘴,眼睛里面的神色先是慌张,现在又是喜悦和兴奋。小七回过神,冲师父嘻嘻笑道;“师父,何必您出手,我正想和它比划比划呢。”



    纪飞笑骂:“我看你是要和他比比谁跑得快吧。”



    小七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刚才他确实害怕了。



    不过想想看,他才十五岁,那异兽的样子又是那么奇特,任谁猛然之下看到这东西,除了跑不会有其他念头。



    纪飞看看小七,对他说:“你过来,”领他走到那几个孩子跟前,他看了孩子们一下,缓缓说道。



    纪飞说:“孩子们,你们练功已经有几年了,就凭你们现在的能力,寻常武者已经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缺的主要是实战的经验和心态的历练。”



    顿了一下,他说道:“实战经验可以通过战斗积累,这也是我带你们来此的目的之一。但是心态方面,你们还差的太多。”



    看看孩子们都在仔细听,他接着说:“临阵对敌,最忌紧张慌乱,如果乱了分寸,那恐怕你连平时十之一二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看了看小七,他严厉地说:“就说你,龙虎掌和疾影步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小七面红耳赤,头都快栽到裆里去了。



    那边狗蛋儿却是一脑袋雾水,干我何事,我肚子里只有上午的清水泡馍馍,羊肉都没了,哪有你说的那些------



    缓和了一下脸色,纪飞继续说道:“一个武者,当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对手即便比自己强大也毫不畏惧,审时度势,随机应变,方能立于不败。”



    看着面前一张张充满青春气息的面孔,他知道,自己有点着急了。



    但是,近来江湖上纷纭诡异,预示着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而面前这几个孩子,各自都有着离奇的身世和遭遇,将来不可能脱离开江湖。



    他想让他们快一些成长起来,成熟起来,从而能够去应对那些对他们来说,即便包括自己,也无法预测的潜在危机。



    现在它能为孩子做的只有这些了,孩子们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吗?



    越青城几人听着老人的话,觉得今天老人有些不一样。



    他们知道,老人都是为了他们好,这番话使他们受益匪浅。



    可是他们总觉得老人的话里,还有些其他的什么含义,却又不甚明白。



    纪飞看孩子们的情绪有些沉重,哈哈一笑:“人老了,就是有点爱絮叨。”



    指了指远处的异兽:“走,过去看看那只猿马。”



    越青城他们才知道,那东西原来叫猿马。



    众人的好奇心又上来了,朝那猿马跑了过去。



    到了近前,就看那猿马面向下躺在地上,身上并无伤痕,嘴里流出黑红的血沫,已经没气了。



    纪飞说:“谁去把那肉精取出来?”



    小七连忙说:“师父,我去。”



    他并不是要争那个东西,只是刚才被师父说了,想表现一下。



    纪飞明白,说:“便宜你小子了,快去。”



    小七对越青城说:“剑借我用用。”他是使一根竹棍,没有趁手家伙。



    越青城拔出“秋瞑”,交给了小七。



    小七接剑在手,也不犹豫,走到猿马身前,提一口气,一脚把尸身踢得翻过来,持剑朝着胸口就扎了下去。



    剑尖入胸寸半,向下一划,就见那猿马胸腔内红光逬现。



    他撒剑伸手,向那红光抓去,触手只觉一团温乎乎、湿腻腻的东西,用力一攥,听见轻轻“啪”的一声,一股淡红的气体从他手里飘起,然后就随风而散了。



    小七慌了,声音都有点发抖了:“师父,我---我-----”



    纪飞愣住了。



    越青城、越芊芊。崔红璐都愣住了。



    纪飞在想,我当年没这样啊,当时感觉那“肉精”是个实体,很有弹性,不是能轻易弄破的。



    难道说,小七现在的功力比当年的自己高多了?那怎么可能,小七几斤几两他这做师父的最清楚。



    越青城他们几个是在想,这跟纪爷爷说的不一样啊,怎么就成空气了?



    小七的速度不慢了,要是这都慢了,他们几个谁也比小七快不了。



    看人家纪爷爷,当年那么小的时候就能抓住,还来得及放进嘴,那得是什么速度。



    要不现在神功盖世,人家从小就不一样,真是没法子比呀。



    纪飞说话了:“小七,不怨你,过来吧。”



    小七感激的看着师父,心想师父是怕我没面子,以后我可不能再给师父丢脸了。



    等这次回去了,让小青从芊儿那儿先借上五两、不,借上十两银子,买几坛老陈酿孝敬师父。



    几个孩子过来围着纪飞,纪飞说:“让我想一想,你们先歇息一会儿。”



    越青城他们往远退了退,他把狗蛋儿抱起来摸着它的背,不让他发出叫声,以免打搅纪飞。



    过了半天,就见纪飞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摇头苦笑起来:“原来如此,可惜了。”



    纪飞让他们过来,然后问他们:“你们可知道,什么叫认主吗?”



    越青城机灵,眼神一亮:“爷爷,狗蛋儿和我这样,算不算就是认主了?”



    纪飞捋了捋胡子:“孺子可教,你说的不能算错,不过,”他微微沉吟一下,接着说:“也不全是这样,我给你们说说吧。”就给他们讲了起来。



    这世间万物皆具有灵性,灵性这东西说简单简单,可是说玄妙那也很是玄妙。



    尤其是人或者动物之间,它们有一些能力或者是表现,是无法解释的。



    比如,地动(那时的人对地震的叫法)之前,老鼠会成群结队的窜到街上往外面跑;



    发洪水之前,河里的鱼会不停地蹦出水面;



    狗,见了乞丐会狂吠,见了贵人会摇尾乞怜;



    一个琴师,他用了多年的琴,在他手里弹奏音色优美,到了别人手里再弹,声音晦涩;



    有人抱着孩子乘船,一上去孩子哭闹不止,人们讨厌小孩哭闹,就把带孩子的轰下船去,一下船孩子就不哭了,结果那船开出去没多远就被官船撞沉了,一个人也没活下来。



    老鼠和鱼的那种异常,是它们提前就感受到了危险,



    狗是从什么地方能分辨出乞丐和贵人的差别?



    琴为什么换了个人弹音质就会大变?



    小孩子上了要沉的船就哭,下去就不哭了?



    这些都可以归为灵性的一种表现。



    这异兽本就是一种异物,“肉精”也是一种灵物,刚才是我拍死的这猿马,它死前感受过我的气息,只会臣服于我,可以说是认我为主了。



    “肉精”和它共生一体,也有所感。



    所以,小七一碰那东西,它感觉到气息不对,不让小七得到它,就化为气体了。



    我小时候那次,那蟒猴是被另一种异兽杀死的,据我所知,异兽之间,是不会夺取对方的“肉精”的。



    纪飞分析到这里,最后说:“我想了半天,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孩子们听得似懂非懂,也说不出什么来。



    纪飞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一挥手:“按我的法子,我们试试。”



    然后,纪飞领着他们又猎杀了二只异兽,一只龟甲猪让越青城杀了,取了一个红“肉精”,越青城顺利服下。



    一只翠鸟鱼让越芊芊杀死,取出一个绿“肉精”,她也顺利的服下了。



    这样,大家就弄明白了,谁杀死的异兽,其“肉精”只能由谁取用。



    纪飞看到这种情况倒是高兴起来,他和孩子们说,接下来,除非遇到特别危险的情况,他不会再出手。



    能杀死什么异兽个人凭自己的本事,自己出手杀死的异兽“肉精”当然归自己。



    自己打不过,其他人可以相帮,但由谁最后出手杀兽取“肉精”,你们自己商量决定。



    大家明白,这是纪飞在有意让他们多练手,反正有他这个超级大高手跟着,不会出意外,所以都跃跃欲试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捕杀正式开始。



    越青城和小七自然是收获颇丰,这二人暗中有点较起了劲,不让别人相帮。



    虽然纪飞提前就会去感知附近有没有异兽,感知到的异兽是不是强大,气息过于强大的躲避开不去惊动,但还是差一点出了状况。



    那是在一片山坳里,遇到一只一米多高,两条腿直立行走的羊面异兽,看着没有什么攻击性,体型也不大,就让崔红璐去出手。



    四个人里红璐虽然年龄最大,但她一直跟着爷爷生活,对草药、毒药算是个小行家,论起功夫来却是最差的。



    越青城小七自不用拿来比较。



    那越芊芊虽然也是稀松,但架不住什么都能对付几下,身上又是一堆零碎,再加上老虎须子都恨不得拔下来的性格,论下来,崔红璐倒是排在最后了。



    其他三人都自己出手杀过异兽了,就她还没有。



    看到这只羊面直立的异兽,她自己也是想去试试的,羊能厉害到哪里去。



    既然大家把机会让给她,她也乐的去试试。



    拔出剑来,她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异兽,其他人与她拉开距离,给她把风,防止出什么意外。



    就见她到了距离那异兽三、四米的地方时,猛然站住,直起身子,把宝剑扔了。



    其他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越青城大吼了一声“不好”。



    纵起身来,使出“穿花移踪步”,闪身到了崔红璐身前,抬手挥剑向那羊面异兽砍去。



    纪飞比他快,身子一晃,隔空一掌向那异兽打了过去。



    那异兽的反应比他们还快,刚一有动静,伏下身体,四肢着地掉头就跑,速度比箭都快。



    纪飞瞥见越青城已经扶住了崔红璐,身形未停,向那异兽追去。



    越青城扶住崔红璐一看,就见她两眼发直,身体有点僵硬,像傻了一样站着发呆。



    越青城晃着她喊她,越芊芊和小七也过来了,越芊芊急的都要哭了。



    “桃庄”里就她和红璐两个女孩子,她俩住在一个屋子里。



    她是一天到晚的疯,而崔红璐却是很恬静。



    红璐话不多,但是心却很细,虽然孤傲一些,那是对外人才那样。



    她和越青城刚来“桃庄”时,双方不太熟悉,熟悉之后,对她和越青城从来没有摆过脸色。



    她换下来的什么脏衣服、臭袜子主动就拿去帮她洗净晾干,叠好了放在她床上。



    她玩儿的顾不上吃饭,回来了,红璐一定在给她留着,还是热乎的。



    她身上的香囊是红璐给她缝的,绣鞋是红璐给她做的,就连每天晚上蹬开被子,也经常是红璐帮她盖上。



    她常常觉得,就是有个亲姐姐,也不可能像红璐这么样对她好。



    所以,她一直叫红璐“姐”,她认为,这就是自己的亲姐姐。



    现在,自己的姐姐这是怎么了?



    耳边传来破空之声,就见纪飞一只手拎着那只羊面异兽,落在他们面前。



    越芊芊咬牙切齿,从越青城手里抢下剑来,恶狠狠地向那异兽的肚子上刺了进去。



    就听越青城喊道:“不要杀它。”



    一把拉住她,把她甩出去三、四米,差一点摔倒。



    越芊芊要疯了,蹦起来冲越青城喊道:“哥,你做什么?”



    越青城反应过来,连忙问越芊芊:“芊儿,是哥不好,没把你弄疼吧?”



    越芊芊这会儿是又伤心、又愤怒,又迷惑,脑子快成一团浆糊了,她是真不明白,青哥哥这是怎么了?



    越青城现在可是有点顾不上越芊芊怎么想了,这会儿,发生了一件大事,天大的事!



    他紧张地、迟疑的、又像是心里在挣扎着,看着纪飞,开口说:“师父,我有话和您说。”



    他叫了纪飞“师父,”他这是怎么了?



    自打拜师之后,他平时都是叫纪飞爷爷,只有在隆重和重要的场合才称呼“师父”,小七看着越青城,发现他这会儿有点不对劲儿。



    越青城这会儿是真的不对劲儿了,因为他听到了一句话。



    一句让他魂儿都要飞了的话。



    一句不应该、不可能听到的话。



    一句包含着大秘密的话。



    因为,那只羊面异兽说话了。



    用意念和他说话了。



    羊面异兽说:“少主,救救我,别杀我,我能救那女孩子。”



    越青城耳边就像响起了一道惊雷!



    他脑子有点晕!



    他的腿有点软!



    他有点站不住了!



    这羊面异兽叫他“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越青城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心里面翻浆倒海,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看样子,它是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先把它救下来再说。



    想到这里,他对纪飞说:“它和我说话了,”指了指羊面异兽。



    越芊芊的脸色缓和下来,看来青哥哥是有了解救红璐姐的办法。



    小七呼出一口气,看来是我多想了,他怎么会对红璐有想法,我这都是怎么想的。



    纪飞没明白过来:“青儿,你说什么?”



    越青城赶忙说:“我说那异兽和我说话了。”



    纪飞明白了,越青城那奇怪的身体他是知道的。



    不过,他还是搞不懂,又问道“那---它和你说什么了?”



    越青城回答:“它说能救红璐,还能给她点好处,条件是不要杀它,把它放了。”



    大家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越青城有点失态,关心则乱嘛。



    纪飞有点迟疑,说道:“看红璐的样子,有点麻烦,不会------?”



    越青城打包票:“师父,我这身体您也知道,我保证------”



    纪飞还是不放心:“它不会跑了吧,这家伙可是跑的不慢,换个人就被它跑了。”



    越青城笑了笑,对纪飞说:“放心师父,它不会跑的。”



    纪飞是相信越青城的,可是对这羊面异兽真是有点不放心。



    他提起真气,慢慢地把它放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让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狗蛋儿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去闻那异兽的脚。



    几个孩子一下紧张起来,心说,那可是活的。



    原来,狗蛋儿这几天生活的质量,主要是食物上面的质量有点差了。



    已经进山好几天了,开始还有点羊肉,现在早没有了。



    人们倒是带着一些肉干,可是不敢给它喂,怕它消化不了。



    都两天了,一直给它吃的是健康的凉水泡馍馍。



    什么,用热水泡?这荒郊野岭、林密草长的,起了山火消防队来罚款是小事,要是跑不出火场,那就不是水凉不凉的的问题了。



    再说了,爱护大自然,保护大自然,维护生态平衡,是我每个南唐国民义不容辞的光荣职责!



    与上面这些大事比起来,就是吃几天凉水泡馍这点小事,我狗蛋儿又不是不懂事,那还叫个事儿啊。



    不过,狗蛋儿这几天倒是在持之以恒地做着另一件事。



    每次人们杀了异兽,它就会从背包里爬出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异兽的尸体跟前,舔异兽流出来的血。



    而且它很讲卫生,从来不舔已经流到地面上的,估计是怕粘上了草叶泥土不干净吧。



    开始,越青城怕它消化不了,不让它去。



    他想,那异兽身上的“肉精”能量那么大,血液里也会有,狗蛋儿才这么一点儿,会受不了的。



    把它抱起来不让它舔,它急的蹬腿扭屁股,就要下地。



    几次下来以后,他发现,狗蛋儿在舔完血之后,除了过不大一会儿就要睡一觉之外,都是活蹦乱跳的,就也不太管它了。



    今天狗蛋儿这是怎么了?在这么紧张、火烧眉毛一般的形势下,还不嫌乱吗?



    他正要呵斥它,就见狗蛋儿努力的踮起两只小前蹄,把鼻子凑过去,闻那羊面异兽的脚,



    那异兽惊恐的看着脚下的狗蛋儿,两条腿抖得筛糠一样,不敢落地。



    越青城想,就这么点胆子,还敢叫异兽?



    大概狗蛋儿也是这么想的,摇摇脑袋,甩甩小尾巴,回过身来走到越青城脚边躺下,露出小肚皮,举着四个小蹄子,向越青城扭动着身体。



    意思好像是在说,哎,快摸摸我的肚肚,一会儿多给弄点血喝。



    那羊面异兽站在地上,望了望越青城,越青城朝它点了点头。



    它走到崔红璐身前,纪飞、小七、越芊芊都警惕着看着它。



    纪飞又提起一口真气,心里想,今天,可真是个提气的日子。



    他赶忙摆摆头,让自己集中精神,提防着羊面怪兽逃跑。



    就见那羊面异兽抬起头张开嘴,从嘴里喷出一口碧绿碧绿的气体。



    那股碧绿碧绿的气体,顺着崔红璐的鼻子眼儿钻了进去,一丝也没有散在外头。



    也就一刹那,崔红璐咳嗽几声,眼睛渐渐有了神采。



    崔红璐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觉,她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见她不知道是在一个什么地方,四周漆黑,她面前的地上有一点微微的亮光。



    光影里的地上,蜷缩着一个成年的男人,满身是血。



    看不清楚脸,他背对着她。



    看着背影好像有点熟悉,这是谁呢?



    哎呀,这不是爹爹吗?



    爹爹,你怎么了?爹爹,你起来呀!



    我是你的娃娃,我是你的娃娃,你看看娃娃呀?



    她想喊,可是发不出声来,



    她想哭,可是流不出泪来,



    她觉得越来越出不上气来,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她听见有人在叫她:“红璐,红璐,丫头丫头-----”



    还有个女声带着哭腔:“姐,姐,你快醒醒呀,姐------”



    她慢慢睁开了眼,眼底里出现了一张羊脸。



    她大吃一惊,这不是我要杀的异兽吗?



    接着,她听见越芊芊喊她:“姐,姐,你醒啦?”



    她转了转头,看见纪爷爷、越芊芊、越青城还有小七,他们站在她的身前身后。



    大家脸上都是一幅焦急的神色,见她醒了,在关切地看着她。



    她清醒过来,看来自己真是做了个梦。



    咦,那里什么东西在叫?



    好像是蛐蛐儿,这里是云雾山,怎么会有蛐蛐儿?



    这蛐蛐儿叫声怎么这么大?



    嗯?后面的山石底下趴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她回头看了看,那么远,怕是有五十多米吧?



    那里哪有什么东西,全是石头。



    不对,虽然看不见,但是她感觉那里有个东西,是活的,自己脑子里有个影子,就是不清楚。



    她赶紧对纪飞说:“纪爷爷,那里有个东西。”



    大家都往那里看,就见一个长着猪脑袋、鳄鱼身子的异兽慢吞吞地从山石堆里爬了出来,往远爬走了。



    人们有点发愣,她怎么看见的?



    只有越青城在心里点了点头,看来,那羊面异兽没有骗他。



    那羊面异兽感知到了越青城的想法,在心里回了一句:“少主爷,我怎么会骗您呢。”



    看崔红璐清醒了过来,大家伙儿都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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