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祁思绪被两人怒喝打断,冷笑道,“我想何事,关你们什么事?!”
“讨打!”两人一听,勃然大怒,手掌甩动,那沾着斑驳血迹的粗长鞭子便“啪”地打在祁祁身上。
祁祁眉心紧攥,一阵吃痛,身上又多了两道鞭痕。
“还叫吗?还叫吗?”两人一边喊着,一边不住挥舞着鞭子击打祁祁,令他那原本就已千疮百孔的躯体更是不堪入目。
祁祁咬着牙关,只是闷哼,不肯啃声。
“呵呵,还挺有骨气!我俩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这般说着,两人手中力道和速度都更快了,到得后来,鞭影好似疾风骤雨,眼花缭乱。
“你们若不能打死我,我出去了,定要你们俩狗命!”祁祁怒道。
两人停了下来,看着祁祁,露出冷笑,“嘿,死到临头了,还敢放这般狠话。你也不看看你旁边那些人,活着进来,有活着出去的吗?进来,就别想走了!你早晚横竖都是一死,你若好生夹着尾巴,我们心情好,就干脆给你个安乐死,但你非要言语上激怒我二人,那便怪不得我俩在你临死前在你身上留下点痕迹了。”
话到后处,已是咬牙切齿,透出寒意。一人拿起一把放在熔炉里灼烧着的铁针,走到祁祁面前。铁针长有近两尺,宽约一寸。前半尺部分被烧得通红,因为隔得太近,灼热的温度令祁祁因为长时间遭受摧残而苍白的脸颊多了一丝红润,更像是回光返照。
“嘿嘿,”两个看着祁祁,露出冷笑。
祁祁冷道,“你们俩想干什么?!”
两人笑道,“也不用你干什么,你只需骂你自己是‘乌龟王八蛋’,不得好死,再叫我俩三声‘爷’,这铁针今日便乖乖地回到它的炉子里,你也不必在临死前受此大难,但你若是嘴硬,不仅不道歉,还要顶撞我俩,那就休怪这铁针今日插进你身体某个部位了。哈哈!”
祁祁口中酝酿着,两人见了,都以为他是要说了,便都露出邪邪的笑容。谁知...
“休想!你们两个渣滓!懦夫!”祁祁扯着嗓子喊道,这一句话,几乎耗尽了他体内所剩无几的力气。
“妈的,找死!”两人大怒,拿着铁针的那人“唰”地便对祁祁左眼刺去。
祁祁避也不避,眼睛眨也不眨,就这么悍不畏死地注视着铁针烧红的尖部不断在他眼前放大。
下一瞬。
噗呲!
铁针几乎没有阻隔地没入了祁祁的左眼之中,一抹血水洒了出来,溅在两人的鞋子上。
那烧灼的针尖烫得祁祁的眼眶通红,与周围那些苍白毫无血色的肌肤形成鲜明反差。莹润的血珠还没来得及从伤口处滴落,便被针尖上的灼温烫得凝固。
“嘿!”男子一声轻笑,“噗呲”一声将铁针从祁祁眼中拔出,再度溅出一抹血水。
再看那铁针,针尖刺进祁祁眼中的部分差不多变为了一般的青黑色,那是因为上面的灼温全都传送到了祁祁的脸上,让他现在眼眶的位置还极其的通红。
那人将铁针插回熔炉之中,两人看向祁祁,齐齐露出大笑,左摇右摆。
祁祁自始至终都是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在他看来,面对这样的摧残,吭声了,便是认输,即便他知道只要自己肯求饶,就算下场仍是死,结果也会好很多,至少不必在临死前还遭此大难。
他的左眼不再有那样一只炯炯有神的黑色眸子,有的只是一团在灼温下飞速凝固的模糊物什,红的白的黄的黑的,全都交织在一起。
他的另外一只眼睛,还好端端地在那,表面上古井无波,而内里,已是掀起了极端的凛冽。
两人笑道,“如何?小王八蛋,还狂吗?”
祁祁抬起眸子,目光如剑般射向两人。两人“登”地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接着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一个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一个眼神下害怕成这般,勃然大怒,喊道“找死”,那人作势便要继续拿起铁针。
“唉!”另一人将他拦了下来,说道,“现在把他两只眼睛都戳瞎了,日后就没得玩了,鬼晓得后面还有没有人来了,先留他一只。”
那人放下了铁针,“说得也是。”
话落,见祁祁仍是冷冷地盯着他,怒道,“你瞪什么瞪?!是嫌我照顾不周,没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戳瞎是吗?!”
祁祁仍是一声不吭地盯着他。
“嘿哟,有趣!”那人冷笑,作势便要去拿铁针。
“好了!别闹了!这铁针你今日是不要再动了!”另一人劝道。
“好,我不动,但他这个王八蛋也别想好过!”说着,“呸”地一声一口黄色的唾沫吐进祁祁嘴里。
不等祁祁把东西吐出,上去便扼住祁祁的喉咙,强逼他咽了下去,“小兔崽子,要你跟老子作对,看我不玩死你!老子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人没虐待过?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你在这跟老子对着干,当真可笑!”
“咳咳!咳咳!...”被那人强塞了一口唾沫,祁祁倍感恶心不已,但咽喉被对方扣住,想吐又吐不出,只能发出几声咳嗽。
那人见祁祁彻底将他的唾沫咽了下去,松开了祁祁,又转身脱下裤子,一边道,“给你来点更狠的,当年有个女的也是这么跟我对着干,老子也是跟她玩这出,后来她就跟我求饶了,哈哈!”
哧啦哧啦哧啦!
不断的声响响起,那是那人直接当着另一人的面,背对着祁祁在牢笼的地面上尿了起来。
另一人笑骂,“嗨!行了!别来这一出了!”
“老子偏不!要他瞪我!”那人没好气地道,终于,把尿撒完,捡起地上一捆被淋湿的茅草,胡乱地卷成一团,看向祁祁,嘿嘿一笑。
祁祁意识到了什么,“呜呜”地叫着。
但很快那人就再次扣住了他的脖颈,将那一团茅草塞进了他的嘴里,强逼他再次咽了下去。
“唉...”另一人也有点看不下去了,转过身去,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想去去那味道,“你这都多少天没尿了,怎么这么骚啊?”
那人嘿嘿一笑,“最近女人干得多,所以尿比较黄。”
“呸!”另一人道,“这两件事根本不沾边!”
那人见茅草都塞进了祁祁的嘴里,便松开了祁祁,拍拍手转身看向另一人,嘿嘿一笑。
······
剑冢,玉女峰。
在一片郁郁葱葱中,一个绝美的白衣女子盘腿坐于草席上,双目紧闭,周遭隐隐波动,四处的花草结冰。
忽的有一人走上山来。
她便睁开了双眼,看向来者。
来人是一名宗内男弟子,因为如今规矩的变更,宗内又开始招收男弟子了,剑冢本身就名声不弱,加上祁祁在武林大会上大放异彩,这一开放男弟子的招收,便有无数人前来报名,也有的是慕剑冢宗主上官德音绝美姿色而来,挤破头都想一睹这位江湖第一美女高手的芳容。
这个男弟子即便参加入宗考核时都未能见到宗主,那些琐碎的事情一般上官德音都会丢给韩集那些长老去做。这一次是男弟子第一次见到宗主,果真如江湖中传闻的那般,国色天姿,高贵冷艳,宛若一朵遗世独立的水仙花。
他加入剑冢其中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因为这美女宗主,眼下一看,心中觉得一点都不亏,甚至大赚特赚,不仅有机会以后触碰到剑冢的核心机密《八极剑》甚至《无量剑》,偶尔还能有机会看一看这绝美宗主的芳容,只是一看,便觉得浑身如同打鸡血了一般,修炼起来都事半功倍。
只不过他看了第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因为他清楚地发现美女宗主那淡淡的柳眉在此时微微蹙起,显然他的行为可能越界,引起了美女宗主的不满。
忙躬身抱拳道,“宗主,我叫陈顺,韩集长老命我前来将重要一事告知与您。”
上官德音不置可否,从始至终看都未曾看男弟子一眼,精致的俏颜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就像一尊凝固的冰雕。
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宗上宗下看到最多的都是她的这副冰冷模样,或者说只看到。她的言行也完全符合江湖中人给她取的“冷艳美人”称号。她的冷是深入骨髓的冷,她的艳让人惊颤的艳。合起来,便是天下一绝,任何男人见了都要动心。
只可惜她的喜怒哀乐向来不对外人展现,从来只端着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一点表情都没有。
当今江湖,只有一个人,能有幸窥得她所有的秘密。
只不过...
这位男弟子虽然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这位美女宗主,但或多或少都从侧听传闻中了解到美女宗主的性情习惯,知道当下她不吭声便是让他继续说,便咳了咳,说道,“禀宗主,今日天机阁传来一信息,说我宗内的首席弟子祁祁师兄在中朝省皇城长安惨遭贼手,下落不明,极有可能是被囚禁于长安城的地下监狱。”
碰!
陡然一股极强的气势自美女宗主体内爆发而出,原本方圆一丈之地因为她体内的玄寒阴气而略微结冰,眼下厚冰直接是将方圆数十丈的范围笼罩,转瞬间令这原本郁郁葱葱的一带变成了北极之地。
而那男弟子也无法抵御这磅礴冰冷的真气,当即双膝跪地,全身蜷缩,丹田真气全部释放,以抵御这恐怖的玄寒阴气,然而全身上下还是被坚冰所覆盖,刺骨的寒冷像针一样在扎着他。
“谁敢动他,找死!”一声冰冷到极点不夹杂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纵然音色是那般的如山间飞鸟般动听,但里面所蕴含的情感则让人完全没有闲心去品了。
这位身着白衣的美女宗主如惊鸿般轻盈跃起,飘然若仙,只是一个飞掠,便从这座山头来到了那座山头,出现在了主峰议事大厅前。
“剑冢所有人听令,本宗即刻动身前往长安,在本宗不在期间,你们需刻苦修炼,不得怠慢!”话落,一男子站出来道,“宗主,不可!”
铮!
嘹亮一声剑吟,上官德音手中长剑骤然出鞘,直指韩集。那极端凌厉冰寒的剑气刺得他止不住后退,噤若寒蝉。
唰!
上官德音收剑入鞘,飞身而出,白衣下妖娆的倩影,转瞬间便消失在了众人视野里。
江湖七宗与天机阁都有着交易,但凡是事关宗内的重要信息,七宗都会花合适的价格将信息买下。
天机阁的眼线遍布整个江湖,所以祁祁虽然远在长安,出了事,天机阁很快就得知,不久便将信息卖给了剑冢。所以才有男弟子上玉女峰禀报一事。
······
长安。
昏暗的囚笼内,只有一点微弱的月光从被几根铁杆封死的小窗洒进来。一张铁网竖立在中央,几根缠绕其上的铁链束缚着一个男子的双手双脚。
在他面前,站着两人。
其中一人道,“时辰到了,可以送他上路了。”
那人点点头,看向男子,微微一笑,蹲到男子身前,捏起他的下巴看向自己,“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你,毕竟你是我见过骨头最硬的人,我还有很多种办法没用来折磨你,就这么把你杀了太可惜了,但是,上面的人有令,我也不得不遵守,那么今晚,就送你去死吧!”
男子一直定定地看着他,即便被戳瞎了一只眼睛,但另一只眼睛仍是勇敢无畏地盯着他,这让他很是不爽,说完话便猛地一把将男子的头甩向一边。
男子的头“碰”地一声重重撞在身后的铁网上,一个清晰的网印转瞬间自男子脸颊上浮现。
那人站起来,笑道,“其实你长得还蛮好看的,平常应该会有很多姑娘喜欢你吧,不过可惜了,这张还算不错的脸,以后再也没人能见到了。”
两人将束缚着男子的铁链绑在铁网上的一端解下,而后拖着男子像拖着一条死狗般往外走去。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这个地下牢笼的最深处,那里有一处死潭,里面喂养了许多食人鱼,而这些食人鱼的肥料,便是地下牢里将死的那些囚犯。
他们照常地将男子往死潭拖去,就像他们之前拖着其他那些如男子一般奄奄一息的人一样。
男子身上的新旧伤痕早已结痂,但因为与粗糙的地牢地面摩擦,皮肤很快又破裂,流出鲜血。
地牢长长的通道两边是一间又一间的牢笼,偶尔有“呃呃”的声音从一些牢笼里传出,是来自那些与这个男子一样的将死之人的口中。
这些人看着男子被两人这么拖着,眼中只有漠然。他们对自己的生命都失去了在意,又怎么会在意别人呢?
地牢里昏暗的灯光下,被两人拖着的男子在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终于,他们来到了地牢尽头,那一片漆黑的死潭。
潭水十分的平静,看着不像里面有什么活物,但拖着男子的两人心里却是无比的清楚,只要将任何一个活物丢进里面,就会有无数的食人鱼窜出,“咔嚓”“咔嚓”地转瞬间将活物咬碎吞噬,连骨头都不剩。
男子望着死水般的深潭,眼眸深处是平静。虽然就这样死了,心有不甘,感到很可惜。但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为青山村的百姓挺身而出。即使这样看起来似乎有点傻,但只要遵从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纵是死,也无怨无悔。
这般想着,忽觉身体一轻,他知道,那是身旁的两人将他提了起来,而下一步的动作很清晰,就是...
将他丢下去。
然而...
碰!
陡然一声巨响从地牢入口传来,抬起男子的两人被惊到了,慌乱地丢下手中的男子,向后看去,只见前方地牢入口,尘烟滚滚,那隔绝了地牢和出口的铁门被不知名的事物破开,断裂地倒在地上,断裂处,切口平整光滑,比得上美玉。
“谁?!”两人心中没来由地悸动,脚步有些颤抖地朝前面的地牢入口靠去。
巨大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地牢里其他那些被关押的人,他们素来死水般古井无波的眸子鲜有地绽出了明亮的色彩。
尘烟渐渐沉降,众人得以看清,于是,便是不约而同地为之一惊。
只见地牢入口,站着一名白衣女子,素素的白袍裹着她妖娆的胴.体,一头黑发洒落到腰间,精致的瓜子脸端着一股寒冷,手执一柄白剑,剑尖垂在地面。
美丽而又让人心悸。
“谁敢,动他?”
当这道成熟却又带着迫人寒冷的嗓音响起时,地牢里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女子的话就仿佛一柄重锤,在他们心口狠狠地砸了一下。
当女子的视线在某一刻落到地牢深处那瘫跪在地上的男子时,陡然间的,一股极端的愤怒在女子眼中积聚,地牢各处开始结冰,包括每个牢笼里的熔炉的高温炭火也都被冰冻。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冷侵入身体,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铮!
忽有一道嘹亮剑吟响起,一抹白光陡然大涨,笼罩了整个地牢,当众人重新睁开眼时,地牢深处,那两个拖着那个男子的人,已是身首分离。
女子站在男子身边,看着男子千疮百孔的模样,脸上一直结着坚冰的她,不可抑制地哭出了声,轻轻唤了声“师弟”,便丝毫不顾男子肮脏的上身将男子抱进怀里。
男子的眼眸逐渐闭拢着,听到耳边响起这道熟悉的声音,嘴角挤出一丝笑容,也轻轻唤了声“师姐”,便安心地闭上了眼。
女子单手将男子抱起,眼中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素手一抬,剑光大涨,只听“铿”“铿”“铿”一连不知多少道脆响,那些牢笼的铁锁皆被她一剑斩断。那些被囚禁许久早已绝望的人,见状,都露出了感激的目光,在地上磕头拜谢。
女子未多停留,抱着男子一掠,很快消失在了地牢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