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文人粗人的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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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极剑,控八极力,一剑破天!”



    几丈高的小山摇晃起来,十四岁的少年一剑将它斩出了个大窟窿。



    “不错,如今剑威也算勉勉强强有师傅我十成之一了,”老头一本正经地点头道。



    “呸!”剑眉英气逼人的少年笑道,“师傅你要点脸好不好?”



    “不信啊?不信我一剑把这山直接破了你信不信?”老头吹着额头那三根毛。



    “不信,您有本事就尽管来!”少年双手环胸。



    “来,把剑给我!”老头起身道。



    “喏!”少年收剑入鞘,墨黑的剑鞘上双龙盘绕。



    “八极剑……控八极力……”老头手按在剑柄,缓缓道。



    “一剑破天!”



    老头一声大喝,拔剑出鞘,然而剑未出,噗呲一声,一抹殷红从口中喷出,人倒地不起。



    “师傅!”少年赶忙将老头扶起,“你……你怎么样?”



    “没……没事……”老头一抹嘴角血液,笑道,“一时激动,气血上涌,没有大碍。”



    “怎么可能啊?!您当我是傻子吗?再激动也不至于吐血啊!”少年心如明镜,“师傅,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嗨……”老头一甩手,“说了没事,不必大惊小怪的。”



    “师傅,您别骗我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吐血,您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少年犟如蛮牛。



    老头自知瞒不住,只得道,“老病了。师傅年轻时急于求成,练剑走火入魔,乱了脉象,导致气血不稳。这么多年积压下来,如今便要彻底爆发了。年轻时我还能靠着身子硬朗硬抗,将这气血压制下来。如今不行了,彻底老了啊。”



    “师傅,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少年。



    “嗨……告诉你又能如何?走火入魔一事,谁也治不了。既然无法改变,那我也没有告诉你的必要,”老头。



    “不,有必要,很有必要,非常有必要!”少年掷地有声,“余下的这些日子您就不准动了,一切我来。不管是打猎、煮饭还是什么。我会按照书上的药谱给您采药,稳定您的气血。也许不能根治,但我相信多少能起点作用。”



    “唉……别白费功夫了,”老头不耐烦的。



    “不行!这件事您必须听我的!”少年铿锵有力。



    “臭小子!还管起我来了?!”老头骂道。



    “这件事没得周旋,您若是不听我的,我先自断一手!”少年斩钉截铁。



    “你!”空气沉默了一会儿,老头答应了少年的要求。



    他也不想再说些什么“那你倒是断啊”之类的气话。自己老了,既然徒儿想孝,那便让他孝吧。自己反正也没多少时日了,规规矩矩地过完剩下这些日子,没什么不好。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少年每天上山下山,到处采药,给老头熬制药汤。常常是汗流浃背,也浑然不知疲倦。



    可老头的面色没有因为喝了药有所好转,仍在一天天地变差着。



    他头上仅有的那几缕白发在肉眼可见地脱落,眼神一天比一天浑浊。



    少年觉得是自己采的药不够好,采的药不够多,于是上山下山更加勤奋,几近疯魔。



    可有一天,老头还是瘫了下来,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一般,再也站不起来。



    他没有放弃,仍然采着药。



    他心底深处其实是知道的,知道自己这么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他依然做着。



    有些事,不是非要有意义才做的。



    往往有些事,做了才有意义。



    他还是该练剑就练剑。即使现在就算他不练剑,老头也再也没办法骂他了。



    他每次尽量把饭做得好吃些,这样老头就不会吃不下饭了。



    他不再跟老头斗嘴。



    但老头还是死了。



    “祁祁啊,师傅不能再陪你了,师傅要走了。该教你的都教了,今后的路你要自己一个人走啦。”



    “别哭啊,哭什么啊?多俊的一个孩子啊,哭就不好看啦。”



    “师傅只是去一个很美的地方,在那里,师傅也会很快乐啊,师傅也能一直看着你啊。”



    “好啦好啦,不说啦,师傅要走啦。”



    “祁祁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啦。”



    “祁祁最好啦。”



    ······



    饭桌上,祁祁说道,“云天大哥,其实我并不是想加入镖行,而是打算随你们护一镖,拿些酬金,然后我便走了。”



    “在大哥这里挺好的,别走了!”关云天。



    “云天大哥这里是挺好的,但我不喜约束,还是更钟情于广阔江湖,”祁祁。



    “真的一镖就走?”关云天。



    “嗯,一镖就走,”祁祁。



    “那行,我也不勉强你。人都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利,强行干预,反而不美,”关云天。



    “谢过云天大哥,”祁祁。



    “三天后,确实有一镖大的。是替城里的大商王家运珠宝。你可以参与,酬金也不菲,但是毕竟你刚到,弟兄们还信不过你。你现在就想参加护镖,就得留下一件对你来说重要的东西。有了这件东西做抵押,我们才能让你参与。护镖结束后,这件东西我们会原封不动地还你,”关云天。



    “好!”祁祁答应得很干脆,紧接着就有些犯难了。贵重的东西,他当然是有,但正是因为太贵重了,所以不能随随便便拿做抵押。



    “怎么?”关云天看祁祁很为难的样子,问。



    “云天大哥,可以不拿吗?我向你发誓,一定不会在护镖时做不义之举,如有违背,神魂俱灭!”祁祁。



    “如果发誓有用,那一次我们就不会死那么多兄弟了,”关云天戏谑道。



    “这……”祁祁犹豫不决。



    “你不愿意可以,我不会强迫你。但这镖,你肯定是没法参与了,”关云天。



    “云天大哥,真的就没别的办法了吗?”祁祁问。



    “你把我们龙腾当成什么了?这是龙腾所有兄弟都同意的规矩,你如果愿意,那就干,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虽然你是个武功高强的人,有你在,我们这一镖一定更有把握,但我当大哥的,也绝不能为了稳妥起见,担心护镖出错损害自己威望,而践踏所有兄弟们一起立下的规矩!”关云天。



    祁祁沉默了会儿,而后咬牙答应了下来,“好!既然云天大哥如此忠义,我也没有婆妈的理。我答应云天大哥的要求!”



    这事敲定后,祁祁将他背负的那柄白鞘剑交给了关云天。



    关云天也是识器之人,一眼便看出这柄剑鞘上镶有两只栩栩如生的雎鸠的白鞘剑并非凡品,不管是剑的做工之精巧,还是剑锋的锐利,都堪称极品。



    “此剑,配得上鬼斧神工!”关云天给予充分肯定。



    “还请云天大哥好生包管,护镖结束后,我要拿回此剑,”祁祁说。



    “自然!”关云天掷地有声。



    事情谈成后,关云天领着祁祁参观了龙腾镖行上下,见过了众兄弟。



    熟悉完一切后,天也黑了。



    吃完饭。



    “祁祁,你对这南浔城恐怕还不熟吧?没事,大哥带你去走走。正好我也许久没出去透透气了,闷得慌,”关云天说。



    “去哪?”祁祁问。



    “去赏风花雪月,”关云天若有深意地一笑。



    祁祁,关云天,张虎,还有一些龙腾的兄弟,一共七人,离开了镖行。



    当祁祁七人站在那块“璇音琴坊”牌匾下时,祁祁问关云天道,“云天大哥,这就是你说的风花雪月?”



    “当然!”关云天笑道,“莫非你对风花雪月还有别的见解?”



    “吟诗奏曲,是乃风花雪月,”祁祁说。



    “哈哈,这是你们书生的风花雪月,可不是我们这些粗人的,”关云天问,“莫非,祁祁老弟还是个雏?”



    “大哥,这种事,还是别摆在台面上说比较好,”祁祁赧颜。



    “哈哈,我们进去吧!”关云天大笑。



    来到琴坊内,祁祁不禁为这座无虚席的热闹气氛所震惊。只是那些举止轻浮的男子、女子,还有女子脸上厚厚的脂粉气,实在是让他在这种地方提不起太多兴趣。



    琴坊有二楼,一楼的大厅摆满了酒席,北边是一处铺着红毯的舞台,上面一些个衣着浅薄的女子或抚琴,或起舞。



    通往二楼的楼梯就设在舞台东西两侧。能坐在二楼的客人非富即贵。在二楼,观赏的体验是极好的。整个琴坊的百态尽收眼底,而且大多都是官商子弟,教养极好,环境不似一楼那般嘈杂。



    祁祁、关云天等人选了个一楼西边中间的席位落座,点了酒菜,吃喝玩乐起来。



    “兄弟们,那台上的姑娘不错吧?”关云天将一片卤牛肉丢进嘴里,笑道。



    此刻那台上共有六名女子,三名在前抚琴,三名在后起舞。



    璇音琴坊的姑娘琴棋书画都是极好的,那三个抚琴的姑娘十指眼花缭乱地拨弄着七弦,整个人好似意气风发的将军一般,短促而高昂的琴音如浪潮般涌至看客耳里,使得整个大厅的人情绪都很高亢。



    那三名舞女虽未拨弄琴弦,但其曼妙如水蛇般的舞姿,何尝不是在撩拨着男人们的心弦呢?



    她们深谙男人们的嗜好,穿的裙衫如纱般透明,里面的旖旎风景若隐若现,她们舞动到这,看客们的视线也跟随到这,她们跳动到那,看客们的口水也甩到那。



    而且还偏偏在衣襟开了个大口子,将那一片如凝脂白玉的美景展露出来。



    姑娘们的眼神也如狐魅般,直把这些男人的魂魄都给勾走了。



    看了没一会儿,张虎起了身,面色涨红地说道,“奶奶的,我不行了!这些骚娘们真的太能扭了,我必须得找一个,泻泻我这肚子里的三昧真火了!”



    关云天等人哈哈大笑。



    张虎走后,祁祁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但他不是因为那些娇媚的姑娘,而是这里的气氛跟他不大对付。



    又坐了会儿,实在是难耐得不行了,起身站起。



    “公子……”



    一个娇滴滴的嗓音像羽毛般飘至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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