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媛说道:“按照法典规定,如果四次不过关者即被取消资格,并且附带罚四年徭役!”
“我去!这个太狠了吧,取消资格也就算了,还要罚徭役!”
“唉,就是呀。”任媛说道,“所以我们俩已经放弃了。”
马车依旧在路上狂奔,这时,巫马心才想起来问道:“二位女侠,咱们这是要赶往何处?”
“阳翟。”
“阳翟?”巫马心大喜,“二位怎知我要去阳翟?”
“我们并不知道。”蔡丽说道,“只是我们要去阳翟,顺便就拉你拉去而已。”
“哦,哦,那我们总算是有缘,殊途同归。”
“呸!谁和你有缘。”蔡丽大叫道,任媛却没有说话,脸上带有一丝窃喜,直到发现蔡丽在瞪她,这才轻轻的“呸”了一声。
巫马心并未察觉到这些细节,反倒想起了小男孩的委托,出言问道:“二位既然也住在阳翟,可认识王雪焱?”话一出口,巫马心便有些后悔,阳翟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地方,而王雪焱只是一个几岁的女童,若非沾亲带故,她们如何能认得。
“当然认得!”任媛说道,“那是我们那儿有名的天心圣女,怎么会有人不认识她。”
“天心圣女?”
“嗯,没错。”任媛说道,“在阳翟有一个天心祭坛,平日隐匿山中,只有天心圣女在月圆之夜才能打开,但这只是传说,我们倒也没有见过。”
“那祭坛存在多久了?”
“这个不知道。”
“那圣女是每隔几年换一个人么?”
“这个也不清楚。”
“……”
“我们也刚搬来此地不久,自然不甚了解。”任媛撇着嘴问道,“反倒是你,一个端国来的人,打听那么多干嘛?”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巫马心说着,心中有不免有些疑虑,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不简单,但到底有什么问题,他也说不上来。
正在这时,马车停住了,侯海瑛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端国的小子,你就在这里下车吧。”
“侯姐。”任媛着急的说道,“他重伤在身,为何不带回寨中请郎中医治?”
侯海瑛说道:“不必!他已经痊愈了。”
嘶……二女倒吸一口冷气,这才仔细端详起巫马心来,果然,除了浑身血污以外似乎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了。任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蔡丽用眼神拦住。
“多谢三位女侠,他日定报大恩。”巫马心站起身来长揖到地,转身跳下马车。刚一站稳,马车已绝尘而去。巫马心终究没有看到任媛的长相,因为她脸上始终挂着一副面纱。唉,这三个女子倒不像是坏人,可就是太凶。
巫马心拦住一位路人,抱拳问道:“敢问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了好久却并未答话,而是像避瘟神一样远远的跑开了。巫马心又接连问了两人,都是同样不予理睬,眼中充满惊恐。这些天古怪的事情经历多了,竟也难免疑神疑鬼起来,莫非这里神秘到连名字不能告诉外人?巫马心朝前面走着,眼角的余光瞥见周围的人都在指指点点,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满身满脸俱是血污,如同地府逃出的恶鬼一般,难怪别人根本不敢答话。
巫马心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聚水涮洗,却忽然打住了这个念头,这里是神州,恐怕会被当成水妖,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抬头向前张望,一个牌匾映入眼帘:浴堂。
他听仉栋梁提起过。在神州,洗浴不仅是清洁身体,更是礼制的一部分,但凡举行隆重的祭祀典礼之前,都要沐浴净身以示虔诚,称为“斋戒之礼”。而且礼制中的讲法更加严苛:沐,濯发也;浴,洒身也;洗,洒足也;澡,洒手也。
巫马心迈步走了进去,却立即被看门的小厮赶了出来。巫马心无奈,只得掏出银锭塞在他的手里,这才换来小厮笑脸相迎,并且让进了最大的包间。包间分前后二室,以墙相隔,前室砌一座矮灶,矮灶上架一只超大的铁锅,即为浴盆。矮灶的膛口开向皇室,用以架火续温。巫马心洗了个痛快,换上小厮帮忙买来的衣服,顿觉脱胎换骨般清爽。
临走之时,巫马心又塞给小厮一块银锭,问道:“请问这里可是阳翟?”
“嗯,正是阳翟地界。”小厮用牙咬了一口银锭,喜笑颜开的说道,“不过这里不是阳翟主城,而是下属的祖家庄,距离主城还要有一日脚程。”
“多谢小哥。”巫马心说着,迈步走出浴堂,在街上寻了一家门脸颇为气派的饭庄。酒足饭饱之后,巫马心来到柜前结账,只见一个男子正脸红脖子粗的与掌柜争执。
掌柜说道:“我们店小得薄,概不赊欠,请客官免开尊口。”
那男子道:“我是庄里的名人,岂会赖账不还,无非今日行走匆忙忘记带钱而已,明日我定送到柜上。”
“名人,名人还吃饭不给钱。”掌柜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一番,阴阴的说道:“不过,你可用包中之物作为抵押,明日还钱之时我保证完璧归赵。”
“这怎么行。”那男子捂紧口袋说道,“我进城就是来购买这些急需之物,若是抵押在此,我回去如何交待。”
“那我没有办法了,总之你得留下一样抵押。”掌柜讥讽道,“不然你就把吃的东西都给我吐出来,真是,没钱吃什么饭,还说是什么狗屁名人。”
“……”
巫马心上前劝说道:“掌柜的,开门做生意,何必这样呢。”
“说得那么轻巧,我这店开了十几年了,哪天不碰到几个吃白食的,我不这样早黄铺了。”掌柜并不买帐,翻着白眼道,“总之,吃饭就得给钱,天经地义,要不咱们就公堂上见。”
巫马心也不再争执,说道:“多少钱,我替他给了,连同我的一并算了。”
掌柜瞟了巫马心一眼,手上算盘飞快的扒拉起来,劈里啪啦声戛然而止:“一共三两四钱。”
“哦。”巫马心抛出一块银锭,足足有七两,“够不够?”
“够,够。”掌柜的眉开眼笑的收过银子,“多谢客官。”
“找钱!”
“呃……”掌柜一愣,但凡装大款的公子哥零头都是不要的,怎么这位还让找钱呢,真是的,要么别装,要么倒是装到底呀,“小店今日收的都是整块银两,没有散碎银钱,不如先记在帐上,下次客官再来时一并计算。”
巫马心心中一阵冷笑,果然是生意人,你欠他不行,他欠你倒是理所应当,但他并不想给他这份理所应当,慢声细语道:“我来帮你便是。”说罢,巫马心小指一划,那块银锭从中间断裂成两块,一个三两四钱,一个三两六钱。掌柜的虽然一脸惊讶,但手依然下意识的伸向三两六钱那块。手指刚刚碰到,那半块银锭便融化成银水,顺着柜台流向巫马心的袖中。
“还有其他事么?”巫马心问道。
“没了,没了。”掌柜擦了擦冷汗,狠狠的咽下口水,“客官慢走。”
出了饭庄,那人便拦住巫马心,双手抱拳道:“在下祖以刚,承蒙先生出手相助,若先生不弃,请到我家喝杯水酒,顺便我取了银钱还您。”
巫马心抱拳还礼道:“此事不足挂齿,一顿饭钱而已,不必归还。”
“不可。”祖以刚一脸严肃的说道,“于你是小事,于我是大恩,这钱你不要是仁义,我不还便是卑鄙,还望先生许我心安。”
巫马心听他说得正直诚恳,只好点头应道:“好吧,那我就叨扰了。”
“哪里的话,我荣幸才是。”祖以刚乐得手舞足蹈,根本不像成年人该有的样子,“我家离此不远,一个时辰便可到,先生请这边走。”说罢,扛起袋子前面带路。
巫马心倒是颇喜欢他的性格,有一搭无一搭的唠着:“你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都是一些绳子、竹子和铁器,我做东西的时候需要用到。”
“你能用到这些东西,是做什么职业?”
“这个说不好。”祖以刚说道,“我就是天马行空的想做啥做啥,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算哪行,哈哈。”
“哈哈。”巫马心只当他是不想透露,也就不再追问了。
路两旁尽是金色麦浪,明显要比别处长的好得多,百姓们正在田里收割麦子,见到祖以刚全都大喊道:“老祖,你又去采购东西了。”
“是呀,我这人闲不住。”
“你可不能闲下来,我们都指望着你呢。”
“哈哈,行,我保证不让大家失望。”祖以刚认真的答应着。
巫马心说道:“我看你年纪并不大,为何他们要叫你老祖?”
“在我们这儿,老是一种尊称,他们抬爱我罢了。”祖以刚谦虚不超过三秒,随后便恢复自夸,“这回看到了,我真是庄里的名人。对了,还未问你的大名?”
“我叫巫马心。”
“哦,巫马兄,幸会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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