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三世嘴里的烈马,美利坚人眼中的朋友,马斯喀特的征服者,勒弗朗索瓦的拯救者,圣卡洛斯的破坏者,白帜的海盗王,海盗猎人,泰坦,北方海的私掠主,德雷克商会董事长,总商会会长,总会直属舰队提督,瓦尔基里号舰长,卢西庄园的主人洛林.亚纳逊.德雷克先生正陷在一场巨大的危机中……
“我的……老爷。”奥菲女士的声音又尖又细,随着风的鼓动钻进洛林的耳朵,挠得洛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一幕委实难得一见,若是让苏丹国的权贵或者加勒比的海盗们看到怕是会跌碎满地的眼镜。
洛林居然在怕。
那个洛林.亚纳逊.德雷克,乔治三世嘴里的烈马,美利坚人眼中的朋友,马斯喀特的征服者,勒弗朗索瓦的拯救者,圣卡洛斯的破坏者,白帜的海盗王,海盗猎人,泰坦,北方海的私掠主,德雷克商会董事长,总商会会长,总会直属舰队提督,瓦尔基里号舰长洛林.亚纳逊.德雷克居然会怕。
他的形象本该是无畏的,忠也好,奸也好,善也好,恶也好,他总是懒散地畅行在枪林弹雨中间,哪怕面对疾风骤雨也面不改色,可是现在,他居然怕了……
那人世间最伟岸最暴虐的恐怖正从深渊的深渊中探出头来,毒烟与毒火聚集到一处,汇合成奥菲.麦卡锡.朱迪亚女士阴森诡谲的容貌,正挺着大肚子,呲着牙看着洛林。
“真奇怪,我尊敬的老爷,究竟是什么妖风把您吹到加勒比海这片穷乡僻壤来了?这里的海风裹着盐粒子,要是划伤了您娇贵的肌肤,我该怎么向您忠诚的船员们交代?”
“呃,奥菲……”洛林咽了口唾沫,“虽然毒舌是你的人设,但无论如何,一个孕妇还是应该为肚子里的孩子做好的榜样……”
“您居然记得我是个孕妇!”毒烟和毒火瞪大了眼睛,“六个月前,您说您要去为一位如父亲般慈严的长辈主持葬礼。为了不让那些肮脏的海盗看出端倪,在加勒比兴风作浪,我的丈夫抛下怀孕的妻子,代替您掀起了一场可有可无的战争。”
“您那时候是怎么说的?短则一个半月,长则两个月,您一定会回来。您还假惺惺地让我的丈夫和迪波女士千万控制好战争规模,因为商会没有做好全面动员的准备。”
“可结果呢!”
“贝尔离岸的时候我的肚子还没显怀,可今天,今天是我的预产期!”奥菲出离了愤怒,托着后腰呵斥苍穹,“今天是我的预产期,可我的丈夫在哪儿!”
洛林心虚地移开眼睛:“他……上次通信的时候他正在维京群岛的圣克罗伊修船,金鹿号的右舷挨了一炮,听说当时险象环生,差一点就引起了殉爆……”
“那为什么不爆!”母狮怒吼着,“要是爆了,以后孩子问他出生时父亲为什么不在身边陪他,我还可以安慰他,告诉他父亲一直在天国看着他,而不是把他和他可怜的母亲抛在一边,正满大海找寻着一群三年都不见得洗一回澡的脏东西!”
洛林听得直翻白眼:“奥菲,冷静点,那是你丈夫。”
“是的,那是我丈夫,他不是您的丈夫……”/“奥菲。”
天籁之音刺穿了充斥硫磺味的天空,朱迪亚夫人柔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洛林顺着声音去看,看到她含着笑,在小女儿伊丽莎的搀扶下走过来。
奥菲一下子就不怒吼了,她扶着肚子泪眼汪汪看着朱迪亚夫人:“琴里,我一时没控制住,我向上帝发誓,刚才的话不是我的本意……”
朱迪亚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我理解,奥菲,你需要休息。斯特伦茨医生说你要减少运动,至少不该在离产室太远的地方运动。”
“我知道……”
“伊丽莎,把你嫂子扶回去。那些印第安人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哪怕奥菲已经不是他们的管家,他们也不该让一个即将临盆的孕肚独自到码头来。”
“我会惩治他们。”洛林赶紧说。
明显产前抑郁的奥菲被伊丽莎小心搀扶走了,洛林几步跑上去搀住朱迪亚夫人,轻声致歉说:“夫人,原计划中我确实没有在欧洲逗留这么久的打算,可是小皮尔斯惹了点祸,我被迫入侵了一个国家,所以……”
“我们都知道你肯定碰上了意外,只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意外会和一个国家的主权扯上关系……”夫人苦笑了一声,“洛林,这些日子奥菲的情绪其实一直不错,直到前天,斯特伦茨医生说她的预产期提前了,小迈克尔迫不及待地想来到这个世界,这才突然有些失控。我代她致歉。”
“不,觉得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洛林搀着夫人往回走,“夫人,奥菲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斯特伦茨医生说小欧文本周一定会降生,我们已经从金士顿请来了牙买加教区的斯泰尔主教,他会在卢西教堂为小欧文主持洗礼。”
“我保证不让贝尔错过这个重要的时刻。”洛林郑重承诺到,“明天我就启程去圣克罗伊,不需要两周贝尔就能回到卢西。”
朱迪亚夫人又是感激又是愧疚:“那样一来,你就太辛苦了……”
“那可是贝尔初为人父,我已经让他错过了孩子出身,绝不能让他再错过孩子受洗。”洛林想了想,“对了,夫人,伦敦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伦敦……”夫人的表情很怪,“我的丈夫是个正直的人,他从小被要求哪怕窘迫也要践行贵族的美德,所以才会在寒冬时节下水救人,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了一条年轻的生命。”
“我以他为傲,也遵循朱迪亚家的训诫,一直用贵族的美德来要求贝尔和伊丽莎。”
“我们都以为这是上议院的先生们希望看到的,一个贫穷却自尊的卜瑞德伯爵家,可以无愧于贵族的身份,为天父传播福音。”
“可惜我们都猜错了,五万英镑比三代人的美德和坚持更有效。”夫人不屑地笑起来,“被挑选的先生们已经成功说服整个议会,虽然新的伯爵不是贝尔,伯爵领和家徽也不可能恢复,但小迈克尔在受洗后就会成为第五代卜瑞德伯爵,迈克尔.圣卜瑞德.朱迪亚。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那个【圣】字还给上帝。”
“留着吧,卜瑞德伯爵家的圣号不是五万英镑换来的,也不是上帝赐予的,而是两代伯爵用自己的鲜血换来的。”
洛林瘪了瘪嘴。
“朱迪亚家永远都走在历史的对立面。第一代伯爵在纳斯比战役为国王断了头,第二代伯爵在普雷斯顿战役为国王丢了命。他们在整个护国公当政时期都是罪人,连墓碑都不允许供奉十字,这才换来了查理二世复辟时圣号的荣光和家徽上三狮的恩典。”
“现在卜瑞德伯爵领没了,那枚尊贵的家徽也没了,圣号是历代伯爵留给卜瑞德家最后的东西,是还是留,您至少该在迈克尔成年之后,由他自己来决定。”
朱迪亚夫人闭上眼想了许久。
“你说得对。”她说,“那就留着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真正圣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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