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美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绣的叔叔张济遗孀,也就是张绣的婶婶邹氏。在曹操面前张绣不好发作,宴席散了之后张绣气得面色铁青勃然大怒,大骂曹操辱己太甚并问计于贾诩,这才有了戏黄二人方才看到城内兵马调动的场面。
此时曹操正与邹氏在房内纵情,而典韦则如门神一般守在门外,“典韦将军!”远处传来一声大呼,典韦遥遥望去,只见一身材魁梧程度丝毫不输自己的男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这人典韦记得,正是方才酒宴上张绣麾下大将胡车儿,虽然张绣投靠了自己主公,但是典韦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待其走近,典韦将一只大戟横在门前,斥胡车儿道:“站住!此乃我家主公居所,他人不得靠近!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哎呦!典韦将军,是我啊!胡车儿!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你的主公就是我的主公!放心!若是有贼人胆敢对主公不敬,我胡车儿立刻上前去撕了他!”胡车儿拍着胸脯口吐酒气道。
典韦被酒气熏的眉头皱起,心想这胡车儿说的也对,既然对方已归降自家主公,那自己也不好过于苛责,想通后自然不会对胡车儿像方才那般生疏,“嗯,你前来可是有要事?”典韦语气软了许多。
胡车儿见此脸上堆满笑容,好似防范有旁人偷听一般打量了一下左右,而后再近典韦两步笑道:“我可是特意来找典韦将军你的!”。
“嗯?找我何事?”典韦眉头皱的更深了。
“嘿嘿,方才在酒宴之上,末将见典韦将军滴酒未进,时刻护在主公身边,实在是令末将佩服万分,可末将听闻典韦将军乃是个好酒之人,如此大喜之日无酒可饮岂不可惜!所谓美酒配英雄,末将这里恰巧有一壶珍藏多年的好酒,想着哪日见到真正的英雄时定要拿出来与其饮上几杯,没想到末将心愿这么快便得以实现!”胡车儿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银制花纹雕刻精细的酒壶,酒壶刚出便伴随着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惹得典韦目不转睛的盯着酒壶咽了口口水。
胡车儿见此嘴角一咧小声道:“将军!这可是上好的佳酿!末将敢说就连皇帝喝的都不如这个!将军若不嫌弃……你我二人就在此处寻个僻静的地方将这美酒喝入腹中如何?”。
“好……好……”典韦腹中酒虫早已按耐不住,双眼只盯着酒壶如被勾了魂儿一般说道。
胡车儿点了点头拿着酒壶转身背对着典韦向一旁走去,面上表情却没了刚才那般谄媚,而是双眼眯起阴笑连连,典韦却对此丝毫没有察觉,仿佛那胡车儿如摄魂使者一般,自己迈开脚步就跟了上去,没走出几步典韦脑中忽然浮现一人身影,那身影对着自己大骂不可再饮酒误事,如当头喝棒般将典韦从美酒的引诱中拉了回来,那身影正是戏忠,当初典韦护卫戏忠前往冀州袁绍处,中途因饮酒险些为贼人偷袭,事后戏忠曾大骂典韦,典韦以此为耻铭记于心。
清醒之后的典韦浑身一震,额头上冷汗不禁流了下来,自己险些又因酒误事,若是主公因为自己出了什么差池,自己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想到这里的典韦赶忙返身回到门前,胡车儿不明原因亦追了回来疑惑道:“将军这是?”。
“守护主公不得饮酒!你若再以美酒诱惑,休怪我不客气!”典韦对自己一时疏忽有些恼怒。
“这……那好吧,那末将便不好再叨扰将军,告辞了!”胡车儿双眼轱辘一转,在离去之际忽然面色大惊盯着典韦背后的长廊躬身惊惧道:“末将惊扰主公,实在罪该万死!”
典韦见胡车儿如此以为真的是曹操走出,立刻转身正要拱手告罪却发现长廊中并无一人,正在疑惑之时全身汗毛突然炸立,一股杀气狂袭而来,未经多想典韦猛的将身形向旁一歪,只见一把短刃刹那间穿自己右臂而出,典韦久经沙场常身负重伤,此刻顾不上右臂传来的疼痛,短暂的震惊后猛的握紧右手,右臂的肌肉随之紧绷锁住了短刃,典韦亦立刻转身意图用左手抓住对方,胡车儿亦被典韦之悍勇所惊,用力拔了一下见没有拔出短刃,马上松开短刃退开几步,这才没有被典韦捉住。
“你这厮倒是有两下子!都给我出来!”胡车儿阴险道,随后大批手持弓弩枪矛的士兵涌入院内。
“你右臂已废,不是我的对手!所谓英雄相惜,我不想取你性命,你若肯归顺我家主公张绣,我定会在主公面前为你美言,以你的勇武相信迟早会名扬天下,在这里丢了性命未免可惜!”胡车儿不急动手,打算劝降典韦。
“呸!你与张绣一般都是无耻反复的小人,若我活下去迟早取尔等狗命!”典韦唾骂。
胡车儿面色一沉,对着周围士兵下令道:“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给我射杀此人!先取曹操首级者,主公赏千金!”,虽说典韦右臂无法使用,但胡车儿依然心中有惧,不敢上前与其白刃,只令士兵远程放箭。
“有贼人!快来人保护主公!!”典韦没有拔出插在右臂的短刃,单手举起大戟荡开向自己射来的飞矢,一边向长廊内后退一边大喊,院内其他曹操亲随闻声赶来,却瞬间便被射成了刺猬。
如此大的声响曹操岂能不知,急忙穿上衣物后推开房门,只见典韦右臂鲜血淋漓,边吼边向内院退了过来。
“典韦!发生何事?”曹操慌乱道。
“主公!张绣反了!请主公快退!”典韦让曹操退回屋内,自己则守在内院房门前。
“迟则生变!给我烧了这里!”胡车儿不想再拖延时间,命士兵们换上火箭欲焚烧房屋将曹操烧死。
典韦只有一人守在前面,岂能挡得住大量射向身后房屋的火箭,不到半刻的工夫典韦气力开始逐渐不支,身后房屋火势亦缓缓变大,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胡车儿一众士兵身后传来一声大吼:“曹昂(曹安民)在此,贼人休伤父亲(叔父)!”。
曹军援军前来,胡车儿前后不能兼顾,唯恐自己身死,立刻命士兵回身迎战,自己则在混战中退走。
待院中张绣军士兵尽灭,曹操方从屋中走出,“父亲!张绣已经叛变,我等须立刻返回淯水东岸大营!”。
“昂儿……昂儿说的对,我们,我们必须立刻杀出城去!快!从东门杀出去!”曹操被大火熏的面色发黑,险些丢了性命,此刻还未从慌乱中彻底苏醒,握着曹昂衣袖紧张道。
随后众人护着曹操走出院子,将其扶上马后,后方忽然喊杀声大作,只见方才趁乱退走的胡扯儿引大批张绣军士兵袭杀而来,“叔父!子脩!典韦将军!我来挡住敌军!你们先走!”曹安民大吼,不待众人反应便拿起兵器带着百余士兵向敌军冲杀过去。
“安民!”曹昂与曹安民自幼关系密切,此时见曹安民奋不顾身自是悲痛万分,心中岂能不知此时去挡住敌军几乎与送死无异,“父亲!典韦将军!我们速走!”虽是悲伤,但亦不能辜负安民的性命之托,曹昂拨马带着众人向城东奔去。
率众阻拦敌军的曹安民在与胡车儿所引追兵战到一起之后,没过片刻便被胡车儿一刀砍翻落马,而后被乱军剁成肉泥,“呸!就这点能耐还敢阻拦老子!真是浪费老子的时间!给我继续追击曹贼!”看着跑远的曹操,胡车儿一马当先追了出去。
“父亲!不好了!敌军追上来了!”听到身后再度响起喊杀声,曹昂边纵马狂奔边回首望去,见到敌军越来越近,曹昂有些慌张。
“叫后队士兵抵御追兵,咱们继续逃!只要出了城,咱们的命就算保住了!”曹操头也不回的喊道,话虽这么说,可曹操心中总是有不好的预感,真的能这么顺利的逃出去么?
曹昂从曹操之言,令后队士兵停下防守,自己等人则继续奔逃,可后队士兵不过百余,没挡多久便亦如曹安民一般尽皆身死。
“父亲!看到城门了!”约半刻后曹昂狂喜大喊一声,众人心中求生欲望再次燃起,“好!”曹操亦面色喜色。
可令众人绝望的是当众人赶到城门前时竟发现城门紧闭,而后方喊杀声却是愈来愈近,自己等人不可能有夺下城门逃出的时间,“莫非我曹操今日便要死在这宛城,死于张绣那卑鄙小人之手!”曹操仰天怒吼。
“哈哈!曹贼无路可逃了!给我杀!”胡车儿见对方停在城门前已是穷途末路,自己若能拿下曹操首级,这赏赐怕是少不了了。
“典韦将军,请带兵夺取城门,我来阻拦追兵!就算有最后一点希望,也要为父亲争取!”曹昂拔出长剑背对典韦喊道,而后将残兵分为两路分头行动。
“又来了个送死的!不过老子的目标可不是你!”本要与曹昂对战的胡车儿拨马绕开曹昂,举着大刀直接杀向其背后曹操,典韦见到连忙返身来救,却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
“哈哈!首功是老子的啦!”纵马冲来的胡车儿举起大刀劈向曹操,曹操赶忙随手举起佩剑抵抗,胡车儿乃沙场悍将,曹操哪里是他的对手,两人兵器相接的瞬间,曹操便觉一股蛮力顺着兵器袭向体内,震得自己是虎口崩裂五脏俱损,整个人直接翻身落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得曹操头昏脑素,眼前所见如转花儿一般不停旋转,坐骑亦受惊跑得没了踪影。
“父亲!”曹昂见状惊的一身冷汗,赶忙拨马来救。
“谁都救不了你了!纳命来!”眼见着此战首功唾手可得,胡车儿兴奋的举起大刀再次劈向曹操,就在刀尖即将砍刀曹操头颅时,一旁阴暗的角落中忽然寒光一闪,只听“咣!”的一声,一发箭矢恰好射在胡车儿手中大刀刀尖上,箭矢力道之大直接将大刀从胡车儿手中荡飞了出去。
“何人坏我好事?”胡车儿见到手的功劳没了,又为方才暗处箭矢力道所惊,一时不敢再对曹操动手生怕暗箭射向自己,盯着来箭的暗处大声怒吼,而后暗处阴影中一马缓缓走出,胡车儿借着月光看清马上所乘之人惊道:“黄忠!竟然是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