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鹊儿伸手摸了摸腰间,仿佛作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眼神渐渐的由悲转柔,随后坐到榻边,轻抚戏忠脸庞,为其整理了下鬓发后柔声道:“当年鹊儿以婢女身份与哥哥初次相见时,哥哥在鹊儿眼中与其他任务目标并无不同,若说不同,也不过是身子更弱,整日只顾习书的一个书呆子而已。”,说到这里胡鹊儿脑中浮现出当时场景,面上慢慢浮现笑意。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呆子,竟能如此在乎鹊儿的感受,不惧在宴席之上怒斥杨修,从那一刻起,哥哥在鹊儿眼中便变得异样起来,似乎在哥哥身边,鹊儿感受到了……温暖。”胡鹊儿笑眼如月,嘴角微微上扬。
“鹊儿自幼便失去了父母,从小陪伴鹊儿的只有不停的训练与杀戮,鹊儿以为自己此生会如行尸般麻木度过,早已将自己内心冰封。直到哥哥出现,如同暖日般融化了鹊儿心中寒冰,让鹊儿有了活着的感觉,自那之后,鹊儿便决定此生要永远留在哥哥身边为哥哥而活,无论哥哥喜欢还是厌烦之人,鹊儿都会百倍待之。”
胡鹊儿表情复杂继续道:“鹊儿曾经也以为这样便会心满意足,可自从知道嫂嫂的存在后,鹊儿开始变得心慌意乱,鹊儿多么的希望哥哥心中挂念的那个人是鹊儿,也许这便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嫉妒吧……”
胡鹊儿说罢长出一口气轻松道:“呼……,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哥哥常教我要为自己而活,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哥哥要知道,鹊儿此生只要哥哥一人足矣,如今哥哥病重即将归天,鹊儿又岂能独活?”说完胡鹊儿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
“鹊儿不愿哥哥孤独离去,也不愿自己独自苟活,只愿能继续伴在哥哥身边,待哥哥归天后,鹊儿便用这把匕首了结自己性命,哥哥可莫要着急离去……”
“未能随君生,但愿随君逝,伴君达奈河,共饮孟婆汤,倘若有来生,与君共白头……”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看着心爱之人将死,胡鹊儿悲痛至极,向着戏忠缓缓俯下上身,双唇慢慢印在戏忠唇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胡鹊儿双目紧闭有着太多的不舍,泪水一滴滴的打在戏忠脸上,戏忠睫毛忽然一动,似乎有要苏醒的迹象,胡鹊儿赶忙起身将匕首藏在身后。
“咳……咳,鹊儿,何时了?”戏忠缓缓张开眼睛虚弱道。
“已……已近子时。”胡鹊儿抹了抹脸上泪痕。
“快到时候了……为何房外有火光闪现?”戏忠转头看着窗外。
戏忠这么一说,胡鹊儿才转头注意到房外似乎真如其所说,于是赶忙走到门前,正要打开房门忽然听到外边传来惨叫之声“啊……”。
而后听到院中有人大喊道:“给我分散开搜!每个房间都给我搜仔细了!不要放过任何一人!所到之处都给我烧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是!”外边传来不少人声附和。
“糟了,哥哥,有人杀进来了!”胡鹊儿回头对戏忠道。
“呵呵,没想到临死之际还有人想要我的命……鹊儿你快些离去,莫要为我这将死之人枉送性命……”
“不!哥哥乃当世英雄,岂能死于宵小手中!”说罢门外传来脚步之声且愈来愈近。
胡鹊儿对戏忠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自己则躲在门后,几息后,房门“嘭”的一声被踹开,两名黑衣人夺门而入,“嗯?”两名黑衣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向内屋走去。
两名黑衣人没有想到会有人提前躲在门后,就在二人走了几步后,胡鹊儿手持匕首捏脚走到后边那黑衣人背后,将匕首横在其颈间划了下去,这黑衣人刚看到眼下出现一把匕首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脖颈间鲜血喷出,想大声呼喊却如何也发不出声,唯有血沫从口中吐了出来,随后身躯缓缓的倒了下去。
在其倒下的瞬间胡鹊儿便冲向前方黑衣人,可惜前方的黑衣人还是被身后的声响所惊动,立刻转头查看究竟,就看一女子手持沾着鲜血的匕首向自己胸膛刺来。
黑衣人大吃一惊,立刻举起手中长剑向胡鹊儿刺去,想利用长短优势逼退胡鹊儿,可胡鹊儿毕竟曾经是董卓死士中的佼佼者,只见胡鹊儿面不改色速度不减,只身形稍微一矮,黑衣人的剑身便贴着胡鹊儿的鬓发刺过,见此黑衣人大惊之色,没想到这女子竟有如此功夫,正想双脚发力向后退步,可胡鹊儿却已欺身而至,匕首也随之刺进了自己的胸口,黑衣人用力抽回长剑论向胡鹊儿,胡鹊儿拔出匕首侧身一躲跳到远处站定,匕首微微垂下,就这样冷眼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单手捂住胸口,意图阻止鲜血涌出,另外一手举剑再向胡鹊儿冲去,可未走两步便觉得全身发冷浑身无力,眼前一黑便栽倒下去,就此在无声息。
胡鹊儿见黑衣人倒下,立刻关上房门,随后走到榻前对戏忠道:“哥哥,我们快逃!外边还有他们很多同伙!”。
“咳……将死之人何惧生死,鹊儿勿再管我……”戏忠一字一顿道。
胡鹊儿听着外边嘈杂的声音,又看着眼前倔强的戏忠,心中焦急万分,要让自己丢下戏忠是万万不可能的,自己可不会让戏忠死在这些无名之辈手中,思来想去后胡鹊儿银牙一咬,对戏忠道:“抱歉了哥哥!”说罢强行将戏忠从踏上背起,将房中靠墙的一个架子推开,架子后露出一道暗门,原来自从与戏忠在一起后,胡鹊儿深知戏忠对其他诸侯的威胁,随时都可能会招来暗杀,于是每到一处新的府邸,胡鹊儿都会命人在戏忠房内设置一道暗门,就是为了应对当前这种情况。
在胡鹊儿与戏忠逃出不久后,黑衣人首领在戏忠房内发现了两名黑衣人尸首,“留下两人检查有没有活着的,给我斩尽杀绝!把府邸给我烧了,其余人速速与我一同出去追击!”黑衣人首领面色阴沉道。
话说典韦带着一队人马被左慈戏弄一番后,刚刚返回城内便看到城内某个方向火光冲天,心下未多加考虑便带着人马向起火处疾奔,未行多久忽然见到对面跑来一马,马上载两人,其后有数十匹快马追袭,待前马行近借着月光一看,正是胡鹊儿载着戏忠,典韦赶忙带着人马上前接应,令数名士兵护好二人,自己则带着其余人马向追袭者冲去。
“他娘的!光天化日……不对,月黑风高之下,居然敢当街行凶杀人!看老子不活劈了你们!”典韦拨马大骂。
黑衣人首领自然识得典韦,见到典韦这厮忽然半路杀出不免有些头痛,可自己既然已经接下了主子的命令,便不能因此退却,否则回去也是个死罪。
左右是死,倒不如拼一次,黑衣首领想到这里对周围黑衣人大喊道:“你们给我缠住那壮汉,我去袭杀目标!”,黑衣人得令后,奔跑的马队立刻分成一前一后两队,前队准备与典韦对冲,后队则在前队对冲后,由首领带领绕过典韦袭杀戏忠。
典韦不知其计策,只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待与对方冲杀到一起,见对方后面突然闪出一队人马绕自己而行后,才反应过来对方的真正目的。
“娘的,居然敢算计俺老典!看招!”典韦一剑荡开面前黑衣人,自己拨马返身向后追黑衣人首领而去,同时右手从马鞍右侧袋子里掏出一只小戟,瞄了瞄便扔了出去,前方一个黑衣人应戟翻身落马,就这样典韦反复拿出了数个小戟弹无虚发,每扔一只便有一人落马,待对方冲到胡鹊儿等人的面前时,只剩下黑衣人首领自己一人了。
即便如此,黑衣人首领依然没有退缩,独自一人与护着戏忠的众士兵战到一起。黑衣首领手上功夫不说顶尖也要远胜于普通士兵,双方没战几个回合,就有数名士兵死在其剑下,眼看着就可以刺杀戏忠,黑衣首领正在兴奋之际,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人用手掌按住,正想抽剑回刺,那手掌五指猛的发力将自己就这样提了起来,头痛欲裂之下自己再无力持剑,只丢了长剑用双手胡乱的拍打头上手掌。
这手掌的主人不用多说也知道必是典韦,只见典韦将黑衣首领缓缓提起悬于空中,手上力度不断加大,直到对方无力挣扎,口水横流时才将其甩落在地。
“把他面上的黑布给我撕下来,看看究竟是何人竟敢刺杀军师!”典韦对士兵下令道。
黑衣人此时虽然未死,但却浑身无力神情恍惚,只能任由对方撕下黑布,待其露出真容时,竟将典韦看的呆在了原地,典韦与此人同是经常出入曹府哪能不识,只不过无甚交情罢了,不但典韦看到了,胡鹊儿身后马背上的戏忠此时也微微张开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这……你这厮为何背叛主公,要刺杀军师?”典韦不明原因问道。
“呵……呵,正因忠于主公才不得不行此道,你若忠于主公也当如此……”黑衣人断断续续道。
“你究竟受何人指使?”典韦惊问。
黑衣人低头默不作声,眼神瞟了一下身边士兵拔出的长剑,猛的起身对着剑尖冲了过去,那士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收剑,黑衣人就这样被长剑穿膛而过身死当场。
“这……”典韦见黑衣人主动求死有些语塞。
“军师啊,你们与我一同去主公府上如何?我会向主公禀报此事,军师也好在主公那里休养。”典韦对戏忠与胡鹊儿道。
戏忠在胡鹊儿身边虚弱的耳语几句后,胡鹊儿对典韦道:“哥哥说城内不安全,希望你能将我们送出城休养,待风波平息后,哥哥自会去与曹公相见。”。
“这怕是不妥吧……”
“你若不肯,那我便带着哥哥自行出城寻找安身之所了。”
“好好好,我在城外不远处恰巧有个宅子,平日里无人居住,我现在便送你们过去。”典韦见对方坚持,心想起码也要送对方去一个自己知道的地方。
就这样,典韦带着人马将胡鹊儿与戏忠送到城外自己私宅中后,留下数名士兵保护,自己领着其余人马赶忙向城中曹府奔去报告此事,而戏忠也在典韦离开后不久陷入了昏迷。
曹府之中,曹操在环夫人产房外焦急的左右踱步而行,只因产婆告诉曹操,若是子时过半还未成功产子,那么母子皆有性命之忧。在曹府中还有另外一人与曹操一样焦急,那就是向黑衣人下令之人,此时他还不知黑衣人已行动失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