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这一路辛苦了,我们有失远迎,还望国公爷多见谅。”
李文忠连忙摆手,“不敢不敢,陛下言重了,邵使大人礼遇有加,谈不上辛苦。”
“好,那就好,我们已经给大明的随团官员准备好了酒店,也在咱们的城堡中提前准备了几间客房,国公爷若是不嫌弃,就索直接住在我们这里。”
“多谢陛下厚,陛下还是唤在下本名即可。”
“呵呵,好!”陆远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哈哈!”
“陛下,文忠先替圣上多谢陛下厚待四下。”
陆远一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
“不必不必,当初咱们条约中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四皇子是明皇派到咱们这儿来的特使,并不是什么人质。对待特使就要有对待特使的样子,我们也不算什么厚待,只不过是照例而已。说起四皇子,对了,听说他这次去信给我那皇兄说思念家母,想见见他母亲,可有遂了他的心愿?”
李文忠点点头,“碽妃也来了。”
“嗯,好,这样也好,孩子和母亲是要多见见面。若是明皇不介意,我看可以让他们母子多聚上一些子。你也是,文忠啊,咱们交道打的也不少了,但以前你我两家从未谋面,这次也多待些子,我们陪着你在咱们这儿四处转转。”
一提起往事,李文忠就满脸的尴尬,勉强笑道:
“过去都是误会,误会。”
“哈哈哈哈!”
陆远笑着摇了摇头:“文忠,你客气了。咱们今关起门来,无有外人,也不用摆什么场面话,我呢,就和你说点真心话。”
“陛下请指教,文忠洗耳恭听。”
“我们也不否认,真要说起来啊,我们远东确实是占了大明的地方。说难听些,就是造了大明的反,这地盘,也可以算是我们巧取豪夺过来的。”
李文忠哪里能想到陆远会直接说出这种话来,一时愣神。随之,陆远话锋一转说道:
“不过文忠,这世上的事可不就是这样?当年明皇也是这么来的,也是扯旗造了大元朝的反,靠着小明王挡住了前期元军的猛攻,获得了喘息的时间,而后再灭了各路的豪强才有了今的大明,所以这弱强食,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其中并无有对错之分。你可认同我这一点?”
李文忠的思路已经完全被陆远带了过去,木讷的点了点头。
“文忠,你虽然才来远东,但这一路上,我
相信你见得也不少了。你扪心自问,你觉得是我们远东好,还是大明好?”
“陛下指的是哪一方面?”
陆远笑道:“这里面并没有哪一方面。评价一个国家好是不好,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百姓。文忠你记住,大明不是我那个皇兄朱元璋一个人的,大明,之所以有大明,是因为有了百姓。我们远东也一样,是由所有的帝国公民,老百姓们组成的,并不是由我们几个人组成的。
百姓们并不是我们这些当权者的私产,更不是我们的奴隶。如果我们这些执政者认识不到这一点,今百姓们可以拥戴我们,明就可以推翻我们,就如同十几年前一样!昨之事,历历在目啊!”
李文忠思忖了半天,点了点头。
“陛下训教的是,文忠深以为然。若是比较两国之百姓,文忠虽未深入了解,但仅观其表便有所感,远东百姓相较大明,确实更为富足。只是文忠心怀好奇,百姓富了,确实子过得好些。可银子就这么点银子,那......”
陆远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叹了口气:“哎,文忠啊,你是在大明,在朱元璋边待傻了。我问问你,你可知为什么我们扯旗造反,百姓们愿意跟着走,有民意基础?”
“难道就是让百姓们富?”
“对了!就是让百姓们富。在我们没起事之前,就已经让一部分百姓跟着我们得到了好处,官员们也是如此。你想想,在大明当官,普通的官员俸禄才多少?一个月折下来也就一两银子吧?这还算是好的了。最底层的基层官员恐怕才几钱银子,那他们得吃饭啊,还有手下的书吏衙役,都得要银子养家糊口,他们怎么办?只能背地里想办法从最普通的老百姓那里捞银子。这么一来,这不就成了恶循环了吗?”
李文忠诧异地问道:“那远东就无有贪腐问题?”
“有啊!人本贪,贪腐永远也杜绝不了,可现在远东官员们俸禄高,就拿瞿大人举个例子吧,瞿大人每年的俸禄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千五百两银子,交了税拿到手也有二千两出头。
就这么个况,你说吧,瞿大人能看得上百姓们手里的那几两银子吗?还至于去贪那几个小钱吗?普通的官员已经是丰衣足食,还至于为了这么一点小钱把自己的家命给搭上去吗?
就是要收受贿赂,说句难听些,收的也是那些富甲豪商的银子,最起码从表面上看起来不影响老百姓的生计吧?
你想想,百姓们有钱了,交的税就多,我们皇室和帝国政府就更富有。有了余钱就可以再反哺给老百姓,可以扶持各种产业,这才是良循环。”
李文忠若是所思地问道:“这地是同样的地,人是同样的人,如何做到?”
“哈哈哈哈,想做
到这一点,并不难。一个字:放!放老百姓自由选择。说白了,我们远东就是推翻了大明的一切施政措施,比如大明不让老百姓自由选择,设什么民户军户灶户匠户,我们这儿没有;鼓励商贸,撤销海令,放百姓们出去做生意。”
远东这里的况,李文忠是有所耳闻的,他知道远东鼓励老百姓做生意,开办各种的作坊,罢黜儒家经典,搞什么新式教育,也知道远东废除了一系列原本大明的施政措施,比如开放海。
要知道一个新国家或是一个新朝廷建立起来,推翻前朝的统治是不假,但新来的主子们并没有什么执政经验,就更别提治理这广袤的中原大地了,所以掌权者往往推翻前朝的同时却又袭承前朝的制度。
比如大明在创立之初袭承的是大元朝的制度,除了将什么什么路改成了府,平章改成了知府,也就是说只不过改了几个名字,实质上里面的这东西还是沿用了元朝的制度。
后来的大清也一样,紫城是换了主人了,但清初从皇太极一直到康熙,除了“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其他的搞来搞去还是大明的这一,同样是将皇权死抓在手里,也同样将天下的土地和百姓作为自己的私产来对待。
至于什么军机处啊;将已选定的储君姓名,写好密藏匣内权,再置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的秘密建储制,那是雍正才搞出来的。
看起来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例外,可能也就只有大元朝了,元朝是蒙古人搞出来的,蒙古人是不会搞大宋的那一制度的,可等忽必烈搞掂了南宋建立大元朝的时候一看,怎么样?不行嘛,不能把游牧民族的那一施政方法和管理制度完全照搬拿到关内来,这么搞,混不下去了嘛!结果如何?到了大元的最后一个皇帝元惠宗时,已经成了一个饱读儒家经典的典型封建帝王了,还加大了科举力度,派监察御史巡视天下。
李文忠是读过史书的,他知道古往今来,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可现在却见了鬼了,自己眼前的这个远东,特么的不按路出牌!居然完全推翻了从始皇帝开始直到现在一千多年来的几乎所有经验教训,闭上眼睛搞自己的这一东西,罢黜儒术,废除科举,打击世家大族,还能搞得如此彻底,手段如此毒辣居然还能获得百姓们的拥护,最重要的是,居然还特么成功了!
能不算成功吗?打仗打到现在地盘越打越大,把堂堂的大明王师打的是滚尿流。仅这两条,就使李文忠在自己的角度上看起来,这如果不算成功,那什么才算成功?!
这一点,对于李文忠的思想上的冲击不亚于之前看到的钢铁巨舰和其他一系列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
隔壁朱元璋和大明朝的好坏,管陆远什么事?为什么陆远现在要苦口婆心地对李文忠讲这些个东西?
陆远有自己的算计,他把主意,打到了李文忠的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