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这群人,在看不清路径的森林里穿梭着,而刚才异常的夜空到此时已经渐渐的暗淡下来,慢慢恢复到正常。
不知走了多久,当看到前方一排木屋时,我知道我们应该是到了。
“叶寨主……”
我刚开口,她回头笑道:“怎么了,这不是到了么,客人们就好好休息吧。”
我沉着脸,继续跟着她走进了一间最大的木屋里,然后再顺着一道向下的楼梯走去。
还有地下室?我暗自思忖着。
一股潮湿而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而里面的竟然全是牢房。
“这本是我们死亡谷的处罚谷内人的地方,不过既然谷主不在,我们没权利擅自处置你们,那就先呆在这里吧,委屈几位了。”叶三娘道。
我冷笑一声,淡淡道:“那真是多谢了。”
她毫不介意我的讽刺,眼睛一瞟,娇笑着,道:“不客气。”
我瞥了一眼她身边的彪形大汉,依旧是那张石头似的脸,好像不会变换表情。
我们被关进了其中一间看起来比较宽敞的屋子,昏迷的刘枷沐一直被他们的人抬着,放在牢房的床上后,轻唤了一声什么,我蓦然道:“你们小心点!”
我赶忙过去,抓住他的手,“你怎么样了?”
他的眼皮动了两下,却是没睁开。
我回头道:“你们可不可以先救他,以后怎么处置随你们。”
腰上挽蛇的男子道:“犯人没资格讲条件。”
我直接看向叶三娘,她似是思虑了一番,“我给他解毒。”
“三娘,你要替这小子解毒?”男子道。
叶三娘笑了两声,道:“涂寨主,解不解又何妨呢?反正在天亮以前,他也不可能完全恢复。”
涂寨主再无说话,叶三娘掷来一颗药丸,“给他服下,大约明日清晨能恢复。”
我拿住那颗药丸,疑虑了半晌,只听她笑道:“还怕我给的不是解药吗?那我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我看了她一眼,有防范之心,也只有将药丸给刘枷沐服下。
漓魅问道:“其实又何必这么关着我们,难道你们以为到了天亮,我们还能活着吗?”
叶三娘解释道:“这里是死亡谷的中心,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方法让瘴毒不入侵,你不信吗?带你们来自然不会这样让你们死了。”
我稍稍舒了口气,这意味着我们的生机又多了几分。
“客人们好好呆着吧,还有另一批客人等着呢。”她道。
看来,白嗣之他们也逃不了与我们相同的命运,即使是分开走,最后还是都到了这里。而我疑惑的,是步宛木到底要做什么,难道她想要害的,只是我们吗?还是,我们所有人?那么白嗣之和粱汕很有可能已经遇害,或是将要遇害。我不由有些担忧,不过,那又关我何事,虽然大家是一起到这个地方,但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即使现在他们没死,也总会死在这个是非难分的江湖。
我咳嗽了两声,感觉自己的内脏还有些闷痛,便盘腿而坐,运功疗伤。
当我感到恢复了一些后,睁开眼睛,看到刘枷沐依旧昏迷着,脸色却是好转了许多,我宽慰一笑,看来她给的,真的是解药。
刘枷沐,我念着这个名字,却是复杂得自己也弄不清。心里稍稍平静下来,看着四周如死寂般的沉默,又是一阵疲惫感袭来。我总觉得,自己已经毫无方向,而现在的不顾一切找到逍遥岛报仇到底是我的本心,还是,只想给自己一个方向,否则我的生命会随着心灵而枯萎?
刚才他扑向我的那一刻,我颤栗的抓住他的手的那一刻,明明是涌动出了我自己都惊讶的感情。是感动,是对他的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突然记起了他前段时日对我说过的话,“如果有朝一日,你看得清楚你想要什么,也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会帮你。”
我想要什么?我靠着墙,我想要的不过是一种平静的生活,希望能有个我爱的,也爱我的人默默陪着我,黎明时一起看朝霞日出,傍晚时一起看夕阳西下,小山清泉,树林木屋。仅此而已,真的仅此而已。然而这样的平淡,对我却是一种难求的奢望。
我已经不看不清楚我自己,亦看不清你,你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放弃自己所追求的,因为如果你以后后悔了,会恨我。
还是先解决眼前之事吧,当我了结了现在的一切,再仔细思考我的未来。
“休息一下吧,明天还要想办法怎么说服死亡谷的谷主。”漓魅轻声道,慕妍已经睡去,似乎是太过于疲惫了。
“我睡不着。”我双手抱膝,又问道:“我一直有些好奇,为什么你对催若婵是什么感情,从刚认识她的时候,你似乎就对她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这和你本人不大像。”
她垂下头,淡淡侃来:“她和我亲妹妹长得很像,我父母离婚后我跟着母亲,她跟着父亲。虽然相差五六岁,可是我们感情很好。后来,她得了白血病,我甚至连她后来到底怎么样了都不知道,因为我来到了这里。”
“所以,你不愿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我接下了话。
又是脚步声传来,在这个死寂的空间里不住响起空荡的回声。
涂寨主再次带着人进来,我只是轻轻看了一眼,继续沉默着。而他身后押解而来的,正是和我们分开的那三人。
步宛木看到我们活生生的站在这里,闪过了一丝惊异,然后恢复平常神色。白嗣之皱着眉头,脸色有些发青,应该是中了瘴毒的反映,只是还未完全攻入心肺。粱汕的症状与白嗣之相似,她正怒瞪着涂寨主。
他们被关在我们对面的牢房里后,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步宛木对着我们道:“你们没事吧,我们居然都被抓来了。”
漓魅冷笑一声,“好得很,瘴气还毒不倒我们,倒是白大侠和粱姑娘被毒到了,步姑娘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三人同行只有你完好无损。”
步宛木顿了顿,道:“多谢漓姑娘关心,要不是死亡谷的人及时到达,我恐怕也无法这么好的站在这里了。”
“那的确,他们到的是很准时。”
她似乎听出了漓魅暗藏着的意思,对身边的两人道:“难道姑娘认为那个挂绳脱节是我搞的鬼吗?如果不信可以问问白大侠和粱姑娘,我的挂绳是在什么时候断的。”
白嗣之道:“步姑娘的挂绳的确是在到了这个地方断开的,在我和粱姑娘的挂绳断掉后没多久。”
步宛木又道:“倒是你们安然无恙,比较让人惊奇。”
白嗣之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当然是越少人出状况越好。”
步宛木漠然一笑:“可是白大侠不觉得奇怪吗?东西是谁给我们,怎么会断呢?”
一直沉默的我本来并不想多搀和,可是她却这么轻巧的将嫌疑甩到了我们这里,我道:“是李楔准备的东西,他是我的朋友。步姑娘的意思我已经很清楚了,清者自清,我不想多说什么。但是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慕妍出了一点事,你绝对无法再无法多活一刻。”
“慕姑娘?她怎么了?”她问道。
“托你洪福,没了韵神珠,她照样没事。”漓魅道。
那边的几个人都没在说话,大家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过多的解释也毫无用处,只有事实才能说明一切。而我,也不需要他们的质疑或是相信。
在这个昏暗的地方,看不见外面是否白天或黑夜,只能听着四周淡淡的呼吸声,仿佛时间已经停止。
不知是多久过去了,随着又一次的脚步声,入口处出现了火把的亮光。
叶三娘带着几个人走进来,有些奇异的望着我们这边,脸色竟没有一丝笑意。
我闻到了淡淡的香味,却没有过多在意。
慕妍站起来,道:“是不是天亮了,你们谷主要见我们吗?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叶三娘沉默片刻,用一种近乎严肃的语气道:“祭司有请。”
“不是谷主?祭司是什么?”慕妍问道。
她却没有回答,对着身边的人道:“给他们打开牢门。”
铁链子‘砰砰’作响后,门吱呀打开。
“等等,为什么他还没醒,你不是说天亮就能解毒的吗?”
她道:“现在还没到天亮,不过他的毒应该解了,只是还在昏睡。”她边说着边走过来,又递出来一颗药丸,“把这个给他吃了。”
我戒备的望着她,“叶寨主,到底要吃多少颗药丸才能好?”
“刚才的解药里我掺了些别的东西,怕你们出什么状况,走吧。”她道。
她大方的承认了自己耍炸,但是这个时候说话的语气听起来让人觉得与刚才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那我们呢?”步宛木道。
叶三娘淡淡瞥过她,“呆着吧。”
她一下站起来,道:“我们是一起来的,只是后来分成两条路走。”
“祭司只找她们。”仍旧是冷淡。
刘枷沐缓缓睁开眼睛,我过去轻声问他:“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他用手支着起来,嘴唇还有些发白,淡淡笑道:“好多了,只是没什么力气。这是哪里?”
叶三娘道:“这是死亡谷的地下牢房,没力气是自然,刚才的清神药里有化功散,你现在没武功。”
我沉沉望着她,她却是理所当然道:“我们死亡谷的人虽会轻功,却向来不会你们的武艺,对你们这些武林人士,自然要小心一些,虽然谷主并没有这么吩咐。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带来了化功散,你没闻到气味吗?”
气味,我本以为那香气是她身上的胭脂或是别的什么。
我道:“若真要用武功,我们就没这么容易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了。”
“这次不同,是祭司要见你们,我当然要除掉一切可能的危险。”
又是祭司,死亡谷的祭司到底是什么人物,甚至让他们看得比谷主还重?
我疑惑看向刘枷沐,他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所谓的祭司到底是什么人物。
“为什么我的武功也没了?”慕妍惊讶道,“我记得我不会中毒的。”
叶三娘颇为怪异的望着她,“化功散不是毒。”
我们再次跟着她走向未知的地方。
走出木屋,外面依旧是黑漆漆的,而刚才古怪的天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祭司,如不出错的话,应当与刚才的情景有相当大的联系。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祭司如果真有神力能扭转天象,那应该是和神仙有联系。若能联系到送我来此的那两个神仙,那很多事是不是都能够有改变呢?比如,回到现代?
果真是荒谬的念头啊,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即使再回到了现在,我恐怕是更加迷茫了。
“你们该带好韵神珠的就带好,这段路没有隔离瘴气的。”她淡淡道。
没多久,我们到了那个阵法的地方,大树依旧毫无改变。
叶三娘恭敬的大声道:“祭司大人,谷主,人已经带到。”
我们默默观察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一丝异常。
“让他们进来,你回去吧。”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却是无从找到声音的来源,宛如从四面八方渗透过来。
“是,祭司大人。”她又对我们道:“你们一直往前走,会看到一片黑色的湖泊,湖泊旁的屋子就是。”
话毕后,她立刻离开。
“等等,我们如果又在原地打转怎么办?”慕妍朝她的背影问道。然而那个背影却消失得很快,马上湮没无踪,也没有回答传来。
我看着前方,看不出这个方向和其他的地方有什么区别,我记得我们打转的时候,也走过那个方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走吧,死活都是命。”我道。
这个方向,的确是有区别的,走几步后我就发现和打转时走的路径不一样,然而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变化的,我却不知道了,尽管我很仔细的在观察。
前方,果如她所言,一个直径大约是四五十米的湖泊,在月光下却没有任何的反光,甚至,连倒影都没有。而隐藏在暗处的木屋,看起来和刚才关的地方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分阴森与诡异。
我们沿着湖边走,感觉到丝丝阴风从湖中传来,潮湿的气息让人忍不住作呕。
“请止步。”声音再次响起,我们停在木屋外,面面相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