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焦灼与希望轮番的折磨之下,帖木迭儿终于看见了山崖之上,数股冉冉而起的黑烟,他知道,当自己的部队走到那股狼烟之下时,战争就会开始了。
帖木迭儿纠结的心反而开始平静了下来。
在四周山林中的游骑兵被东真军彻底压制住,不仅与洪福源的联络已经完全断绝,对于火罗村内部的防御况,帖木迭儿也一无所知。
只是,满都似乎有一件事对了,营寨离火罗村太远,极不利发动进攻的组织。尤其是像他们这样,马匹远远不够,每全军往返一次,都要耗去大量的时间。
帖木迭儿强压着内心的怒火,抹去脸上的唾沫,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满都。
蒙古人出战,一向就食于敌,没有食物的敌人他们是不愿意去攻击的。但面这样有食物,却不敢攻击的行为,就会遭到蒙古勇士的唾弃。
帖木迭儿表面稳重,内心却是焦虑一片。一万兵马,光是人食马嚼都是个极为可怕的负担。
东真军严阵以待,却不主动进攻,是真的不急于一战。
而后就可以坐等着一个饱满的盛夏。
既然帖木迭儿摆出了一副求稳的架式,赵权当然得安排人手,把这些麦苗伺候得更到位一些。这样,它们才能滋滋润润地拔节、抽穗、扬花。
只有筑坝蓄水,并挖沟灌水,才保证了种子播下之后,有足够的水量以保证这些麦子的顺利出芽。
火罗村季少雨,山坡上种植麦,就得从河谷之地肩挑手扛的打水上去浇地,这是件极耗人力的事。
麦子一年到头,需要的水并不太多。但是播种后的七之内,如果没有适量的雨水,绝大多数就会干渴而死。
都雨贵如油。
“好,把水坝看好些,咱们就先耗上七再!另外,跟罗县长下,让他组织人手,把麦田再看精细点,争取七能够顺利出芽。”
“最少还得七。”
“你估计要几?”
“灌溉用水都差不多了,但是各支流的水坝用水还远远不够。”
“耀,水怎么样了?”
不过,刚刚弥漫在指挥部里的紧张绪,便两个人一打混,已经完全消失无踪。
赵权拿指关节轻轻地在桌子上敲了敲,两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嗑、磕、磕”
“我要坐死你!”陈耀怒吼一声便要向李勇诚扑去。
“不滚!我太瘦——”
“滚!”
李勇诚听着哈哈一笑,拍着陈耀的肩膀,嘻嘻道:“这个确实,要不给匀两个兵给你?”
“都是你手下的兵在干活,我就没看到你挖过一铲子的土!”
“我怎么闲了!”李勇诚大怒。
“你反正不闲着吗!”陈耀瘪着嘴道。
“我可是费了半的劲啊!这下亏大了!”李勇诚哀嚎着道。
“帖木迭儿有些脑子啊!”赵权呵呵而笑,“还能看得出来,给他挖了个坑,他竟然还躲开了!”
对面的山崖之上,隐隐几面旗子交错挥动。而后,另一个山头也冒出几只旗子,就这样一直传到了火罗村的战时指挥部。
满都不由一怔,没想到印象中那个总是唯唯诺诺的帖木迭儿,竟然也会发火。而且他还毕竟占着理,满都只得讪讪地放开手,眼神中却掠过一丝的不屑。
帖木迭儿不想再理满都,却被他扯着胳膊不放。不由怒道:“满都!我告诉你,虽然祖父让你来监视我,但我才是这支军队的统领!我要违背军法,随你处置。但是排兵布阵,如何对敌,轮不到你来放肆!”
“那——也不行!前方河滩开阔,视野也比较好,离着火罗村近些,更有宜于我们发动进攻!”
帖木迭儿像看着一个白痴般地看着满都,:“他们人少,咱们人多,我还巴不得他们来攻营呢!而且,这边临河,东真军想要攻营,首先要涉河而过,让你来你觉得攻营有胜算吗?”
满都有点急了,对着帖木迭儿叫道:“这里怎么安营?河滩如此狭长,万一,万一东真军攻击营地,咱们躲都没地方躲!”
帖木迭儿没理满都,对自己的亲兵道:“传令,在此安营!”
“你在开玩笑?”满都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帖木迭儿摇了摇头:“那不是我们的营地,是东真军给我们准备的营地!”
而完全听令于自己的,只有一百个侍卫亲军。
帖木迭儿有时都有些怀疑,到底谁才是这支部队的统帅?整支部队,战力最强的是满都手下的那支千人骑兵;负责执法的百人监军队,名义上是自己的亲兵,实际上却受令于满都;全军五千匹马,其中有三千匹是满都的。
“帖木迭儿王子,我们的营地距此还有五里,为何不继续前进?”问话的是这支部队唯一的一个千夫长满都,其职位甚至高过领军的帖木迭儿。
帖木迭儿环望着周边的崇山峭崖,微皱着眉头。
全军死伤不到三百,还好,不算严重。
行到距离火罗村十里之地时,整支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为了防止后路被断,帖木迭儿还特地令人将崖上的墩台一一的破坏殆尽。这使得整支部队的行进速度,愈加缓慢。
双方在墩台上下都没有获得太好的机会。开元府兵虽然损失了一些步卒,但总算是基本平安地继续往火罗村推进。
长盾、皮甲,全做到尽可能防护的步卒,一方面防备着从墩台上下的弩箭,一方面从容地清理堆堵在路上的杂石。
离墩台还有二里之地时,他便派出数百名士卒,从山路上对墩台进行包抄。墩台之下的行进部队,骑兵全部让位于步卒。
对于南京府利用墩台的阻敌战术,吃过一次亏的帖木迭儿,这一次便显得很从容。
帖木迭儿咬着牙,驱兵继续前校
这条路,一年之前他随着塔察儿走过一次,不过那时铩羽而归的耻辱属于塔察儿。这一次,绝不能让自己再遭受这种耻辱!
这仗,要怎么打,帖木迭儿同样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的一点是,自己似乎没什么退路了。
每的打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再不开战,满都绝不是往他脸上喷唾沫这么简单。
让帖木迭儿恼火的,不是两边山崖之上不时滚落下来的碎石,也不是丛林之中突然出的冷箭,甚至不是三座如龟壳般让人无从下嘴的土楼。而是飘在合兰河中,站在木筏上对着他们肆意嘲笑的东真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