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祖父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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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弃疾沉思片刻,旋又睁开眼睛,对辛无病道:“听闻各地征兵征粮之事都有些阻碍,祖翁昨日的来信你也看了,他被皇帝下旨斥责,禁足开封,我有些担心,不行,此事我们得提前谋划,今晚我便去寻王真人,不必等了。”



    “哥,其实你不用过于担心,还是按照之前商量之计来办,现在河北山东尽快建起义庄,你给祖翁回信,请他务必要尽力周旋,莫要给皇帝处置我们的理由,再给礼丈人去信,请他从族中拨出钱粮支持小姨夫。”辛无病劝阻道。



    “十二弟,你还如此笃定,现在皇帝都已经束缚住我等手脚,开始磨刀霍霍,你怎底就不担心。”辛弃疾脸色严肃的说道,他对辛无病表现出来的淡定简直有些看不下去。



    “哥,你真的是关心则乱,你看皇帝杀尽了宋金的宗室,可有随意斩杀过一名汉人官员?”



    “他是要先安内,宗室是他南征后的不稳定因素,他必然要杀,而这之前,北地州府官员多为汉人,若他杀了我们,其余汉人官员其心也惶惶,势必先乱了他自己阵脚,放心吧,至少现在我们是安全的,你安心去训练归一卫,我也安心的赚钱。”辛无病分析道。



    正在此时,锦娘敲门来报,外面有一男子自称姓张名佑君,是辛家仆人,正在门外求见。



    张幼祖来了?



    兄弟俩对望一眼,觉得蹊跷,便走出雅间,到了酒楼门口,见门口站着四人,正是张幼祖兄弟。



    “大郎君,小官人。”四人见辛弃疾兄弟出来,连忙躬身行礼道。



    “你们不在开封,跑到京中来作甚?”辛弃疾不解问道。



    “是老大人差我们前来送信,还给小官人带了礼物来。”张幼祖道。



    “前几日祖翁不是刚来过信吗?怎底又有交代不成?为何要给我送礼物?”辛无病听得有些迷糊,不由得接连问道。



    “小官人,确是老大人让仆等送信来此,至于礼物,小官人,难道你都不记得,你已到及冠之年,老大人命仆等带来老大人手抄的经书、短刀和一封信。”张幼祖说罢,从背包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辛无病。



    辛无病打开盒子一看,一柄短刀,这是辛赞随身之物,刀下放有两本经书,一本道德经,一本心经,皆是辛赞手抄,最下面还有两份封信,一封给辛弃疾,一封写着:无病亲启。



    把其中一封信递给辛弃疾,辛无病拆开祖父给自己的信,上书道:



    “无病吾孙,见字如晤。绍兴十二年三月十二,汝呱呱坠地,翁喜跃抃舞,与汝父、伯痛饮,大醉,汤饼之期,唤汝无病。”



    “汝自幼聪慧,生齿能察言,孩提懂观色,不足始龀已默诵诗、书、内经,辨识药草无数,翁心窃喜,从不露于色,恐汝骄盈而不思进取。”



    “绍兴十九年,汝父故,离落千里外,翁心摧目断,恨不能尽命,生年无期见,唯有尺牍传心迹。”



    “知汝志在悬壶,翁心已慰,不为良相,就为良医,汝之择,当如此。”



    “而今岁华新,少儿郎,成大人样,冠带之期,翁不能至,书道德经一部,望修德行,心经一部,炼汝心性,刀在道德、心经之上,当忍在前,遗馀不匮,自尽无多。”



    “凡事大胆为之,年少失,改之为贵,蘧伯玉年五十,见四十九年非,但能改之。汝善经营,莫要取巧,凡见利处,便须思患。”



    “翁唯愿无病吾孙,往后余生少危难,多吉祥,本欲取少危为字与汝,又思危字不吉,改为威,故少威为字,乃翁之意。”



    “国难之时,勿做娇态,务在光前裕后,斯可矣。此致,万籁俱寂,翁辛赞字。”



    辛无病反复把这封家书看了数遍,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感动,泪水忍不住在眼眶打转,祖父虽寥寥数语,但对自己的关爱思念,跃然纸上。



    想到祖父年老体病,自己此时又被困京中,辛无病有些无力之感。



    “无病,祖翁可是给你取字了?”辛弃疾在一旁轻声问道。



    辛无病轻轻点头,把辛赞的书信递给辛弃疾道:“祖翁为我取字少威,哥,祖翁给你说了什么?”



    辛弃疾接过辛无病递过来的信后,又把辛赞给自己写的信递给辛无病。



    给辛弃疾的信中,辛赞只写了几句话,让辛弃疾兄弟两人留在中都,皇帝交代的征缴之事,他尽力敷衍,待完颜亮准备南下开封时,二人或可转危为安,也是离开之时。



    在上一封信中,辛赞告知二人,完颜亮命梁珫加大人力征召,扩建南京开封皇宫,似乎有迁都之意,如今工程刚开始不久,完颜亮暂时不会动辛赞之位,虽然被禁足,但开封政事皆出于其手,恐怕只是种威吓。



    完颜亮要求两年内完工,也就是说这两年还会征调更多民力,北地的民愤就会越来越大,各地的反抗也会越来越多,今年的辽人叛乱,就是征兆。



    “佑君,你等何时回开封。”辛弃疾问道。



    “来时老大人交代,和大郎君和小官人一同回。”张佑君躬身道。



    “那祖翁和母亲、叔母的安危怎么办?”辛弃疾听得皱眉道。



    “南京兵马司已派了兵士保护老大人和夫人,老大人让仆等到中都来跟你们。”张佑君苦笑道。



    辛弃疾听罢无声的点点头,既然是被禁足,肯定有不少兵马司的人守在辛府外,想到此处,辛弃疾对辛无病道:“十二弟,此刻我们辛家皆受皇帝控制,明日你还是与我去寻王真人,后续之事必须得加快进行。”



    “另外,清泽门瓦暂且不开业,留作我用以训练归一卫。”



    辛无病应道,遂又让张家兄弟回刑场坊街休息。



    ……



    翌日,辛弃疾如往常般早早起来练了一通拳法、剑法,正待食过早后,便去白云观,耿京便已找上门来。



    见到辛家兄弟后,耿京来不及客套,便对二人道:“某已聚集门下弟子五十余人,皆是后生好手,明日友直还会带其二十余子弟前来,坦夫,这些人,我让他们晚间陆续去酒楼见你,你先给他们安排住处,还要寻一演练之所。”



    辛弃疾道:“小姨夫,此事我已准备好,就让他们全部扮做辛家雇佣工人,这些人不是让他们冲锋陷阵,我教他们察敌之法,这演练之地先在清泽门瓦,月余后就是这中都城中。”



    “哦?这中都城如何演练?”耿京不解道。



    “小姨夫,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还没想到你会给我送恁多人来,本来我以为最多就三五十人,现在看来还要分成两拨训练才行,到时候我和友直兄商量吧。”辛弃疾轻笑道,听到能指挥七八十人,辛弃疾有些兴奋,一扫昨夜的郁闷心情。



    “哥,要不清泽门瓦就不开业,你用作演练之所吧。”辛无病不知道辛弃疾的计划,遂对他说道。



    “不用,只需月余时间便可,过后你尽快开起来,对外便称,瓦肆需要打扫装潢即可,我要让这些人都变成暗探,京中之事便尽归我眼。”辛弃疾摆摆手道。



    辛无病见辛弃疾成竹在胸的样子,便不再多问,辛弃疾的能力,他还没怀疑过。



    耿京与二人又交代几句后,便离去。



    又过一日,王友直带着数十人到了酒楼,一下子,整个刑场坊街里便有了将近四百人,其中一百二十人是辛无病请来的工人,负责生产玻璃、药品和挖煤,有三十来人是买铁铺和酒坊来的奴籍户,那处铁铺子只用来卖铁器,打制之事搬到坊街中,酒坊原来的二十人已不够,辛无病又雇了十多人。



    酒楼雇了八十余人,其中酒姬侍女六十人,分别在酒楼的十二个个房间里,雅间需五人,普间四人,行菜八人,闲汉三人,灶屋十二人。



    这样辛无病手里干活的人就有二百一十余。翠景社有百余人,归一卫七十多人,合计将近四百口。



    每日光是粮食都要十石,花费三十贯钱,其余肉类蔬菜又需二十余贯,每日五十贯钱,每月就是一千五百贯钱,这还只是吃饭。



    这些工人里,有二百人是要拿工钱的,每月每人五贯,又是一千贯,奴籍户每人也会发给两贯钱。



    请郭雍师徒坐诊,每月一百五十贯。



    加上院子,养娘,饲养马匹,再买些针头线脑什么的,辛无病算了一下一月的花销就是三千贯钱,而进项就只有酒楼和医馆,酒楼刚开张,辛无病还不知道每月收入多少。



    医馆已经开了两月,每日只有三十余贯利润,一月也不到一千贯,这其中有七成都是卖药赚的,真要是看病哪里养得起恁多人。



    这些事都要辛无病来头疼,他现在手里的金银算下来也就值一万贯钱余。



    辛弃疾在王友直来的当天,就带着这些人陆陆续续到了清泽门瓦,日后一直是早出晚归,午食也是他们自己派人去灶屋取过去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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