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单太后是太师徒单斜也之妹,当朝皇后徒单氏姑母,完颜中干嫡妻,与完颜亮关系不睦。
迁都后,徒单太后居于寿康宫,位于福安殿与尚书省之间,需绕到宣华门经集禧门,进承明门后可到。
“宣宁海县男辛无病觐见。”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
“宁海县男辛无病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拜!”
“再拜!”
“三拜!”
“起!”
……
寿康宫宦官唱礼完毕后,辛无病垂首而立,目光扫了一遍房中陈设,此处位于偏殿,是一间暖阁,长方形,约有三十平面积,房中温暖如春,眼忘过去,只见正面挂有暗红色帷幔,帷幔中间绣有金色龙凤,四边绣山川草木,各用不同颜色。
徒单太后年约五旬,坐于朱漆软塌之上,塌侧镂空雕有百兽,两头用象牙作为扶手,其身着龙凤珠翠绛罗霞帔,为对襟窄袖彩领,头发花白,挽成高髻,戴花钗冠,珍珠耳坠,戴金指环,指环上嵌有绿色宝石。
塌侧有两名宦官立于一旁,下首坐着有一五旬男子,高颧骨,眉骨突出,鹰钩鼻,戴尖笠,身着绛色盘领窄袖锦袍,褐色皮裘披肩。
见此男子,辛无病觉得有些眼熟,但,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宁海县男,听闻你医术高明,老身命人请你前来,是为老身诊病。”徒单太后道,声音听起来不似老妪。
“禀皇太后,下臣学过几年医术,不敢称高明,不知皇太后有何不适。”辛无病恭声行礼道。
“老身这里没有恁多规矩,来人,给宁海县男赐座。”
“下臣谢皇太后赐座。”
“近些日来,老身总是看不清事物,这两日越来越严重,还时常头疼,不知是何原因。”
辛无病听罢,这五十岁看不清东西有很多原因,这光是说,他哪里知道。
“可否让下臣为皇太后诊脉?”
“可,上前来吧。”
辛无病听罢上前躬身,徒单太后伸出左手,一旁的宦官用一层薄薄的丝绸盖住她的手腕,辛无病先是楞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太后的身体是不能碰的。
老太太的脉浮虚涩,即为阴虚内热,热又耗尽血气,就是血糖,血脂和血压高了,内分泌失调。
金人喜食甜腻食品,得糖尿病的几率比较高,辛无病又问了一些关于徒单太后饮食方面的问题,大体上了解了病因。
在宋以前,得糖尿病的人不多,那时人们食糖量小许多,唐以后,甘蔗种植增加,特别是宋代,普通百姓极为容易获得蔗糖,各种食物中的含糖量也成倍上升,在北地,得糖尿病的人增加,最多的就是女真贵族中人。
人参、黄芪、地黄、桑白皮、桑椹、天花粉、五倍子、癞葡萄(苦瓜)、知母、苍耳子、长春花、零陵香皆有降血糖血压和血脂的作用。但是需要长期服用,还要忌口。
就是不知道这老太太能不能坚持,这个年纪的老太太应该还有些老花。
辛无病给徒单太后诊过脉后,又恭敬的退回去,思索了一阵说道:“禀皇太后,要治此症下臣有办法,不过有些麻烦。”
“你说说看。”
“是,头痛之症,下臣配有镇痛丹,一个时辰即可见效,但要彻底根治皇太后之疾,需请皇太后忌食肉、糖,三月余可行,还有,不知皇太后可有叆叇?”
“那是何物?”
“可助观物用。”
徒单太后看了看宦官和那名男子,似有问询之意。
“禀皇太后,叆叇是看书用的,您老如若需要,明日小的就吩咐少府监给您定制一副便是。”站在徒单太后左手边的老宦官恭声道。
“皇太后,此物不可随意佩戴,还需验一验才知道哪一种叆叇适合您。”辛无病又躬身道。
要是少府监送来的度数不合适,徒单太后戴起不合适,怪罪到自己头上那不就麻烦吗,辛无病赶紧说道。
“那如何验,宁海县男你可有办法?”徒单太后问道。
“下臣有办法,不过需要些时日才行。”辛无病忙答道。
“那就许你五日可够?”徒单太后又问。
“够了。”
于是,辛无病给徒单太后开了方子,交于徒单太后身旁宦官,那名宦官接过方子后,退了出去。
徒单太后见辛无病开完方子,端起软塌旁矮几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对辛无病道:“宁海县男,听闻前些日子,你和你兄长遇袭,现在身体可无碍了?”
辛无病忙站起来,对徒单太后躬身一拜道:“谢皇太后垂询,下臣兄弟二人已无碍。”
“你那兄长可是在考场上发挥失常,当是那日受伤所致吧。”
“回禀皇太后,下臣兄长考场上并非失误,而是有人不想让他考上。”
“哦?那你觉得是谁不想让他考上?”
“这个……下臣不知。”
“你们遇袭之事,可有查出指使之人?”
“未曾查出。”
“你们怀疑是谁指使,可告知与老身,老身可为你等做主。”
“皇太后,下臣不知是何人指使,不敢随意猜测。”
“呵呵……蔡相公也没告诉你们吗?”听得辛无病如此说,徒单太后轻声一笑,又问道。
“蔡相公未曾说过。”
“还真是老实孩子,被人袭杀都不知道是谁指使,也不知道问问,那以后不是谁都能欺负你们辛家吗?”
辛无病听得徒单太后如此说道,不知其何意,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了看徒单太后,只见她一脸笑意的看着辛无病。
“你们怀疑是谁,可跟我讲讲,有些事,老身还是可以问问。”徒单太后又道。
“下臣怀疑是……是仆散家人指使,但无证据。”辛无病斟酌道,他听得出,徒单太后是真的想知道辛家兄弟怀疑谁。
“哼!”
此时坐在下首那名男子突然冷声一声。
“呵呵……仆散忽土,辛家怀疑是你们指使的,可是如此?”徒单太后笑道。
这人是仆散忽土?辛无病一愣,腾的一下站起来,看着那名男子,果然和印象中之人相似。
十几年前,这人到四风闸家中之时才三十多岁,此时年近五旬,头发也花白,脸上的皮肤更黑,暖阁中灯光有些暗,辛无病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
辛无病目光冷冷的看着仆散忽土,捏紧了拳头,仆散忽土也眯着眼回看着辛无病,身体保持戒备。
“你们都坐下吧,难不成还要在老身宫中动手不成。”
就在辛无病考虑要不要动手时,徒单太后语气淡淡的说道。
“仆散忽土,宁海县男,你们两家恩怨,老身听说过,是与皇帝登基前之事有关,仆散忽土,你先说。”徒单太后见辛无病有些不为所动,还是冷眼看着仆散忽土,声音略微大声的说道。
“某无甚好说的,他们想如何,某都接着便是。”仆散忽土再次轻哼一声,冷冷的说道。
“皇太后,我辛家与仆散忽土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今日太后召下臣入宫是为了杀下臣,现在可以动手了。”辛无病转头看了一眼徒单太后道。
辛无病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他实在没想到今天这里会是个陷阱,脑中却在迅速思考脱身之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