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官道论马糊弄豪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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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身手自己在望东桥早已见识,但匡奚若说出双拳要敌千军万马,还说要为爷爷准备一块上好的灵牌,玄引顿感不安。此刻忧心爷爷安危,哪有心思听匡奚若论马,但终归是帮不上爷爷忙,无趣道:“这马怎么了?”



    “这是太虚门的马!”



    “什么?”玄引也不由一惊,“爷爷怎么会骑着太虚门的马?”



    匡奚若瞅了瞅马儿,看它膘肥体健,比自家父亲战马还要威风,断定是一等好马,如此良马江湖中人求之不得,只是一匹好马此时在胯下却让人不安:“这要是遇上太虚门的人,可是送死啊!”



    玄引也是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哎呀!太虚门驯马尤为严苛,每匹马都有自己的名字和太虚门纹印,更重要的是太虚门有一套独一无二的驯马令,凡太虚门人但凡发令马儿便会服从指令!”



    “那又如何?”玄引终究不明所以。



    “你真是傻!”匡奚若见玄引如此不开窍,沮丧地摇摇头道,“太虚门弟子若发现你在马背之上,何须捉拿你!一声口令,马儿自会把你送回他们面前!”



    这话倒将玄引吓出一身冷汗:“那,那该怎么办?”



    匡奚若思索片刻道:“这马儿若是听不见指令,任他太虚门也没办法!”



    玄引心想聋马夜路狂奔也比那盲马临深潭好不了多少,要塞它耳朵也是不可取:“可你斥马,它也听不见啊!”



    “也对!那该怎么办?好不容易逃出来,可千万别被太虚门的人抓住!驾!”匡奚若高呵一声,马步疾飞,她身上那股腥臭的泥味呛得玄引头皮一阵发麻。



    待那股味道飘去,玄引徒然兴奋起来:“以污泥涂抹纹印,即便碰上太虚门的人一时半会儿他们也认不出。”



    “好主意!”匡奚若说时迟那时快狠狠从身上抹下污泥就要凃去,却听见前方官道响起哒哒马蹄声,一对高举火把的人马正朝这边奔来。



    寒月之下,匡奚若目测这队人马该有二三十号人,个个身骑大马身形彪悍手握奇异兵器,服饰也都不一,看模样像是江湖人。眼看这队人马迫近,匡奚若回头便将手中污泥朝玄引脸上抹来,一阵涂鸦后匡奚若也认不出人来,玄引却被那股腥臊味刺激得一阵干呕。



    官道并不宽敞,半夜三更遇上行人作为江湖人自然会多加关注,这队人马径直而来,为首一人“吁”声之下大手往空中一扬,身后马队便齐齐停了下来。看来此人正是头目,光头上白点七星,半肩裸露,油光闪耀的臂膀肌肉股股绽放,大手上悬着一柄半丈长的大环刀,刀身纹虎九环悬吊,想来力大无穷,可惜只有一只眼,另一只眼戴着龟壳眼罩上面刻着鲜红的诡异符文。



    匡奚若微微一惊,喃喃自语道:“弄月堂虎啸霹雳刀白七?”



    这人匡奚若不会认错,昔日街上茶馆说书先生对江湖人物早有一番描摹,眼下对照形貌及兵器也是完全吻合,可为何大名鼎鼎的白七也会出现在此地?官道此去便是王城,难道也是为了魔婴?自白狐古庙一案后,王城不乏江湖人出没,只是他们莫非也想看看热闹?



    “你二人为何深夜在此?”白七声色雄浑,不怒自威,倒是配得上他的名号。也不知疲乏还是体虚,竟满脸汗珠滚落。



    这中年汉子白七是弄月堂七十二坛坛主之一,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地坤七十二煞之一,主动搭话初出江湖的匡奚若激动万分,但在茶馆听了几年书的她也懂得如何与江湖人打交道,强压激动抱拳道:“我二人本是主仆,随父亲前往王城做买卖,不幸周遭贼人将我二人掳了去,巧遇好心人搭救送了马匹让我二人回家去,这才连夜赶路!”



    这白七看两个孩子狼狈不堪,再看马儿也是一等好马,故事听起来也是潸然泪下,并未多想抬手一挥,身后便上来一人。白七道:“给他们些干粮!”



    “这——”手下人颇有些顾忌,但见白七神色平静,似如石像,终究是脱下身上的包袱从中取出两块饼留下,余下的连同包袱一并扔给了匡奚若。



    匡奚若抬手接过,打马便狂奔向前,走远了声音才传来:“多谢七爷!”



    白七愣了愣神,继续打马赶路。来到山腰官道也有些疲乏,不禁勒马停下唤来手下问道:“此距王城还有多远?”



    “过此山便可见城门!”



    白七遥望曲长官道,翻身下马吩咐众人生火休息,手下烤了饼递上来,他才徒然想起方才那遭遇的两个孩子,徒然问道:“方才那孩子最后一句是如何说的?”



    手下道:“有好心人救了他们还送了一匹马,让他们回家。”



    白七摇了摇头:“你给他们干粮后说的那一句!”



    “谢您给他们干粮?”



    白七却神色古怪道:“你重复一遍!”



    手下眉头微蹙困惑地回头瞅了瞅身后一群人,岂料众人目光所及正是自己,个个均是期待之色。这手下才清了清嗓子道:“多谢七爷!”



    “七爷?”白七微微一怔,“胯下良马,主仆分明,故事动人!哼,不想我白七也会被小孩子诓!你等一行且去王城,余下人等随我回浴水镇!”



    白七如此交代,众人却是面面相觑。



    “坛主,这——”



    白七神情漠然冷冷笑道:“身前少年满身淤泥,身后小子却只是脏了脸,若你等是那贼人要讹财主是否先拿身前少年开刀?”



    “杀鸡给猴看,自是先收拾身后那小子,令那小少爷畏惧,再传信财主,钱财方可手到擒来!”



    “嗯。”白七微微颔首,“这其中定有蹊跷!那身前少年倒是机灵得紧,怕是有意隐瞒身后那小子的身份!”



    “这——”



    众人不由大吃一惊,纷纷私语起来,白七执手之间又都安静下来。白七又道:“只是近日官道并不太平,这二人踽踽独行倒是奇怪!”



    “王城来报,近日城中鸡犬不灵,适龄孩童多有被羁押,这二人从中脱身也是有可能的!”



    白七长长叹口气将大环刀抗于肩上道:“子虚乌有的预言,经皇庭一番运作九州恐怕要变天了!”



    “坛主,我等进城,那魔婴——”



    白七决然道:“此事断不可染指!”



    “这是为何?江湖诸门此刻人人皆想要将魔婴收入门下,为何我门……”



    面对手下质疑,白七不紧不慢道:“魔婴之事无中生有,首出皇庭,实在蹊跷!于江湖邪门得魔婴便得圣旗,于名门正派得之却是引火烧身!此次元靖太子拒婚,姬皇后颇为不满,若二人水火不容朝局必是两分……只是尊位之上终究是姬皇后,她可容不得江湖门派日益壮大,让诸皇子有所依仗,威胁她至尊之位!”



    “您是说,姬皇后想要以魔婴为饵铲除江湖诸门?”



    “哼!姬皇后手段向来耐人寻味!诸此多年,无数医者前往王宫为元武帝陛下诊病,竟无一人身退,其中机密恐怕只有她知晓!她能掌控朝局十一年,便不会轻易舍下以后的日子,眼下是她撇开元靖太子最好时机,以她秉性绝不会犹豫!元靖太子忠正耿直,多年来未结党羽,此次姬皇后若是排他,恐怕也只有离宫一条路可走,只是群狼环伺,杀机四伏,九州的命运还系于他一身!你等此次进城务必护他安全出城!”



    白七言罢,手下却是愕然:“如此大事,坛主为何要先去见那两个孩子?”



    “方才那两个孩子经过,我眼疼得厉害——该是通灵符有所感应所致。此符乃长殷上人所赐,对六重以上灵力感应尤为强烈!”



    “六重?”手下惊得目瞪口呆,“那是太虚门人才有的本领,那两个毛头小孩……”



    “所以我才要去弄个明白!”白七说罢,凌厉起身跃上马背,领了一队人便朝浴水镇方向绝尘而去。



    匡奚若从弄月堂所赠包袱中摸出两块饼塞进玄引怀中,索性也将之远远仍开了去,玄引正要问,她却道:“你现在可是个宝贝,这些人要是回过神来,我可再也救不了你了!”



    “你方才骗他们做什么?”



    “傻子!不骗他们难道还等人家上来搜你身验明正身啊?”



    匡奚若打马更急,耳边的风声鹤唳,想必很快就要到浴水镇了。



    早前还嫌弃匡奚若是个累赘,没想到她身在王城竟也是个江湖通,此刻倒是比谁都管用。



    “喂,你爷爷说你有个姐姐在浴水镇,她是不是好人呐?”



    玄引也不明白匡奚若为何会如此问,只是一个劲迎着风点头:“我姐姐可好了!若不是苍雪盟的人带走她……”



    “她好不好我可不管!总之你答应过我要带我闯荡江湖,你若反悔我就把你送回长源客栈!”



    玄引无话,匡奚若却突然惊道:“到了到了!浴水镇到了!”



    马儿在山头停下,官道蜿蜒下山去了谷底,纵横交错的河流间一座古镇在月色中若隐若现,高高楼宇檐角矗立白雾之中,猩红灯点在紫气中跳跃,似如仙炉中的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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