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如雷。
一彪马队从山谷中威武而出,甲字战旗迎风飘扬。
“虎子叔……”
张通高扬着左手,锋利的铁钩在阳光下耀着刺眼的寒芒。
甲寅一振臂,将六年凤振飞,这才大笑道:“算你有心,跑这么远来接我。”
张通狗腿般的跑过来,笑道:“这不虎子叔来了么。”
这家伙,先是被秦越安排到后勤部,呆不住,让当兴州防御使,还呆不住,一心一意的想着骷髅头黑旗,秦越无法,只好承诺,给你老张家留个带把的,就放你上船。
张通一气纳了六房妾,连生三带把的,今年初,终于是满心满意的调到夔州来,在马霸手下当副将,学习水战的本事。
这一听说南面行营先锋使是甲寅,更是兴奋异常,算好时间,出城三十里以迎。
却是甲寅不耐烦坐船,只带亲卫快马扬鞭的赶来。
“张哥。”
马队停下,一个少年郎从甲寅身后钻出,对张通打着招呼,张通怔了怔,旋即喜道:“超子,你也来了,小心你姐夫骂你。”
少年郎正是鲍超,年方十六,个子却比甲寅还高出二分来,肩阔腰圆,与他爹鲍九斤那贼眉鼠眼的鬼样子差的起码十万八千里。
却是甲寅将他两家人带出来后,经济条件允许了,他娘天天给他吃好的,硬是吃出了身骨架,一身武技在陈仓的逼督下,更是几兄弟中最为拨尖的,这调到甲寅身边上,也是亲卫与学武两不误。
相比起来,庄重却是清清瘦瘦,跟着程慎久了,也有了几分温和如玉的气息。
“花枪呢。”
“这家伙浪惯了,罚他带兵押船,大概后天就能到了。”
甲寅说的豪迈,张通却差点翻白眼,谁不知道天下最懒的就是你。
张通像模象样的奉上接风酒,嘻哈笑着喝了,这才扬鞭,轰隆隆向夔州城而去。
进了城,主将郭廷谓巡视江岸防御未回,祁三多吼吼吼的从军营中跑出来,然后鲍超的脑瓜壳差点被姐夫祁三多给揉破了,进了姐夫家,又被大丫姐给揪的耳朵都差点滴血,连带着甲寅也吃了挂落。
“虎子叔,超子还小呢。”
甲寅见着女人叨唠就烦,挥挥手道:“这算啥子事,当年陛下与我,还有三多,不一样就这般年纪便上了战场,男人嘛,不能惯着。”
鲍超立马就来劲了,喃道:“姐,听见了没有,陛下都同意的,再说了,娘都没说啥呢……啊哟……又打我。”
“不过,你是该教训教训他,连漂亮的牂牁公主都不理会,急眼巴巴的跟我到这,轻重不分,是非不明……”
“啊……”
“虎子叔……”
鲍超急的都要哭了,见大丫姐的柳眉都竖起来了,赶紧求饶。
祁三多挥挥手,示意姐弟俩滚蛋,又吼着让灶下把酒肉搬上来,几位兄弟就在院子里围坐着吃酒。
祁三多请客,最隆重的还是老三样,拆骨肉,猪耳朵,腌菜头,沉缸酒,也不用虚礼,只管豪迈啃着就是了。兼之夔州特色,城池依山而建,这院子好比天台,坐在院子里,就可以居高望远,江面风光一览无遗,甲寅等人吃的满面油光,十分快活。
不一会,马霸急吼吼的过来,“嘿,虎子,喝酒也不等等某。”
甲寅笑道:“亏你说的出来,这瞿塘峡的万年王八也不捉一只出来下酒,操,你还真从水里钻出来的呐。”
马霸嘿嘿一笑,大马金刀坐下,顿时一股水腥气漫延开来,祁三多懒的废话,直接呡了一口酒向其身上喷去。
张通则狗腿的为其倒酒,毕竟,这一位,才是他的真上司。
“来,欢迎我们的甲大将军,喝。”
“喝。”
众人各自端碗,一饮而尽,都亮了碗,甲寅笑道:“在益州就听说了,你们这两年搞出了不少名堂出来?”
马霸笑道:“是有几件小玩意,水师打仗,一打就是一船,与步骑大为不同,所以得捣鼓一些没名堂的东西来镇镇场。”
“陛下都说好的东西,哪是没名堂的,这一回,我这先锋使不上岸就只能看戏,你们才是真先锋,来,敬各位。”
马霸笑的嘴都合不拢,“那也是陛下的师门给力,那些老道士们,真的有两手,虎子,不是某吹大话,这一回,江面上,你就坐着喝茶看好了,定教伪宋战舰夹着尾巴乱逃。”
……
剑州城外,秦越有点恋恋不舍的下了车,平整的水泥路到头了,接下来,虽说还能通车,但那颠簸劲儿,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只能骑马。
“士行兄,接下来,有苦头要吃啰。”
程慎正在理袖子,闻言笑道:“陛下怕是忘了吧,某可是在西域都打过来回的,这一趟行军,在某看来,比郊游还舒适。”
“看我这脑子,对了,伊师可好?”
“身体还康健,但已经不讲学了,声音出了点问题,不能多讲话,是以如今主要是在做笔墨文章,或是梳理过去的札记,或是校对古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对老师来说,就是最开心的事。”
“该把他老人家接过来的,走水路,还是平稳。”
“要是老师愿意,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否则虎子早派人去接了,不过阿檀很快就能见到老师了,看到虎子为他准备的一船礼物半船书,保准开心的像老小孩。”
秦越笑了笑,开始挂念还在海上航行的庄生来,跟在身边这么多年,他是真的把他当小弟看待,人也上进,知道感恩,一眨眼,都成婚了,还远去数千里之遥,希望他一切安好。
一骑红翎如飞而至,“报……凤州六百里加急。”
程慎忙迎上去,接过信筒,验看印符,这才启信,交给秦越,秦越一目十行看完,笑道:“伪宋军于八月廿四发动总攻,李继勋、王全斌分别率兵三万攻我大震关和黄牛寨,党进、曹翰所部分别从褒斜道、子午谷向汉中进发,宋炅亲自坐镇凤翔府,呵,临阵换帅,也是够可以的,只不知原凤翔节度使石守信去了哪……士行兄。”
“臣在。”
“拟旨,告诉向训,前敌指挥是他,一切皆由他全权负责,勿需事事禀报,不过石守信的去向,还是要留意一二,宋炅再糊涂,若非另有安排,不可能干出临阵换帅的事来。”
“诺。”
“来人,传旨前锋,常速前进。”
“……诺。”
全师雄抚了抚倏的兴奋起来的座骑,迟疑了一下道:“陛下,要不臣……”
秦越举手,止住了全师雄的话头,笑道:“只管常速而行,我们不过是镇场子的,早到晚到没什么区别,不过气势还是要保持,让将士们把军歌都唱起来。”
“诺,臣这便安排。”
接到全师雄指令的政宣队员迅速策马到了路边高坡,振臂一扬:“雄纠纠,气昂昂,跨过大散关,预备……唱。”
“雄纠纠,气昂昂,跨过大散关。
保边疆,护家园,你我皆好汉。
握紧手中枪,齐心团结紧。
奋勇东向,打败伪宋野心狼。
雄纠纠,气昂昂,跨过大散关。
保边疆,护家园,豪情世无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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