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州方面,放敌西出大散关,是木军师的故智,也是向帅之新创。看上去与当年弃大震关一般无二,但实际上还是有大差别的。”
“因为,过了黄牛寨,便是黄花谷,左右皆为险峰,这是当年周军大败蜀军的地方,那是可以载入史书的经典之战,很巧,当年参与这一大战的,除老帅王大帅在西京养老,其它的人,都在我军,我们王将军更是率三千铁骑立下赫赫战功,现在,请王将军为我们详细的介绍下当年的大战情况。”
秦州、军区指挥部,一场军议正在进行。
王廷睿先向身左的李儋珪略一点头,这才接过指挥棒,笑道:“李将军过誉了,当年那一战,立下赫赫战功的不是别人,正是虎牙军,嗯,那时还不叫虎牙军,而是叫虎牙营,五百人都不到,奉命押运犒赏三军的御赐之物来到前线。
当今陛下那时还是虎牙营的虞候,正是他献计家父,以退为进,这才破了两军对峙久耗之计,又在七月十五中元节,行诱敌之计,骗敌大营的两千精锐马兵往援秦州,啊,当时敌我行动路线是这样的……”
王廷睿执着指挥棒在沙盘上比点着,沙盘上早插好了代表周军与蜀军的角旗和军寨模形,很直观,王廷睿比点着,继续道:“然后,向帅在前堵击,虎牙营在后伏杀,把西蜀本就不多的马兵包了饺子。
这一战后,西蜀大军终于急了,行穿插包抄之策,敌李进部率兵趋马岭寨,王万迪部出斜谷进屯白涧,另遣染院使王峦率五千精兵出唐仓,趋黄花谷,拟断我军粮道及归路……
我部张建雄大将奉命以两千甲士先一步占了黄花谷口,打了敌军一个出奇不意,而陛下与陈仓将军,甲寅将军在荡除了敌内应匪帮后,绕到唐仓,反兜敌军屁股,与张将军一起将这五千精锐再包了饺子。
向帅当时为左路主将,奉命进击马岭寨,然后追着李进一路追到秦州,秦州不战而降。至于某部三千马兵,其实真没立下什么功劳,全用来吓人了。”
众将哄然大笑,白兴霸撸撸袖子,笑道:“现在是要反着来了是不是,出兵唐仓,捅敌军屁股,这样的事某家喜欢。”
李儋珪笑道:“向帅的意思是,敌我两军都据关而守,那是没什么功劳可得的,敌三路齐进,老堵着,没意思,这才把凤州道开个口子,让敌军进来,我军有地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有牺牲凤州局部,保全左右两路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敌军三路齐进,大震关、黄牛寨、子午谷,说不定是哪路会先出问题,黄牛寨的口子一开,这战局未战先明,我大震关与汉中的子午谷不会再是敌军的主攻方向,凤州成了主战场,方便我军调兵遣将。
而黄花谷道狭长,凤州东北多山少平地,伪宋马兵无用武之地,就可着劲的让他们进来吧。”
黑柯没头没脑的来了句:“羊粪。”
但大家都听懂了,白兴霸笑道:“算你说到点子上了,要是十万大军进关,还真的只能东一砣西一块的扎营,可不就是羊粪么。”
众将再次哄笑。
凤州,已经在调兵遣将。
“伪宋为了形成雷霆之击,要么不出兵,一出兵便是三路齐进,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所以,弃守黄牛寨的时机要选好。
刘强,你部必须坚守三天以上,撤退时,各坞各堡都必须执行拖延之策,将敌军步步诱进。”
“得令。”
“宋群。”
“未将在。”
出班接令的,正是阶州防御史宋群,他与刘强、王山、唐东等其实都不过二十四五岁,但个个嫌自己脸嫩,人人留着胡子,以为老成,相比起来,他还算好的,只唇上留了两撇八字胡,可惜装逼过狠了,修成两柄直剑一般,看上去有点假。
“你部,漫山遍野多插旌旗,以为疑军,同时,负责出援接应刘强部,必须安然撤回。”
“得令。”
“张侗。”
“有。”
张侗立马起身,但站姿略有怪异,三年前关山原大战,腹部受了伤,等伤养好,这略略收身翘臀的姿势却改不了啦,整个人却更为犀利,如待势欲扑的苍鹰。
“这一仗,留凤关至关重要,着你率两千步兵,再征民夫一千,守住此关,不得放一敌卒以进。”
“得令。”
“王山。”
“末将在。”
“你率一千精锐,三天后进驻须虾沟,那里百姓已搬,房屋尚在,只能严加警哨,不得构筑防御工事,静等某之将令,可能要待十天,也可能半个月,所以,干粮务必备好,敌军一过黄牛寨,便不得再起炊烟。”
“得令。”
“赵将军。”
“有。”
向训看了眼副将赵文亮,沉声道:“城里城外,一应布防,尽托于你,城东左右两寨,更要深挖沟,多陷井,某心潮难抑,需静心一两天。”
“向帅只管放心,一切有某,家父也尚健,是否可以……”
“善,此番大战,事关国运,陛下必然御驾亲征,请令尊负责修缮青泥岭至凤州的大道,同时负责安全事宜。”
“得令。”
赵文亮感激的看了向训一眼,他父亲赵崇韬,去年终于被伪宋放回,却是宋九重过长春节,一气放归了原西蜀降将七,南唐降将三十六,如弃鸡肋。
父亲虽回,但赵文亮没让他回益州,而是在凤州留了下来,一来以尽孝道,二来,也免得父亲触景生情,徒增感慨。
但他父亲,其实还不算老,才五十三岁,为父谋一份军功,也算是他的小私心,虽然,回益州后,秦越定会给于左卫大将军之类的虚衔荣誉,可这样的虚衔,却不是他父亲会喜欢的。
向训把诸事一一安排完毕,这才总结陈词:“把敌人放进来容易,可要把敌人吃下,却是十分不易,望诸君奋勇,以立不世之功。”
众将起立,抱拳行礼,一时间甲叶铿锵声大作。
“为国争光,死不旋踵。”
……
兴元府衙,也在军议。
只不过略有不同的是,白虎节堂中竟然有一道倩影。
还坐在主将张建雄右边第二的位置上。
本该坐这位置上的铁战却中没有丝毫不满,因为那是他的媳妇。
全真乃秦越特批的女将军,不止是当年益州守卫战时的耀眼表现,更因为这几年随夫镇守源州,在治事理政上赢得了三军将士的信服,军区主将张建雄也很欣赏她的才能,亲为表功,朝廷授凤翔将军,虽是杂号,阶比准将,但却是满朝独一份的荣光。
张建雄左手首位大马金刀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史成。
这一位,自真正成了亲后,就活过来了。
这就全靠孟音的功劳了,她是蛮女,偏识了汉字,保持蛮族爽朗性子的同时,又多了一份汉家女子的温柔,偏偏山歌又唱的好听,史成纵是铁石心肠,也给化成了绕指柔,当嫡亲的长子生下来后,几乎就成了宠妻魔,如今就连蛮话都学的差不离了。
史成下手位是赵山豹,第三位则是独眼龙叶虎盛,再下手是蛮将孟兴,而右边焦不离孟和铁战坐一起的,自然是武继烈那大个子。
“说是军议,其实,也没什么好议的,敌军要进我汉中,只有两条路,一是褒斜道,二是子午谷道,七十二座砦寨都是现成的,我们略略分工。
褒斜道,由铁战、武继烈,你二人负责,全将军为军师,领兵五千以阻,要多依托寨堡作战,不得蛮进。”
“得令。”
“子午谷,驻兵一万,由史成为主将,赵山豹、孟兴为副,你们这一路,兵力比较散,要注意扼守水源,或者,干脆破坏了事,总之,地形对我有利,要好生利用,多打巧战,游击战。”
“得令。”
“城中防御,由叶虎盛负责,某负责坐镇支援,你们该点狼烟便点,求援非耻事,不得硬耗。”
“诺。”
张建雄顿了顿,感慨道:“这仗呐,不是在秦凤打,就在夔州打,我们这堂堂汉中,却几乎被人给遗忘了,这回倒是好了,各位务必拿出精神气来,告诉天下士庶,我第三军团,可不是孬种。”
武继烈一拳将茶几给拍碎,发出“哗啦”一声响,吼道:“必须的,这一回,老子要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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