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士筌站在大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伙计,意气风发。
与秦明府搭伙做买卖真是太对了,他俩各占三成份子,张钱两家各占两成份子,这麻将作坊就搭起来了,分股合理是一方面,最让汪士筌与张老七等人掉眼珠子的是秦明府连伙计都找好了,整整三百多精壮的汉子,只管三餐粗粮,两稀一干就行,铜钱儿却是一个也不用给。
这得省下多少本钱呐。
汪士筌对那位年轻的刺史佩服的五体投地,本以为捉住的这些白甲兵都会咔嚓一声斩头了事,却没想到都成了麻将坊的做工。
美其名曰“改造”。
这样的免费伙计,就该多要一些来,麻将用不了这么多人,可田地里,木器坊里,打石场上都需要呀。
利益一驱动,秦越就笑了,哼着莫名其妙的“我在城头观风景……”搭着二郎腿,看曹义与庄生为曹彬贴胡子。
嗯,虎牙军的主帅曹彬在押送御前的路上遭袭,混乱中不知所踪,秦明府公务繁忙,简拨士卒与行伍,有个会识字的家伙就这样被揪到刺史府当亲随了。
假扮这种事,扮一天玩玩还可以,要是一连十几天,就有的是罪受了,曹彬唇上嘴下因为贴假胡子时间久了,一溜圈的刺痛。
“我说,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呀。”
“等陈头从望江回来,就差不多了,到时你往他队伍里一钻,兵发蕲州去者。”
曹彬贴好了胡子,走过来坐下,没好气的把桌上的核桃一拍,挑起核肉塞嘴里嚼着,含糊道:“某听说那些乡绅压榨俘兵甚狠,赵山豹他们钻山越岭的也抓的差不多了,该收手就收手,你给乡绅们俘兵,他们放了你也不知,留着用的,又不给你银子,何苦来着,小心再乱一场,你没法收场。”
“再有关系,他们也不敢放,名册在这呢,都签了字花了押的,哪个人敢冒大不违,顶多二般对待,吃好点住好点而已。
至于乱嘛,乱好呀,不乱上一乱,这州治如何进行的下去,我们虎牙的赏赐又从哪来。”
曹彬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然后看向秦越的眼神就变了,大张着嘴巴,仿佛不认识这个人。
良久,曹彬才又开了腔:“没想到世上还有你这般腹黑手辣之徒。”
“少给我打标签,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朝廷,为了虎牙,我这是大公无私。”
秦越捡起核桃就当暗器飙掷。
……
三月露桃芳意早。
舒州西城,军民齐聚。
大周舒州防御使甲寅,一身戎装,大红披风威武的在春风中飘扬,身侧,黑身红鬃的焰火兽傲然的打着响鼻。
他隆而重之的接过舒州父老敬上的壮行酒,一饮而尽,重重的一摔酒碗,然后扳鞍上马,手中长槊高举。
“为大周开疆——出发。”
“为大周开疆。”
三千虎牙齐声应和。祁三多一扬手中黑底红字的军旗,率先开路。
虎牙军兵发蕲州。
鹰唳长空。
白兴霸于鞍上高高立起,手势挥舞,大声嚎叫着:“虎牙军歌,唱来……”
“……
君不见,霍骠姚,漠北纵横六千里。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怯懦误此生?
况乃神州四分裂,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手中锄,著我战时袍。
一呼兄弟逾百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挽沉沦,泱泱大周四海平。
……”
城外那些自愿不自愿的来参加送行的舒州父老看着虎牙军迈着整齐的队伍,齐唱嘹亮的歌声远去,心想,或许这支逆周军,大约是有些不一样的。
这一趟差事,本该虎牙军中权都指挥使的陈疤子挂帅,甲寅身为舒州防御使当留下协助秦越治理舒州才是,可甲寅受不了秦越在这州治上不显山不露水的水磨功夫,坚定的要和陈疤子换活计。
陈疤子无所谓,只叮嘱一句万事小心。
曹彬出城不过十里,便把假胡子给一把撕了,却又嫌弃家将的甲胄难看,索性换了一套文士长衫,腰悬长剑,风度翩翩的扮起了军师谋士。
张侗见他摸着光洁的下巴,一脸舒爽,笑道:“国华,你是不是准备因为年轻十岁而备个酒?”
曹彬心情大好,朗声笑道:“必须的。”
舒州离蕲州足有三百里,依着秦越的意思,是不愿意分兵出去的,虽说舒州治下的各县都已投诚,但不派兵入驻,总归是不放心,五千兵几个县一分也就没了。
但架不住曹彬那渴望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再加上白兴霸,武继烈几个好战分子的积极响应,只好分兵三千,让其一试,留下的二千兵,分出五百兵由乔青山率领,镇守太湖,保障西征大军的后路安全。
同安县城则另有偏将率三百精兵镇守。舒州城中也只留下千余人,好在陈疤子这位军中定海神针在,这让秦越安心不少。
但愿一切顺利。
秦越站在城楼上,直到队伍最后一匹战马拐过山岙,这才怏怏的下楼。
……
和州城外,一场殊死搏杀也在激烈的进行。
向训亲自上阵,长枪高举,率着一万甲士汹涌冲锋。
而南唐守将朱元,彪悍的打开城门,城中精锐尽出,竟然想在城外与周兵一决雌雄。
这样的战局,正中向训的下怀,但是战况却出乎他的意料,南唐军超常悍勇,两军如雷般的撞击在一起后,很快就陷入了胶着状态,喊杀声中,一刀一枪的互换着生命,血光飙起又落下,最后渐渐的形成粘稠的暗红河流。
“大帅,敌军十分顽强……”
“混帐,只管冲前,此战许胜不许败……杀,给某杀……”
“杀啊!”
向训浑身欲血,狰狞出枪。
“杀……”
朱元显然也在乱阵中发现了自己的目标,狂笑着拖刀冲锋,离着马头两丈,飞跃而起,血刀荡着珠花迅厉劈下。
劲风起若暴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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