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得知幼孜去世的消息大为嗟悼,赠他为荣禄大夫、少保赐谥号“文靖”。命有司制棺,工部造坟茔;遣礼部尚书胡濙,詹事府詹事张小舍等文武百官谕祭七七四十九天,遣张小舍与行人司行人毛俊专船护送金幼孜灵柩回故里新淦县。
......
宣宗皇帝突然又失去一大将,遗憾和痛苦迸成了愤怒,命凌迟袁琦,斩阮巨队、阮诰、武莽、武路、阮可、陈友、赵淮、王贵、杨四保、陈海等在广东以采办为名,掠夺军民财物的宦官。又命都察院顾佐将袁琦罪行榜示于天下。其党羽裴可烈在苏松假借皇命欺压百姓也一并处死。
圣旨下达当日,三司立即下令传齐有关人犯,北镇抚司指挥使王力亲率数百名禁卫,押解着袁琦等犯人前往皇城西侧甘石桥下四牌楼西市。
斩首在西牌楼下,凌迟在东牌楼下。
听说皇上一下要杀那么多人,两处早挤满了人。
当家的去了江西,如意和红瑶喜欢热闹,便让章伯和柳嫂带路和几个丫鬟早早的在东牌楼等着。
东牌楼旁边搭一座大棚子,司礼监路公公,东厂掌刑千户王一飞等监斩官在里头,路公公居然认识如意,让她们在棚子后面的长板凳上坐着看。
棚子前面竖着根高高的,像丫叉一样的木杆,还悬着根麻绳。样子好怪,红瑶问章伯:“这是吊犯人的吗?”
章伯笑而不答,柳嫂忍不住道:“二太太,到时候你千万别看杆子,要不你晚上会做恶梦的!”
红瑶一听,身体下意识的缩到如意身后。
如意昂了一下头:“别怕,不就杀个坏人吗,有什么怕的?跟了相公几十年,那种场面没见过!”
行刑的刽子手们也来了,每人带一只小筐,筐里放着杀人的铁钩和利刃。刽子手赤着上身,尽量显示着他们的资本一一浑身发达的肌肉和茂盛的胸毛,几个人慢悠悠的取出铁钩利刃,放在磨刀石上,“霍霍”……“霍霍”……磨着,等侍着上头的命令。
辰时到,王力押着凌迟处决的袁琦来到刑场。这时人山人海,看热闹的百姓把周围的道路、空场堵得水泄不通。
如意指着远处的房顶道:“要命,这房子上都爬满了人,万一塌下来会死人的!”
柳嫂摇着大手:“以前斩犯人都这样,没事。”
正说着,都察御使顾佐由随从前呼后拥来了,如意看见自已的儿子月月穿着公服也在。
一帮人就位之后,顾佐高声宣读圣旨,人声嘈杂,他都念什么,如意都没听清,只听他最后的一句是:“照律应剐三千六百刀。”
刽子手齐声附和,声如雷震,刚才嘴还硬的如意两腿开始发抖了,她看看紧挨着的红瑶,她反而把眼睛睁大大的,生怕前面人挡着视线,起劲的伸长脖子左顾右看呢。
三声炮响,章伯说开始行刑了。
人声立马沸腾起来,所有人都站起身,尽量伸长头颈,想看看刽子手怎样剐人,除了花岗岩上漫出的血迹,其实怎么凌迟的,后面人根本看不见,都让刽子手及密密实实围着的锦衣卫人挡着了。
如意叹了口长气,松开快捏出水的拳头,对柳嫂道:“我说没什么可怕的,不就些血吗,谁没见过?”
红瑶一声尖叫,扑在她怀里,如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有人在那奇怪的木杆后面拉动绳子,绳子吊起一件东西,阳光下,如意看清了,鲜血淋漓:“哎呀妈呀,原来是人的肺和肝啊!”她呆呆的看着吊到木杆最高处,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章伯说:“犯人的肉已被割尽,五脏六肺都上去了,下面你们别看,要挂人头了。”
几个女人都吓得闭上了眼晴。
贪官袁琦的首节挂上去一会,没头的尸体也上去了,白白的身躯,胸贴着木杆,背对着众人,满是鲜血的被割成一条一缕的,像千百条蜈蚣丛集着。
路公公大声吼着:“凌迟犯人袁琦之刑宣告结束。”
两名校尉手舞红旗,骑着快马离开了人群
章伯告诉如意她们:“这两人是去宫中把剐的刀数向皇帝报告。”
人群一下散开,向西牌楼拥去,那里还将进行另一场更血腥的斩杀。
章伯说:“太太,斩首要到午时三刻。”
如意已经吓得牙齿直打哆嗦,还强作镇定的问道:“为什么要那么迟,我想看!”
“午时三刻阳气最旺,鬼魂难以作怪,监斩官和行刑者也怕鬼魂缠身,遭报应的。”
“那……那咱等不得,回吧?”如意终算找到了逃离的借口。
柳嫂说:“其实斩首和凌迟差不多,斩了头挂到杆上示众。”
红瑶连连摇着头:“我是不敢看了,一个刚才还活着的人,说没就没了。”
章伯服侍众人上了马车,挥动鞭杆,回头说道:“有些人一刀还斩不下呢。”
丫鬟朵兰比试着自已细嫩的脖子,好奇的问:“章伯,看刽子手那刀锋利的很,为什么不能一刀砍了?”
“人的脖颈虽然比较细,但因为有颈椎骨,所以不用力气就不能一下子砍断,我在禁卫军时,曾见过一犯人,斩了十几刀不断的。”
“哎呀,这人一定是造了多少孽,才多挨这几刀的。”红瑶像是对自已说的。
如意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对红瑶说:“记得相公说过,苏州有个叫陆晖的,受刑时,刽子手挥刀砍去,没损伤他一点皮肉,刀反而被砍卷了刃。脖颈连一点儿血也不见,蒋通判监的刑,问刽子手怎么回事,陆晖说:“我在入狱后就让家里人去庙里捐了一尊观音像,求菩萨加持。你们杀不死我的!”
红瑶说:“我也听说过,后来朝廷说他尚有善心,赦免了他的死罪。”
章伯抽了一下马鞭:“估计这家伙是托词,一定练过硬气功,才刀枪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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