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集 凄怆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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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的夜晚,墨黑的天空繁星点缀,银色的月光透过枯黄的叶儿洒在弹石路上,令京城的这个夜晚显得冷清而萧条。



    小舍骑着雪龙随着金幼孜家的仆人风驰电掣的赶到金府,白发苍苍的金太太已经在暖阁门口迎候,还了个礼道:“老爷一直念道张大人,所以只能麻烦……”



    听金太太这么一说,小舍心稍微平了点。



    挑开珠帘一看,果然金幼孜侧卧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享受着丫鬟粉拳的伺候。



    “金大人,今天气色不错啊?”



    金幼孜闻声睁开眼睛,呵退丫鬟,坐了起来:“今天老夫感觉胸口松了许多,是不是喝了你送的鹿茸熬的膏。”



    小舍见他脸上泛着红光,双眼却是深陷着,原本消瘦的脸颊颧骨愈加突出,说话有气无力,时不时的气喘着:“大人,这是下官陪皇上狩猎时,皇上赐的,你加些人参会更好些,你要天天服用。”



    “人参我有,去北方那么多次,总是弄了点回来,一会儿你带些回去,给你娘服用。”



    “我娘还算好,只是咳嗽,王太医嘱咐尽量少服人参,弄不好会助邪气。”



    “喔,那就给如意和红瑶她们,做女人不容易。”



    “是啊,下官出门在外,家里的事都亏了她俩,还有白梅,都怪我照顾不好,否则也不会死得这么早。”小舍说着身体也有些颤抖。



    金幼孜坐不动了,身体又躺了下去,对着油灯叹了口气:“一个人的命就和这油灯一样,油燃完了,灯也就灭了,我看来也过不了这个冬了。”



    “不会的,大人,你以前一直辛苦,现在只要天天吃人参鹿茸补回来就没事的。”



    金幼孜低声咳了几下:“说是这么说,但老夫心里明白,该走的留不住,可惜我心里放不下小旗和他娘,这么多年了,我欠他们太多了。”



    “大人放心养病,小旗有我呢。”



    金幼孜叹口气道:“老夫有今天,离不开小旗他娘。”



    “小旗说过,你和他娘是在南京认识的。”



    金幼孜点点头:“小时候父亲金雪崖,让我拜清江县进士聂铉为师,学习儒家经典《春秋》,后来赴省城南昌参加己卯科乡试,中了第九名举人。记得那是建文二年春二月,老夫去京城参加礼部主持的会试,那时候江西家里条件差,船也坐不起,全靠徒步,一开春就开始走,快到南京了,带着的鞋都穿烂了,冰天雪地,脚上都生了冻疮,柱着个拐仗,肚子又饿,眼看要冻死在秦淮河边,她出现了。”金幼孜嘴哆嗦着,二行泪水挂在颧骨上。



    “大人,心里难受就别说了,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再说大人历仕累朝、位至宰辅也是自已闯出来的。”



    “小旗她娘那时才十五岁,正在雪地里捕雀,见老夫晕倒,就把老夫绑在木柴上,硬生生的用绳子拖回家。她家就母女俩,她又要服侍我,还要照看她生病的娘。”



    “那真是不容易。”



    “在她精心照料下,老夫能行走了,穿着她亲手做的布鞋,吃着她烙的春饼我进了考场,此科的考官是董伦、高逊志,我考了第十三名。接着三月举行殿试,建文皇帝亲自策问,我列二甲第四名,赐进士出身。”



    “原来大人受到建文帝的恩宠!”



    “当时中进士是一个很普通、很平常的事,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作为和名声,当了户科给事中之职。这个官职不大,属从七品。”



    “大人那时三十出头,在京师能谋个官也不错。”



    “老夫那时己有妻子刘氏,家父又去世了,一切事由继母作主,在京城与小旗娘生了小旗,不敢声张,说家有五子五女,五子登科,五朵金花是最旺的,不可再节外生枝了。”



    “这倒是苦了小旗他们。得不到大人的雨露均沾。”



    “现在幸亏有你,小旗有了安兰,又有了孙子,但还觉得亏欠他们不少。”



    金夫人亲自端了茶上来,对着小舍道:“常听我家老爷说起大人,还有蹇大人,两位杨大人。”



    小舍喝了口茶道:“下官一直受金大人栽培,如同父子一般,大人身体欠佳,心里总是如刀割般难受。期望着他能早日康复,一起为大明社稷效力。”



    “老夫自从登第后,从建文,成祖,洪熙到如今的宣德也有四朝了,官至礼部荣誉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翰林学士二职,领三俸,这可是除了杨荣仅我的宠遇之隆,死无足惜,但愧无以报朝廷、益生民啊。”



    金夫人见他气喘喘吁吁的说了那么多话,心有些不忍,唤丫鬟将他扶床上躺下。



    王太医风尘仆仆来了,见小舍在,急急打了个招呼就替金幼孜切脉,嘴里唠叨着:“皇上身体也虚,刚替他诊疗,他放心不下金大人,差下官过来看看。”



    “皇上怎么啦?”小舍急忙问道。



    “睡眠差,时常脱肛,是气血亏了。”



    “皇帝也不好当啊,天底下有那么多烦心事。”金夫人道。



    金幼孜对小舍道:“我这夫人姓屠,先夫人去世后是继母定的亲事,是个善良纯朴的女子。”



    小舍说:“夫人慈眉善目是有修为的,大人有福啊。”



    王太医提着药箱要走告辞了,金幼孜让夫人屠氏代他送行,小舍道:“外面天黑,下官和太医正好一路,下官可以顺道把他送回家去。”



    两人一出门,迎面一阵凄怆的寒风吹来,小舍瑟瑟发抖的跨上马,对王太医道:“这风好怪啊,会不会是不祥之兆?”



    “你别吓我,金大人的脉快没了,我都不知如何秉报皇上。”王太医哭丧着脸。



    小舍心里一怒,狠狠的抽了一个响鞭:“你这该死的,怎么看的?我真想抽你一鞭!”



    “我可是尽心尽力了,金大人身板本来就差。”



    小舍朝王太医的马屁股上踹了一脚:“还不快去秉报皇上,看皇上是否有良策!”



    王太医的马负痛疾驰,一会儿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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