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句:“红瑶早点睡吧。”便上楼去了书房,书案上那盆水仙花叶儿已经开始枯黄了,香儿却依然非常浓郁。
小舍摇头晃脑的背着书,读书摇头可以解除疲劳,促进血液循环,增长记忆力,古文是讲究韵律和节奏的。所以读书时摇头晃脑还可以增强节奏感。
汤宗走了,府上事更多了,小舍每天弄到很晚才能回家。
这天他骑着“血龙”,带着马捕头去玄妙观前巡逻。
观前街是苏州的市中心、也是最繁华的地方,因为在玄妙观前而得名。
阳春三月,正是桃花盛开时节,粉色的花瓣飘落一地,像零碎的云锦一样漂亮,引得一帮华衣裹身的美少女,在花下嘻戏追逐。
紧接着一个极为高贵优雅的少女,穿着缕金粉色花对襟褂子,头戴碧玉簪、脚穿缕金粉花鞋,手提着花蓝进了去。
马捕头的眼睛也被着娇艳的美色吸引了,他朝小舍轻声道:她是十泉街苏州四大家族之首的千金小姐。”
小舍道:“彭氏家族我知道,是随先祖朱元璋打进苏州时,从江西来的,是读书礼乐之户。
马捕头道:“现在读书礼乐之户与医户,军户一般吃香。“
那街面石板铺就,街面平整,被雨水冲洗过后,没有灰尘泥土,很是洁净,阳光照耀处,石板上泛出了亮光.
彭小姐在石板街上拾着桃花,几个美少女也学着她的样,用丝绢铺在石头上,伸出白嫩的纤手将花小心翼翼的放入。
观前街十分狭小,说是街,其实是一条小巷,两面开的商铺,伙计们可以面对面讲话。
两个年少的见了如此标致的美人,开始轻狂起来。污秽之言也随口而出。
小舍正要训斥,二个中年男子正巧路过,便仗义直言道:“苏州是个文明之地,不可如此下作。”
一家面馆的小二道:“死老头子到这里来管什么闲事?”
那个路人穿青色软袍,黑色长发用青布松松的绾起,麦色的光亮的额头有几丝浅浅的皱纹,眼睛却乌黑深邃,他把小舍俩挡在后头道:“年纪轻轻就这么无理,辱了苏州人的斯文。”
那店小二挤了挢眉毛,朝中年汉竖了下中指,缩了回窗内去。
小舍对马捕头道:“你进去,让掌柜的好好教训下这个小二。”
马捕头听命进去了,小舍便对二人拱手道:“谢谢两位,二位受委曲了,是我等管教不力,今后一定注意。”
那青衣男子道:“这也是个别人,苏州老百姓大都是温文而雅,恭谦礼让的。”
两人说话间,那美艳少女前来道了个万福道:“谢谢伯伯,小女这厢有礼了。”
蓝衣人笑着对着小舍道:“我刚才还说呢,苏州人温良恭俭,尤其是说话吴侬软语,听着如唱歌一般。”
彭小姐微微曲了下膝,对着小舍也福了福,墨玉般的眸子闪了一下道:“谢谢张通判大人。”
那蓝衣男子插话道:“果然是江南神捕张小舍。”
小舍腼腆着急忙摆手道:“这都是别人的胡言乱语,说不得,说不得。”
青衣人道:“通判好谦虚啊,难道夏元吉,道衍和尚和金忠这些大人,都是胡言乱语吗?”
小舍听那人说出一连串朝廷重臣的姓名,见那人额头饱满,眸子明亮,气度轩宇不凡,不由得吃了一惊,急忙拱手行了个礼道:“敢问大人是?”
蓝衣人还没作答,身后一阵脚步声,那个小二拿着把菜刀冲了上来。
街头拾花的少女见势便惊叫着散开,花洒了一地。
小舍正对着持刀的小二,听见女子的尖叫,便把蓝衣男子推开,拔出刀迎了上去。
张小舍在城里是有了名的,强贼见他也闻风丧胆,别说那种泼皮,那小二当然不敢和他交锋,绕着圈子想避开他,去追蓝衣男子。
小舍一个金刚腿掠去,那小二便一个趔趄摔得一丈多远。
两个巡街的捕快,眼明手快,动手麻利的把他摁住。
小舍用刀托起那人的下巴道:“你不学好,我可以教你,你要作死,我也可以成全你。”
马捕头也赶来了,上去就给他几个老大的耳光:“你那根筋搭错了,刚才还跪着向掌柜认错,一转眼便疯了。”
小舍问马捕头道:“怎么回事?”
马捕头道:“掌柜训了他,说他坏了店家名声,让他卷铺盖滚蛋,估计是恼羞成怒了。”
小舍厉声道:“弄进去,棍棒伺候,打他一佛出世,二佛生天,让他尝尝王法的威严。”
那蓝衣男子蹲下身子问小二道:“你老家那里的?”
小二吃了几个耳光,老实多了,抽泣着道:“川南的,一家人来这里当河工,最近挖河没啥活,便在这里当伙计。”
蓝衣人道:“难怪口音那么熟,老夫是重庆的,还算是你半个老乡。”
那小二听蓝衣人说着他们那的话,眼泪刷刷的掉下来,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蓝衣人道:“出门在外本来就不容易,你还不好自为之,你犯了法,进了牢房,你父母不就没了依靠?”
小二流着泪,点着头。
蓝衣人指着小舍道:“张小舍与你一般年纪,为什么他能做官,你却做了小二,现在还要吃官司?就是你没本事,再加上不好好做人!”
小二听说要吃官司,急了,止住了哭道:“我不要吃官司,我娘还病在床上呢,等着我钱买药呢。”
小舍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动刀杀人,可是死罪?”
小二抱着蓝衣男人道:“老乡伯伯救我,我错了,我是一时鬼迷心腔,我向伯伯认罪!”
蓝衣男子指着一直在边上看热闹的彭小姐道:“你先问问这个小姐,她愿不愿意饶你。”
小二也顾不得少年的面子了,“通”的跪在少女面前,连连作揖:“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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