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夔 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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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夔州知府一向是个肥缺,历任州官无不多收少报,从中贪污。



    自古‘商道随政道。’



    商人只须按地方当局规定交纳夔关关税,与官分利,官商两道都能大发其财,相安无事。



    从川东临江驿站开始,沿道零散的大小码头,扼守整条长江航运始守。



    位于长江、赤水、习水河交汇处的合江县,乃由川入黔第一县。此带流域特产丰富,盐酒尤盛。



    在黔北缺盐不缺酒,亦如云南缺马盛产茶。



    川盐途经水路辗转赤水河运入黔地,酿酒再流经赤水河畔进入川地。



    故而,整个长江水运带动了船帮运盐、盐帮售盐、马帮背盐等一应产业。彼时进出有序,规制有度。



    只不过,盐入黔地,价格必往上翻数倍。坊间一度惊现‘一斗米换一斤盐’的荒唐说法。



    夔州路王村地界,三绝谷是人人谈之色变的的修罗死地,也瑟是呼风唤雨的阎王。



    一座活火山,说爆就能爆,哪天爆,全凭他心。



    也瑟高坐在太师椅上,平托茶盏啜呡茶汤。



    听闻仡让说完今地牢之事,一抹惊诧快如闪电。手中杯盖一滑,差点儿就摔落到地上。



    火山军这熟悉又陌生的三字,时隔多年此时乍又提及,也瑟体内好似注入了一股新鲜养分,撑开皮囊下每一根细管,纤细饱满,清晰犹见。



    “大当家,飞奴已返,仍是白管无字。”仡让古井无波,如实禀道。



    “唔~”也瑟起离开太师椅,在正堂中央打圈绕步,张了张嘴,“不忙,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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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念安一下子脱力,头晕目眩,刚暗道不好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子登时变得无比绵软动转不得。合紧眼皮一刻,隐约望见索胡由手握纱巾缓缓靠近。



    叶念安双眼被蒙上黑纱,丝毫光亮不得见,一片漆黑下双脚也没个落处,一路向前都是山匪在后推推搡搡。



    也不知几人口中的地牢是处什么样所在,行走片刻后只感到阳气委顿,寒之气从四面八方向着衣缝里窜,偶尔还有一两声水滴跌落的滴答声。



    癸水横生,寒凝而不散,贴肤如锥刺,自是处于地下终年不见阳光之故。



    叶念安随释比学艺时对天下九绝之地略有所闻。



    所谓九绝,即天山雷绝、静波湖水绝、阳关驿风绝、夔蹄山寒绝、赤炎谷火绝、涤云岭林绝、平硫镇山绝、九荒郡泽绝、市井人绝。



    除却最后一绝乃人心难渡,常起口舌之非。其余八绝无不是困人、致名之所。



    夔蹄山天下无二,恰好正在大宋夔州境内。



    想此处寒透体,定是‘天下九绝’中的寒绝之地。



    倘若姜在,定要问起此处是何地?叶念安也只能答他,“黄泉路吧!”



    “愣他娘的,还不快走,老子还要回去吃酒呢!”叶念安神思飘忽,下意识间步子难免拖沓放慢。



    还未及有反映,突闻后‘呼呼’的虚空破音,紧接着就是鞭梢落地辣辣脆响。



    一片暗色中,几人睡姿或蜷或躺,认命一般等待黎明天光大放。



    叶念安盘坐在牢房角落,瞧着眼前景,高墙石壁,一点天光都透不进来。想凭人力出去自然无望,难不成这次真的要丧命于此?



    回想起前从后院马厩跑回脚楼客店后,前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叶念安皱起眉头琢磨了半天,想了无数计策结局,无不是困死于此。



    无奈之下,心念转动。



    ‘善卜者不能卜算自己。’



    “老家伙,说不得这次要破戒了!”此时已到了绝地,无暇顾及更多了。



    叶念安弯腰从地上提起一枝草篾,口中轻诵七星咒,如此这般念过两遍后,手中草篾随之一阵急促微颤,突然指向叶念安背后。



    看见草篾的变化,叶念安心中稍定。



    虽说九绝地奇险无比,但总算没有隔绝天星之力,刚刚默念的七星咒正为辨别方向之用。



    北方即定,叶念安旋即跪地叩拜了三次,口中轻诵。



    “星君归位,三叩谷叶念安拜上!



    误入绝地,所祈天运,天运不绝,祈怜指命。”



    一小段起念之词说完,叶念安又虔诚叩拜了三记,然后抬手从顶门处扯下三绺头发,狠狠咬破手指,渗出血珠。



    再将三绺发丝浸透染红,打了个小结。



    一切准备停当,叶念安脚步急转,迅速在地上踏出七步,每两步扔下一根头结,最后一步再转回原地。



    然而,才走两步,叶念安额头已经沁出一层细密汗珠,腔也起伏不定,似是已耗去他很多体力。



    叶念安顾不上歇息,火急燎燎望地向发结落处。



    眼光停驻半晌,叶念安的眉头愈发皱紧,整张面孔都溢满疑惑神色。



    “唔?上吉!奇怪了,怎么是困龙升天之卦!莫不是算错了?”



    “先生神神叨叨,自言自语……我还当是做了场梦?”



    阿方才好一阵伤感,许是想得太多有些乏了,倒在墙角自睡了过去。



    这会儿小憩后,懵懵醒转过来又恢复了精神。揉着眼睛对漆黑中东挪西移,神秘古怪的叶念安不解道。



    叶念安浓眉紧蹙,对面前呈现的卦象心生质疑,正打算重走再算一遍,却被阿这憨货在此关节点骤然截断。



    “再没几个时辰,咱小命都要不保了,先生不好好歇息,还跳来跳去折腾甚劳什子!”



    姜一边睡眼惺忪,一边插口嘟哝着。晚膳时忧郁委屈的神色又乍然而起。



    叶念安在暗色中翻着白眼,不想搭理。



    从地上快速拾起根草蔑跪地轻叩三下,再扯发染红,重复起适才繁琐的步骤



    ‘吱呀~吱呀~’



    叶念安才转回原地,通道尽处沉重的牢门又一次被推开。



    在静得发怵的三更夜,又走进一个人来。



    “有人来了!”



    姜倏地靠向通道一边,绷在双栏空档朝尽处张望着,面儿上尽浮出一抹惊喜。



    叶念安俊脸苍白,前片衣衫紧贴着膛微微喘息起伏。



    晃眼间,来人已至牢笼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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