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安脸上汗水如淋,焦灼之色清晰可见。
只不过,此时的每分每秒都贵比黄金,由不得静心思量。
只一个呼吸的工夫儿,叶念安决心一横,坚定地跃向最后一个圆坑。
竭力甩出如箭头一般飞去的石头,用尽力气大喝一声:“给我破!”
与前几枚不同的,是碎石飞到力竭之时并未直接落地,而是悬空而挂,在距地三尺高处上下飘动。
看到这副景象,叶念安眼中一喜,立时撒腿跑进松林,兴奋扯开嗓子,朝身后呼楞铁和阿春的两道方向大喊:“快,这边!”
待嘶吼了数遍没得到一丝响应后,叶念安才反应过来这密林里,任何声响都是瞬间销匿吸附的。
没奈何,又退到了玉池盆子的边沿,朝阿春和呼楞铁两个方向大声吼叫。
却不料,进得林中分头行事的呼楞铁和阿春二人,所遇情形与叶念安一般无二。摸过黑岩的柱身柱面,便没再寻到其它机关,此刻正自思量着退出来。
“小公子,这是东北向么?”呼楞铁兀自沉吟跟在叶念安身后。
“恩。东北乃活门,只此一道。”
叶念安不以为意,脱口而复,并未停下脚步。
“不找黑岩神像了吗?”呼楞铁两只牛眼一滞,不明此话何意。
“这里出去就能活命了么!”阿春喜出望外地插嘴道。
“嘘!”叶念安忽然停驻双脚,一副竖耳细听的模样。
“听到什么了?”阿春凑近叶念安压低喉咙道。
“闭嘴!”
叶念安半侧过脸怒瞪届,阿春的同时,初时细如墙裂的嘶嘶微响,已扩成了山崩巨音。
“好像是,好像是……”
阿春抖瑟着话还没完,便被身后传来的巨响怔住了讲话。
‘啪’叶念安狠狠一夹马腹,加速冲刺而前。
然而,原先只是两三尺宽的密径却在蹄下越踏越宽,坡道也越行越陡,似是在翻岭攀岗。
行过半里,视野现出一片宽广无比的岩地,四周围皆被浓浓云雾深深锁住。
岩地正中,以黑色曜石铺成了一方高壮巍峨的神台,神台上置着一方巨石凿成的王座,居高临下,威严而空荡。
台畔左起右止,围有半圈数尊逾十余丈的圆柱神像,上附各色形象,鸷猛而狰狞。
不知不觉间暮色渐合,由此俯望,平野玉池盆子竟在陡坡之下,犹如一颗蓝绿松石镶嵌在林子顶端,沉静婉然。
三人往神台上一站,昂首而立,四下一巡,登时怔在原地。
原来,方才在玉盆子周边看到的黑岩,此时正高高架在云层上端。
手腹摸到的棱角镂空,恰被偷钻进去的缕缕云雾填了个满怀,令硕大柱身的凹瘪柱洞全撑足了仙气。
无数双眼眸犹如活物,凶怨地望着立在神圣祭台上的三人。
叶念安迅速摸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后,一步步地向前挪近,忽见碎石杂草堆内似有一物闪闪晶莹。
近前一看,乃是一面三寸大小的八角棱镜,阴面朝天,密密麻麻地刻着许多龙蛇鬼魅乌兽虫鱼之类爬行诸物。
棱镜中心另有一纽,形式甚是古朴秀雅,寒铜沉沉,冷意逼人。
正蹙眉往回退开,脚下觉有硬物,叶念安半蹲着身子缓缓扒拉开表层草石,登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硬物不是其他,竟是与那裹在方匾卷轴里形状材质一模一样的金瓶。不过是体积相较而言,缩小了十余倍。
一股抑制不住的焦灼遍袭全身,叶念安有些头皮发麻。
虽说此行是为揭开南诏遗物之谜,心中早作了准备,但此间真正看到了黑岩神像面目狰狞地竖在面前,胸中恐怖仍是挥之不去,连连打起胆怯之鼓。
想到此,叶念安旋身深呼出一口气,壮起胆照向黑岩柱身一侧。
只见岩柱上满刻着各色花纹符诀,均以利器铸成雕凿,或深或浅,殊无规则,类似楠木方匾上他看太懂的僰文。
一时之间,亦未能领略出其中奥妙。
“啊!”
呼楞铁突然狮身一抖,嘴中失声道。恐怖如斯的惊叫,令身旁二人纷纷侧首。
“小公子!这…这……这是那挂河村族长的脸!”
厚实健硕的铁塔汉子,此时此刻已惊吓得蜷紧身子瘫倒在地,面色青灰。
“月隐阁的鹤发老者?”
不甚响亮的一句话,在这番境地幽幽飘至耳畔时,令叶念安背脊上汨汨淌落的汗珠瞬间霜冻僵硬,如临寒冰之地。
“正是。”呼楞铁扶地踉跄而起。
微弱火苗孱孱跳动,逐一亮过耸入云霄的黑岩柱身上的每一个僰文刻字。
叶念安高举火折,从云端缓缓下移,从包围岩地的右首开始徐徐向左挪动,阿春与呼楞铁紧跟其后,同声而语。
‘第一代大蒙国南诏诏主细奴逻(617-674年)
第二代大蒙国南诏王逻晟(634-712年)
第三代刺封台登郡王晟逻皮(673-728年)张建成国老/杨法律*僧国师
第四代刺封南诏云南王皮逻阁(697-748年)
第五代袭封云南王阁罗凤(712-778年)郑回*汉清平官
第六代袭封南诏王异牟寻(754-808年)
第七代袭封南诏王寻阁劝(778-809年)
第八代袭封南诏王劝龙晟(798-816年)段宗牓(bang)国老/张与贞、李贤者国师
第九代袭封南诏王劝利晟(802-823年)王嵯颠清平官
第十代册封滇王晟丰祐(817-859年)赵文奇国老/赞陀崛多国师
第十一代册封滇王祐世隆(844-877年)
第十二代大封民国隆舜(860-897年)杨良佐国老/赵波罗国师
第十三代大封民国舜化贞(876-902年)郑买嗣国老/最后一个国王’
念至此处,几人面面相觑。
明明已是南诏最后一个国王,可离最左首的黑岩圆柱还有不老少距离。
叶念安迅速奔向第十四根圆柱,岩身光滑如壁,未见字符僰文。
“十五!无记。”
“十六!无记。”
“十七!也无记。”
本就愁雾掩面的三人,一边向左侧移动着碎步,一边颤颤巍巍地点起数字。
直到停在尽头的最后一根黑岩石柱面前,复又现出一抹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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