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神 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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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夏节时分,一更时极短。

    此时,虽分辨不清具体时辰,叶念安和呼楞铁三人却能在百兽鸟鸣中粗略估算出大致时间。

    呼楞铁将撕下的布条分系在围绕玉盆的四棵松柏上,算是在灰白云雾下做下了四个记号。

    做完这些,又再次跃上松树冠顶绕圈绑紧。

    一连系过的四棵参天古松,正是呼楞铁自认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此时再朝云雾上头初现法坛佛像的方向望去,除了厚实云层,风过时枝叶摩擦的萧萧声外,与方才并无二样。

    偶有佛语梵唱,悠悠飘至耳畔,却也时隐时现,悠然沉寂,似是在悄声讲诉着引林出路。

    铁塔汉子上下爬了几个来回,还是没有摸着一丝头绪。

    额上细密汗珠笼起,氤氲成一层雾气,从眉梢睫毛上滴滴垂下,挡住了视线。

    眼前的玉盆池子已是松林末处,三人似乎陷进了敞天迷宫。

    所有发出的声响,全被挨挤无隙的松柏吸了进去,裹束成一个天然牢笼,插翅难飞。

    兴许是走的有些累了,三人索性挨着玉盆池子一屁股坐下去。

    瞬间碰撞在一起的三颗脑袋,将薄纸地图掩了个密不透风,半晌未发出一丝声响,俨然映出三副不想死的面孔。

    “为何图上没画这玉盆子?”阿春蹙眉,独自思忖着。

    “明明过了沙地就是树石交叠,和那口子上一样的路。”

    “呼楞铁将军,你方才在上头也无甚蛛丝马迹么?”叶念安不解道。

    “嗯。与下头一样,老奴在上边也系准了四个记号。

    可无论从哪头看下来,都寻不见什么幽径小道。”

    呼楞铁原想将云层看见的,两次听见的佛经梵唱说与叶念安和阿春二人听,却又怕是自己听到了幻觉,不敢轻易启口。

    只不过,铁塔汉子不仅没将自己的忧虑阴郁掩饰好,反倒让问他话的叶念安觉察到了这份不安。

    这一刻,令本就心烦意乱的叶念安又低落了几分。

    时间飞快流逝着,叶念安微微狭目,默默负手打量起眼前的每一样静物,心跳加剧。

    北汤天,虽是一片松林,但入得林来,全是连连起伏的羊肠小径,时有怪石落松分布其间,沙地松毯甚为新奇。

    可眼下踩着的这块沙地平野,形势虽说不上险要,却被周围古松屏蔽,亘古云封。

    上不出重霄,下又临绝境,无处落脚。

    如再寻不着出路,纵使无兽无怪,也当活活饿死,千年百年都难发现。

    正思忖间,当头密云又厚了几分,将天色遮蔽的愈发阴沉起来。

    这一阴,越显晦暗,只有隐隐月光从云罅中逃出,氤氲朦胧。

    许是林有野兽,许是落针松柏有吸附杂音的功用,眼前的松林玉盆依是寂静无声。

    独剩了墨色弥漫,如有形之物,愈发可憎可怖。四下阴森森的,如立寒冰之地,三人心下惊恐难抑。

    宽旷肃静的平地似是铜炉生烟,袅袅升起的薄雾将脚踝悄悄绻紧,肉眼难辨。

    视线所及,少的可怜。

    叶念安抬头再前方,只见玉盆子仅剩了一个轮廓,耸天林璧已然不复。

    唯有若干几人合抱的黑柱,却在白雾中愈显清晰,如临天庭仙境中。

    同时空中乍现一座身高丈六,形与观音相似的菩萨。手执青莲,拈花微笑,凌空而立,气象端庄。

    叶念安三人倒吸一口冷气,眼观情形愈发诡异,却又无法解释。

    林中云起,星月暗淡,仅凭暗物透出的几许昏光,又将林璧中数根黑柱反衬的突兀怪诞。

    “老奴观此没入云霄的黑柱,兴许就是郑守备口中所述的耸天黑岩。”

    呼楞铁眸子一亮,似有些兴奋。虽然眼下境况越变越糟糕,但黑柱与黑岩的形似又给大家带来了一丝希望。

    “分头去看看!”

    叶念安一脸肃色,当先前去。

    三个人依着呼楞铁在天亮时云雾下端做好的标识,分别朝三个方向行去。

    叶念安朝着方才对云团中凸现的佛像法坛,心下滋出疑虑。

    冥冥中觉得,那佛像的矗立面对的朝向,却是正南。或也是呼楞铁说与他听的,那个南诏国王在洱海巨岩上建造的十一面佛像。

    说来也怪,叶念安背着方匾如趋神使,并未多想就往纵深里去,胸中反倒没了之前的恐惧。

    行约刻许,由地偏斜,地势渐低,依稀略辩路径,暗中犹衬黑柱轮廓。

    叶念安扳紧的脸庞一下露出欣喜,立时收紧脚下碎步。

    俄顷,方才立在玉池盆子边缘远眺的黑柱,赫然立在面前。顾不及更多,冲过去就要摸那柱身。

    手覆柱面凹凸不平,有棱有镂,曲直不一。柱身坚硬如铁,通身冰凉。正如己所想是那耸天黑岩无疑。

    然而,仔细摸了几遍,没再发现其它玄妙之处。

    叶念安眉头轻蹙,慢慢倒退着步子静观起黑岩。时而环顾四周,时而低头沉思,口中念念有词。

    半晌后,心下暗叹道,“哎!将军先前所做全是无用功。”

    念及此,叶念安俯身在地上捡起几片树叶,又随手拾起八块石头,用树叶包裹起来。

    做完这一切,叶念安双目微眯,双脚在沙地中央往复行走。

    慢慢地,一条形似北斗七星的轨迹在沙地上显现出来。随着地上印迹愈来愈清晰,脚步也愈发急促起来。

    不大功夫,叶念安脚步所至之处,已形成一条勺形深沟。

    再仔细看那深沟关键之地,分别有七处圆坑。叶念安脚步如流星赶月,每踏出一步必然出现在圆坑处。

    依此步骤在圆坑处走了两个来回后,叶念安脚步突然减慢,举脚单立于地,口中大喝一声,“疾!”

    话音刚起,紧随其后扔出手中一块包有石头的树叶,石头飞往密林方向,最终力竭落地。

    叶念安看到碎石落地,面儿上平静,脚下一顿又跃向下一处,口中仍然大喝‘疾’声,遂手中甩出石头树叶。

    如首处一般无二,仍然力竭落地。

    如此反复,眼见只剩了最后一个圆坑还没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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